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人群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幾個狼騎士立刻嚴陣以待,以免露出破綻。 侍從魚貫而入,他們腰間系鈴卻能走路無聲,每人手上都端著一面銀盤,上面擺有柔軟的稠衣和皮甲,術士精致鍛造的雕飾水晶、以及一整套嶄新無比的漆銀鎧甲;從胸甲、護脛、手套,鎖甲,每一件板甲都出自鍛造專業的術士之手,所有細節被打磨得潔白如初雪,再覆以光鮮亮麗的瓷釉。 穆夏已經冷靜下來,他一件件熟練地穿上盔甲,象征騎士高潔精神的白鳶尾鐫刻在右肩,左肩則擔負起水晶和寶石雕刻的神之圣錘。當新上任的銀騎士長神采熠熠站起身,昏暗的室內彷佛瞬間亮起贊頌禮樂和美德的明燭 “至高神的榮光啊?!眲傔M門的布倫丹圣父看到昳麗非凡的年輕騎士,也忍不住贊嘆出聲。 二人互行圣錘之禮,布倫丹圣父注意到桌上積滿的蠟淚和神律,心底越發肯定這決定英明無比。 圣城的鴿樓被占滿,壞消息如雪花飛來,帝國女王更是步步進逼,這才有了昨晚的臨危授命。圣城上下都明白今后隔離政策一出,怕是又一陣動蕩,于是很快拍板定案,用銀騎士長的職位留住功績斐然的穆夏,以在瘟疫和緩前暫時安定民心。 他們穿過白鐵門,來到銀騎士的駐扎地──圓盾堡,白色雪花石圈起這座堅固的堡壘,巨大的圓頂鍍滿璀璨的晨曦,像是一面只有巨人才能舉起的黃金盾牌,這里也是日后穆夏的居所。 圣律院的院長雅各布和他手持銀槌的圣道士們已經等候多時,他們頭上的水晶冠冕與天花板的水晶吊燈映照成輝,就連四周的空氣也跟著神圣非凡起來。但黑狼看著這些成群結隊的白袍圣人,莫名想到擁擠在鴿樓上的白鴿,不得不說,所有人一同耳語時,那聲音可真像啊。 “至高神保佑,杰洛夫大人身體有恙,他請我向大人表達致意,愿你喜歡他們最高的杰作?!?/br> 雅各布大人冷淡地看了一眼零星的幾個黑袍術士,不過在看到穆夏的新鎧甲時,也不得不驚嘆:“他是個天才,但過于執著凡人的工具,反而荒廢了真正的學問。實在可惜啊…….也難怪至高神要奪去他的雙腳,以懲罰他的傲慢無禮?!?/br> 這話說得不大不小,在場的圣道士們沒露出絲毫異樣,依然低聲禱告,白袍不染,就彷佛真的是一群腦袋空空的鴿子。這下哪怕是穆夏也有點同情杰洛夫了,那老人雖然沒看出自己的真面目,但可是少數知道怎么真正殺死惡魔的人啊…….教會的銀槍即使失去子彈,也依然不失致命的銳利,一只聰明的老烏鴉失去翅膀,就這樣被一群只知道拉屎的白鴿子踐踏。 但凡關系到圣學院都不是什么好消息,雅各布大人也無意再詳談。仆從魚貫而入,銀盤上擺滿銀杯盛裝的葡萄酒,幾人就先在圓盾堡舉行簡陋的任命儀式。 穆夏接過一盞銀杯,他們以中央的至高神像為中心,從左向右,一位位漆銀騎士環繞廳堂,手上的銀劍擺出端正守護的姿態,再正常不過。 但仔細一看,這些銀騎士有著與穆夏別無二致的銀鎧甲,右肩是高潔的白鳶尾,左肩是正義的圣槌,但盔甲下露出的是蒼白大理石雕刻的肌rou和肌膚──那正是歷任銀騎士長的雕像,他們在死后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守護著至高神的榮耀。 資格最老的銀騎士萊特為眾人介紹,這些銀騎士長來自四面八方;從北方的馬背山到南方的紅酒灣、綠谷河到晴海。但他們也有諸多共同點,比如說都是比武大賽的冠軍、和不高不低的身分,大部分都是家族的次子和貴爵的兄弟。 雅各布與布倫丹對視一眼。 即使立下顯赫的獵狼戰功,以穆夏的年紀和身分根本不適合擔任銀騎士長,神職人員從不是留給領主或其繼承者的好位子,大多貴族會選擇推薦家族內的手足偏支。最理想的狀態便是長子繼承家業,次子或兄弟進學圣堂;一個引導家族,另一個服侍神明,血親間沒有爭端,只有互相榮耀。 但現在情況已經惡化到沒時間追究這些繁文縟節了,穆夏的身分和權力反而成為他們最后的希望。 布倫丹不忘安撫著視若親子的穆夏:“其實我也覺得這事實在倉促,但蔚藍港口的比武大賽迫在眉睫,所有尊貴的大人都會來到圣城。到時候在那位女王和諸國親王眼下,穆夏大人你定能拔得頭籌,順理成章,正式在宣誓大廳舉行任命典禮?!?/br> “服侍至高神,我求之不得?!蹦孪木拖裰t遜的好孩子,不經意一提:“比起我個人不值一提的榮耀,我更期待能和你們一起親手將狼首獻給圣主?!?/br> 今日黃金大圣堂只派一個代理,還是當初接城的那位。穆夏早就發現了,這幾天各種歌功頌德下來足以砸得一個普通人七暈八素,但那扇黃金大門卻沒有要對自己敞開哪怕一條縫的意思,據說上次大門打開還是在五十多年前……. 果然那代理不急不緩推了回去:“圣主們日以繼夜在圣堂為天下人傾聽神音,任何一個失漏都可能導致重大的災難,所以我們萬不得已,絕不可以用凡物俗事打擾他們?!?/br> 他一臉高傲地表示:“至高神似乎有所松動,就連我在近來清晨的早禱也隱約聽到神音的召喚?!?/br> 這話一出,早晨清涼的空氣瞬間沸騰,雅各布立刻帶著圣道士們低頭禱告,彷佛這樣就能沾沾圣主們的福氣,得到至高神的響應。 禱告完畢,他們繼續用銀杯敬過一座座銀騎士的雕像。 每個雕像英勇俊朗,相間完美,加利文穿著銀甲,跟著穆夏掃過一個個銀騎士,終于來到了最后一任雕像,也就是穆夏的上一任銀騎士長;來自皮爾家族的坎迪爵士,他去世才半年前,也是比武大賽的冠軍之一,但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伊林任命他的時候對方已經有七十高齡,幸好雕像保存的是他最年輕強壯的時候。 不知怎么,加利文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他默不作聲來到最后,一人看著那坎迪爵士的雕像。銀色鎧甲一層灰蒙蒙的,看不清人臉,似乎放了很久。狼的鼻子在那霧蒙蒙的鎧甲上聞到了干涸的血味,這屬于一個驍勇善戰的人類戰士,但即使是鼎盛時期的坎迪爵士穿上去也有些大了,就好像小孩套了件大人的衣服……。 加利文的疑問只能埋在心底,其他人毫無察覺,少年碧澄的眼眸渴望地看著那些英武的騎士雕像,雅各布一邊陪著穆夏,一邊暗暗放下心。 伊林已經徹底放棄那位滿口謊話的帝國圣女,從現在開始他們會傾全力重新扶持一個薩夏圣子,人們只要目睹銀劍的光彩,就會遺忘那頂早就該破爛在歷史長河的百花之冠。 眾人各懷心思,環繞整座圓盾堡,最后終于回到了中央的至高神像,一同舉杯飲盡上好的葡萄酒。 銀杯凈化過的酒液流入喉嚨,燒起一股火辣辣的酌痛,狼王卻心滿意足,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喝著熱騰騰的血。 其他圣道士爭先恐后和這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銀騎士長敬酒,他們滿口祝福、感謝著至高神。 我也要謝謝你們呢。狼王將酒杯一飲而盡。 圓盾堡外的駿馬廣場已經浩蕩著白銀、青銅、黑鐵打造的龐大隊伍,伊林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此,等待著新銀騎士長巡視、點查他即將擁有的權力。 四面天藍色旗幟高高掛起,象征伊林的三院一堂,從金法槌與銀劍交織的黃金大圣堂、圣律院的銀法槌與白鴿、圣學院的銀槍交會鐵槌,最后是圣女院的木紡錘和紅薊。 加利文早已忘記圓盾堡的事,他震撼于眼前的景象,看著穆夏那泰然自若的樣子,忍不住湊近低聲: “大人,恭喜你,一切如你所愿?!?/br> 他聽到狼王發出一聲輕笑,沒等到下一句,就被另一個人上前打斷。 圣女院院長特莎女士也難得一改樸素,她頭戴珍冠披垂的頭巾,身穿一件亮麗的紅薊斗篷,身邊的修道女們也都身著一襲紅,彷佛又回到了開滿紅薊的山丘上。 “至高神祝福你,穆夏大人,請容許我占用些時間,讓我感謝你的慷慨和幫助?!?/br> 狼騎士的疑惑很快就被微風吹散。 特莎一邊說著,一邊將身邊的修道女拉近。穆夏輕輕吸了一口氣,有一瞬間以為是自己藏在身上的蘋果氣味。 特莎一無所知,依然開心地滔滔不絕:“那該死的瘟疫搶走太多圣學院的藥草術士,這次多虧穆夏大人引薦,沒想到蒔蘿女士年紀輕輕就是一位博學的藥士!正好都是女子之身,日后她便能頂替術士,負責圣女院的醫藥學了!” 鮮紅的斗篷下露出絲綢般的黑發,少年卻彷佛看到從紅薊花生出刺人的荊棘,越是想伸手,就越是被扎得鮮血淋漓。 風吹起斗篷,就像吹起翅膀般,黑發白膚的少女毫不避開他的視線: 蒔蘿咬牙切齒地笑:“穆夏大人對我恩重如山,日后我定以虔誠的信仰來回報你和至高神?!?/br>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話說: 小狼現在就像拆家二哈,拆得正歡,突然轉頭,發現主人就站在后面看 - ps:奶茶最近迷上騎自行車了,現在外面租自行車好方便喔,想試試看下班騎回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狩獵女神 ◎專屬于月女巫的狩獵夜,屬于她的獵物?!?/br> 今日是圣女院院長特莎近來最舒坦的一天, 大概是采薊的工作太累,昨晚她竟然就在晚禱中睡著了,一路就睡到了早上, 差點連早讀也錯過。幸好好心的蒔蘿女士及時叫醒她,她們一同享用薊花薄荷熱茶、炸薊球和面包糠釀奶酪做早餐, 特莎津津有味之余, 不忘連連夸贊蒔蘿定是個好妻子, 她未來的丈夫肯定是受神眷顧。 之后便是在廳堂的水晶燈下帶著修道女們進行早禱,也許是有外人在的關系,今日姑娘們個個都乖得像借來的貓,她們埋首在神律里勤勉苦學的樣子讓特莎分外有面子。當然,總是有幾個特別皮癢的──那批新來的罪女。沒等特莎發作,她們就喊疼, 特莎看她們連書都拿不穩的蠢樣子, 本來沸騰的怒火倒是微微一緩。 她想起來了,之前為了懲戒這些頑劣的女孩,在采完紅薊后就罰她們去靜默小路采蕁麻做布料。她總是太過心軟, 想著刺薊和蕁麻刺可以代替教鞭, 好好教教女孩們何謂謙遜順從之道,但她忘了這些嬌貴人家的孩子根本經不起苦,一趟折騰下來連書都拿不穩。 現在看在有客人的面上, 她一時半晌也不好發作, 教導規矩是自己的職責,但若是太過,怕是會讓旁人誤以為自己在虐待她們。至高神的福澤還沒遍布東岸, 小姑娘被嚇到回去胡言亂語可就不好了。 就在特莎左右為難之際, 蒔蘿卻主動過去, 她拿出藥膏給女孩們抹手,說起以前常常自制藥膏給鄉下干活的農婦。不經意幾句話就為女孩們的傷口補上正經的來由,特莎松一口氣,下了臺階之余,也就不懲罰她們的失態,更重要的是她從蒔蘿口中探聽出對方竟是一位藥士! 黑發黑眸的確是東岸藥士的特征,只是單憑少女過于年輕的外表實在難以信服,謙遜的女孩也連連解釋自己只是一個跨海來進修的學徒。不過特莎親口品嘗過她精妙的手藝,如今又看她隨手拿出藥膏,足可見對方對草藥的了解。 蜂膠和洋甘菊、苦橙葉的膏藥是漂亮的奶黃色,聞起來有花草自然的香氣,女孩們愛不釋手,不只往手上抹,還像小貓一樣偷偷往脖子和臉上嗅聞著。特莎默默看著年齡相仿的女孩們打成一片,一個細小想法還沒下土就萌了芽。 出身高貴,學識淵博,又有服侍貴夫人的經驗,還是由銀騎士和圣道師親自護送的人物……全身上下無可挑剔,到哪去找那么完美的人???特莎越想就越覺得這是至高神啟示。 有經驗的修道女早就被分去各方貴族領地了,圣女院除了自己也就幾個老圣修女輪班,隔壁的兩院雖然多的是學識淵博的教師,但在身分和性別上總有窒礙。自己一人要教導家政,禮學,神學早就分身乏術,沒想到穆夏大人不但帶來了狼頭,還帶給她這么一個寶貝! 回到現在,特莎喜上眉梢,再三保證:“穆夏大人,事出突然,現在才和你說一聲。蒔蘿女士貴為一位藥士,希望能在圣城深造進學。我們這邊也定不會怠慢女士,她日后就是圣女院的一份子,受人尊敬的教師,任何人都不準輕慢她……” 包括你這只小狼。 特莎覺得自己好聰明,蒔蘿也是。 聽著女院長毫無自覺地給穆夏補刀,又看到穆夏身后彷佛見到鬼的加利文,蒔蘿低頭與憋笑的精靈對視一眼,決定上去再補最后一刀。 戴上紅色兜帽做偽裝的女巫漫步走到狼騎士面前。凜凜的鎧甲亮如獠牙,騎士的坐騎發出不安的低鳴,就像不知死活的小紅帽來到野獸嘴邊,她摘下兜帽── 做修道女打扮的少女披著潔白的頭巾,露出如新娘子般羞澀的微笑:“感謝至高神的祝福,穆夏大人,我從加利文爵士那里聽聞你成為銀騎士長,還沒來得及和你道賀一聲。如今我也追隨你的步伐得以侍奉神明,真是太好了?!?/br> 她毫無意外地收獲一旁加利文絕望的眼神,對方慘淡的臉上清清楚楚表達了一句話:我只是聽命行事,妳卻想讓我死! 比起親眼看到魔女索命的手下,狼王還是很冷靜。 高貴的騎士大人們坐在披有藍色天鵝絨的雪白座騎上,凜凜的鎧甲反射著璀璨的曦光。他們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打量著修道女,就像熾陽酷曬著嬌弱的小草,但在紅帽下,女巫一個眼神下,白馬們立刻溫順地低下腦袋, 在旁人看來是騎士們彬彬有禮,調轉馬頭謙讓少女,但實則是月女巫和她的動物朋友交頭接耳。 【背上有一只狼,救命,想逃走……】 【狼的味道好臭……】 【妳香香的,頭發有好吃的草味?!?/br> 蒔蘿眨眨眼,慶幸自己現在是修道女的模樣,頭發安全地包在布巾里。其實一般動物聞到狼的氣息就四散而逃,穆夏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辦法,竟讓馬兒乖乖給狼當坐騎,總之絕不是什么好方法。 她無語地聽著一群馬兒敢怒不敢言,只能暗暗放棄動物無間道的計劃。 一陣風突然滑過鼻尖,蒔蘿抬頭,天藍色的披風彷佛掀開穹頂,隨即又迅速攏上揮不開的陰霾。全身璀璨的白騎士輕松下了馬,同時帶著大片陰影穩穩落在少女面前。 漆銀的手溫柔地拍了拍馬的長吻,馬兒舒服地哼哼唧唧,但蒔蘿聽到的是白馬哽咽著叫救命,只是現在她也沒辦法分神安慰它,因為……惡狼已經來到自己眼前。 “感謝至高神的祝福,之后能在圣城繼續看到蒔蘿女士的身影,我實在感到欣慰無比?!?/br> 他的微笑還像一個少年,但身段已經是青年的體魄,哪怕“紆尊降貴”下了馬,蒔蘿依然只能平視對方的胸甲,她突然意識到以前是穆夏不著痕跡低下腦袋,耐心傾聽她說話。 現在,騎士身形頎長,由上而下打量著嬌小的少女。他站得距離極近,以至于蒔蘿可以感覺到那副冷白鎧甲的寒意,她想象著純銀抵抗著魔狼天生灼熱的體溫,穆夏現在大概就像行走在冰火之中,肯定不怎么舒服。 即使落入劣勢、身受圣潔侵蝕,黑狼依然不為所動:“可惜近日我事務繁忙,恐怕無法給予妳太多幫助,相信特莎會好好照顧妳的?!?/br> 眼眸含著溫潤的清綠,金發亮著晨曦的光,騎士露出完美無瑕的微笑,如若沒有使魔感應,蒔蘿還真以為眼前的人是圣潔的神之使者。 “女士既然決定要待在這了,那出外請務必小心,特別是人多嘴雜的港口。我可不希望有東西嚇到妳了?!?/br> 既然不想走,那就別走了。聽出對方意有所指,蒔蘿干脆放過酸痛的脖子,就這樣盯著盔甲上自己的倒影,全當作旁邊有狗在叫。 修長的手臂突然伸了過來,她微微一愣,手指已經被包入溫暖的掌心。 狼終于彎下腰,卻是為了在少女手背落下輕輕一吻。 “女士,在此獻上我的祝福,日后我為銀騎士長,必將守護至高神的榮耀,而你為修道女,想必也一定會日夜禱告,祈求災厄遠離人們吧?!?/br> 騎士行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吻手禮。 又使壞了,蒔蘿感覺到尖牙冷冷滑過皮膚,少年的唇吐出熱氣,連同扼在手腕上的指觸也燙得像個吻,狼對不肯馴服的雌性露出獠牙,威嚇又親昵地摩擦過虎口那條連著心臟的動脈。 再抬頭,一雙碧眸瑩潤而專注盯著她,乖得像至高神的狗。 蒔蘿一直以為自己在生氣,不然怎么會氣到渾身顫抖,恨不得現在立刻上去和對方廝殺。一想到這只光明正大挑釁的黑狼輸給畢生死敵月女巫,徹底服從女神和月亮的光輝下,叫他往東就往東,叫他用毛茸茸的原形打滾就打滾,她就…… 蒔蘿閉上眼睛,再也無法忽視胸口那股異常的燥熱。 好吧,不是生氣,是興奮,是在枯燥幽暗的森林徘回無數夜晚,突然窺見獵物一閃而逝的那種炙熱和期待。她想起安柏說的,至高無上的狩獵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