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宮追悔莫及 第158節
衛覦往她松散凌亂的衣襟上掃了一眼,抬指,緩緩,向下撥得更開了些,露出脂雪如凝的一片肌膚。 指尖劃過她纖致鎖骨,帶起一串零落的癢。 簪纓肩窩瑟縮了一下,水色濛濛的眼睛純然盯著他,險些連呼吸都忘了,更不知道躲。 “化淤?!毙l覦眼神晦暗,盯著簪纓肩臂上的幾處青紫指痕。 那是昨晚最開始按住她時,失了控,留下的。 第124章 簪纓一點也未覺得痛, 但在衛覦漸漸沉下去的呼吸里,反應過來,抓攏衣領,去接藥膏。 “我自己來, 你莫看了?!?/br> 她霧色漫瀾的桃花眼轉瞬清澈, 柔媚褪去, 語氣冷酷。 衛覦注視她刻意別著頭不看他的樣子,如畫的眼尾勾起一絲冷媚, 說不用他就舍得不看一眼, 好生果決。 是個大人了。 小小的瓷合子在他手心里捂得更熱,沒交出去。 她好像不知道, 那只纖巧玉手緊攥衣襟透出的小小力氣感, 更能引發人撕毀布帛的遐想。 不過他的東家散盡家資后作風節儉,他也沒不要臉到那地步,衛覦瞥垂眼眸, 輕輕勾回她的臉, 用無聲的眼神示意她。 他高挑的身量杵立在榻前, 簪纓沿榻而坐, 本已矮了一頭, 加之她衣衫不整,眼前人卻冠帶整齊, 氣勢又弱半分。簪纓被勾著臉兒, 對上衛覦流轉得十分無害的眼波, 薄唇無聲囁動, 仔細分辨他的口型, 是說“要看”。 衛覦就用那種眼神刮著她, 根本不出聲, 是奔著勾人魂去的。 簪纓心旌搖曳,一時竟被蠱惑。 她心里左右搖擺了幾回,終于,立場不是很堅定地松了松手指,口中還遲疑:“你莫縱著自己……” “沒有,我清醒著?!毙l覦得以再次撥開她衣領,膩雪含香的春光入眼,襯得那幾處痕跡更加明顯,他神色如常,“我的錯,我彌補?!?/br> 衛覦剜了藥膏,化在指尖,拂羽一般輕抹在她肩上。 簪纓很輕地瑟了下,他給的癢比那點微不足道的疼更嚴重,她纖睫霎動,無意對上衛覦腰間的粹玉帶。 一條腰帶而已,那么楚謖俊遒,她臉更熱了,偏開頭盯著榻頭的幾案。 “衛伯祖公……”女子松松擁著堆疊到胸臂處的衣衫,露出的里頭小衣,與院外新開的晚春桃顏色正相宜。然她不覺自己被占了便宜,反而怕招惹對方發作,那么乖地一動不動,想起她昨日忘說的一件事,“他老人家不能再留建康了,得接出來?!?/br> 衛覦手下的動作微頓,只覺這輩分亂得很?!鞍⑴蛲硭皢栠^了,忘了嗎。我已派人去接應?!?/br> 他與老頭子的私怨是自家事,豈能留待旁人要挾掣肘。 “是么,我沒印象……”簪纓松一口氣,回想昨晚在衛覦懷里困得上下眼皮打架,還是硬撐著想多同他說幾句話,后來無意識囈念什么,都不大清楚了。 唯一讓她記憶深刻的是今早,“早起睜開眼沒看見你,我還當是一場夢?!?/br> 這時衛覦已為她涂好了肩上的淤青,給她的衣襟攏攏好,又彎腰掀起她小衣的下擺,腰上也沒落下,口中應:“不是夢,我回來了,不想再離開阿奴?!?/br> 他的手指落在簪纓緊致的腰rou上,簪纓輕嘶一聲,才覺腰側比肩膀更疼,奇怪的是昨晚竟毫無察覺。 她低下頭去看,正巧衛覦俯低的頭就在她頸窩位置,兩人蹭在一起,如同耳鬢廝磨。 衛覦:“不過我昨晚真做了一個夢?!?/br> 簪纓在他耳邊問,“夢到什么?” “夢到我阿姊了?!毙l覦專注地涂藥,“給了我一巴掌?!?/br> 簪纓微怔,而后呼出一個會心的笑音?!靶l娘娘那般柔善之人,小舅舅怎可抹黑她?!?/br> 她沒有心理包袱地莞然道:“不會的,衛娘娘不會怪罪,他們——都不會的?!?/br> 兩家結過金蘭義,她的阿母和衛娘娘情同親姊妹,她與衛覦便是名義上的舅甥。簪纓到現在仍改不過口,還是習慣叫衛覦作小舅舅,可,那又如何呢。 她既認定了這個人,她就是要他既做她的小舅舅,也做她的情郎。 將來,還要做她的夫君。 她已想好了,商隊的人必須要在西域毒龍池蓮花開前準備就緒,相信衛覦也會派親衛前去準備,既然曾經摘下過一朵,那么這支三年一開的水蓮是志在必得,不該出錯,也不能出錯。 至于佛睛黑石,她從未放棄尋找的希望。 假若到最后的最后……當真無果,她手里還有十幾顆舍利子,葛神醫如今游方,不知何往,她暫且找不到人問這舍利子是否能抵得佛睛黑石的藥效,假若不能,六味藥已齊,能否用別的藥材代替? 縱是千金之物,縱是萬難之法,只要能留住小舅舅的命,她便在所不惜。 她連這些困難都不怕,又怎會怕閑言碎語。 衛覦唇角輕噙,露出今日的第一個笑。 他上好了藥,屏沉的呼吸終于可以喘出,規矩地給她系好衣帶。 余光見女孩垂著的兩只赤足輕輕晃蕩,甚松快模樣,他一哂,又順手給她套好羅襪與軟舄,擁著她起來,一攏入了懷。 溶淡的眸光居高臨下點著她,“你是什么都不怕?!?/br> 少時他被阿姊和素姊收拾,這小豆丁不是裝憨自保就是偷眼看戲,哪一回幫過他。 衛覦如今是不太能多想從前了,夢由心生,他之所以做那樣的夢,只能說明他自己內心深處覺著,他攫奪了小他十歲的阿奴,有一種隱秘的罪惡感。 然廉恥歸廉恥,人倫禮法阻不住他,他愛她,就要她。 衛十六此生做下的桀驁叛逆之事何其多,若他身體無恙,怕此時早已大cao大辦明媒正娶了她。 ——還輪得到旁人弄鬼? 屋外栽種的晚春桃葉子莎莎響,簪纓任由他輕擁了片刻。 暗中不忘摸他脈腕,雖溫度無異,脈搏也平緩,她亦不敢多耽,如一尾狡黠的游魚脫出他的懷抱,理鬢退開一步。 “阿奴長高了?!毙l覦眼神深渺,如喟似嘆。 簪纓一愣失笑,也借著晨光重新仔細地打量衛覦。 兩人再親密的事都做過,卻仿佛此刻才如真正的初逢。 昨夜月黑更深,今朝風清日白,那些急切的,熱烈的,黏稠的濃情過后,他們靜下來觀察彼此的目光交匯,相濡以沫。 只是簪纓悄悄比了比,再高,也只才超過他肩膀一點點啊。 · 衛覦收復洛陽的消息傳回南朝,舉國轟動。 尤其京城建康,北帝的首級至今懸于朱雀橋頭,無論士人還是百姓無不歡欣鼓舞,每每從橋上經過舉頭,皆不自覺挺直脊梁,人心大振。 然而就在坊間慶賀之時,朝中卻上下驚憂。 如今晉帝李豫病篤,每日清醒的時辰不過三四刻鐘。李星烺不是李豫精心栽培的李景煥,既無膽略也無手腕,太子主不得事,早朝停朝已久。于是兩省的王逍、陸抗、衛崔嵬,三公之一的太傅顧沅,加上稽留京師的蜀親王李境,組成個臨時廷議,每日政由此出。 這些人各有立場,往常對于衛覦在北面的戰事,以及各州軍政都互有辯議,然今日的爭執格外激烈,為的是大司馬提議遷都洛陽一事。 “國鼎斷不能輕動?!蓖踟┫嗟姆磳σ馑己苊鞔_,態度也很峻刻,“大司馬固然兵力披靡,立下不世功勛,然而洛陽初復,還不穩固,此時輕率渡江遷都,于國不利?!?/br> 這是明面上的說辭,實際上,誰不知衛覦早已不受朝廷羈縻。 兗州在他掌握,洛陽城內此時也必由他分兵駐守各路城門,南朝君臣就這么過江去,與一腳踏入其彀中何異?焉知,衛覦不會行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勾當。 王丞相目瞟老神在在的衛崔嵬,沉聲道:“依某之見,京都暫不宜動,可另派節度使赴洛陽,整治諸般庶務 ,待北方一切安平,再議不遲?!?/br> 衛崔嵬似沒留意丞相的眼色,沒有開口,尚書省右仆射陸抗先是不贊同地一笑,“明公未免想當然耳。公可忘了,去歲朝廷曾派監軍去往兗州,代天子行假節,結果大司馬——咳、”他看衛中書一眼,把不聽調也不聽宣幾個字咽回去,“什么也沒說,就讓那名監軍連騎了三天北原大馬,把他一副身子骨都騎散了架,監軍回來后看見四條腿的就暈,至今坐不了牛車?!?/br> 陸仆射看出王丞相到了這時還困獸猶想斗,想派使節入駐洛陽,妄圖與衛覦分庭抗禮,節制其權柄。 可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莫說一個小小節度過去,衛覦有得是法子折騰人,便是南朝整座朝堂搬過去,那衛覦正眼看得見哪個? 此子已是功高蓋主,封無可封了。 再說那青州還有個唐娘子,這一年來奔走經營,同樣氣候大成。 朝廷曾想抑制唐氏,向青州之東的海域邦國連下諭詔,禁止與唐氏貿易,又遣使通傳給青州各大堡主,強調豪強與巨賈勾連,無異謀逆,令眾不可接納唐娘子在青州經營。 然而南北之勢從來是此消彼長,衛覦在中原腹地連連得勝,勢不可擋,那些地方勢力個個都是人精,自然要將與他關系匪淺的唐娘子奉為座上賓。 朝廷的限令也許給唐氏造成了一定損失,卻沒擋住唐氏小東家將青州收入囊中的腳步。 聽說,蓬萊島籌建起的水軍,飛艋舴已不下三百只,艨艟、樓艦更具百艘有余。 青州水軍,豫州游軍,再加上兗州騎軍,何止珠聯璧合! 陸抗前不久還聽說宗室中人的抱怨,說廢太子何有眼無珠之甚,廢皇后何以刻毒短視之甚,若使天家有唐娘子這位兒媳,豈來今日覆國之禍! 當年富可敵國的唐夫人尚且有衛皇后與之結義,交好制節,而如今,誰人配得與唐小娘子討份交情? 這些活在粉飾太平中的貴幸老爺們,直到此時,才遽覺天象已經變了。 陸老身為江南本土的世族,當年大晉攻滅吳國,陸氏祖上不得已棄吳投晉,而今輪到晉朝氣運衰淡,他對大司馬篡不篡位,其實看得很開。 誰做皇帝,也缺不了臣子。 若非王丞相謹慎老成,自打北方捷報傳來,便派私部看牢了京畿各大世家的風吹草動,陸抗都想派族中子弟先行渡江,去洛陽投誠,哪怕在大司馬面前混個臉熟也好啊。 目光精矍的蜀親王沉默許久,開口:“皇兄病重,無論何舉措,都無法急在一時。大司馬戰勝胡族,奪回洛陽,是漢家之幸,是功。此功哪怕冠以曠世二字,名留青史也不為過。不若且令其在洛陽,繼續為我朝駐守邊疆,同時修繕洛陽宮闈,待皇兄病愈,再議遷都?!?/br> 眾人都聽得出所謂“待帝病愈”是個托辭,蜀親王的意思,是個拖字訣。 他作為掌領蜀兵打過實戰的王爺,以將軍的身份,肯定衛覦立下的克復之功,他自認換作是他北伐,打不下洛陽。 但是同時,衛覦麾下的數十萬控弦之士,也實打實引起了他這位李氏宗親的忌憚。 李境賭的是衛覦才成為萬民景仰的戰神英雄,不敢毀去自己一世聲名,冒天下之大不韙再興戰火,做這個亂臣賊子。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愿意也沒把握與衛覦兵戎相見。 至少現在——李境不著痕跡看向瞇合著眼似乎快要睡著的衛崔嵬,他老子還在自己眼皮底下。 “豈可放縱至此?!蓖蹂腥f難同意,一臉肅色,“衛覦羈北,統管洛陽,這與之前的南北兩個朝廷劃江分治何異!大晉已兢兢在江左防御北胡百年,而今,又要繼續惴惴防他衛氏不成?” 他當著衛崔嵬的面直言,一振大袖,看向始終未發一言的顧沅 與衛崔嵬二人,“二公何以不語?皆言知子莫若父,衛公,此事與爾休戚相關,何以也片言不發?” 衛崔嵬聽了,睜開眼半笑不笑道:“腦袋發沉,想不起什么說辭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