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加了大蒜的醒酒湯的效果相當不錯。 月精靈幸災樂禍說:【剛才妳扔進去的兩顆蒜頭夠味啊?!?/br> 蒔蘿看著露出原形的貝里,盡管證明她的猜測無誤,但心情依然算不上好。 “佛朗一直在用血供養你吧?!?/br> 佛朗手腕上除了抓傷,還有就是新舊不一的切口。蒔蘿可以想象對方是怎么用利刃小心開縫,讓鮮血滴滴答答落入器皿之中。 “那晚很多人受傷,唯獨你毫發無傷?!彼灾荒苎b作不痛不癢的手指扭傷 “但你聞到那么血味,早已經控制不住了。房間只有得到主人的允許才能進入,而你是他的朋友?!?/br> 佛朗無比信任他的朋友,直到對方活生生把他吸干都沒有反抗。 “咳咳……”貝里終于喘過氣來,眼底紅光也稍稍退去,似乎恢復了一些神智。 但很快他看清楚蒔蘿,立刻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彷佛看到了什么冤魂索命。 蒔蘿下意識握緊手上的木樁,抬身就要刺去,結果卻撲了個空。 【他變成蝙蝠了??!】 蒔蘿暗罵一聲,趕忙追著那個跌跌撞撞的小黑球出去。 大概所有人都上甲板慶祝晚宴了,蒔蘿奔馳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她穿過幾個房間,一路追下去底艙。 她隱約看見那小黑影就要直沖半開的舷窗…… 一只兇狠的大白鵝憑空出現,硬生生將黑蝙蝠撞了下來。 “蕪菁,干得好!” 貝里大概沒有力氣了,他很快變回人形,半趴在地板上。 “殺了……殺了我吧……咳咳……”他痛哭失聲。 蒔蘿雖然早就下定除掉他的決心,但看到他這樣也不好受,即便自己事后追加恩賜,也無法改變血對吸血鬼的致命誘惑,畢竟這就是他們的名字,他們存在的根基。 “我……我知道的……尊貴的母神,我第一眼就知道是妳了……請允許我下地獄向佛朗贖罪吧?!?/br> 貝里的眼睛恢復昔日的清澈,他跪倒在地,請求神明的裁決。 月精靈看出少女復雜的心情,體貼建議:【妳可以先把他封印起來,等太陽出來再拿出去曬曬,不一定要親自動手啊?!?/br> “看到那幾朵白玫瑰的份上,你努力過了,我知道?!?/br> 蒔蘿抬起木樁── 貝里抬頭不解地看著她: “玫瑰?” “我房間的白玫瑰花束……”蒔蘿微微一愣,她突然捉住了那一絲違和感。 “我怎么敢任意踏入妳的領域……我其實一直想找機會向妳告解……但那家伙太可怕了……妳不該降臨在這里,妳應該……” 貝里說到激動處,突然起身握住少女的手,冰冷如大理石的觸感讓蒔蘿嚇了一跳,她想掙脫,卻不敢太明顯,這就是她最害怕的一件事。 她不能讓這些嗜血如命的眷屬察覺出自己的血rou之軀! “你給我退下!”她正要亮出神器,用神權亮瞎對方的眼睛,貝里突然松了手,整個人隨即被狠狠摜倒在地。 蒔蘿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少年。 雅南手上拿著木棒,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蒔蘿?貝里?你們怎么……” 蒔蘿控制了下呼吸,她看著雅南: “你怎么在這?” “這里是舞臺的地下室,我正在準備第一幕的開場?!?/br> 他沒有說謊,精致的黑馬甲和白襯衣束出少年高挑挺拔的身段,就連瀏海也梳至額后,露出漂亮的灰藍色眼瞳,可以說是一掃往日窩居的陰霾。雅南整個人煥然一新,沒有半點歌手的輕浮,更像是一名教育良好的貴公子,就如蒔蘿所期待的那樣。 “我都聽到了,佛朗……是貝里殺的?!?/br> 他輕聲靠近女孩,對方似乎余悸猶存,下意識要后退。 少年長腿一跨,小心拉住她的手。 “不要怕,我在這里……這次請換我來保護妳吧?!?/br> 雅南伸出手臂,試著想擁抱她、安撫她,是這個女孩帶自己走出黑暗,引領他光明……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是妳從水下救了我,妳就是我的女神……” 我的金魚。雅南笑得心滿意足,他永遠記著,那小小的、亮閃閃的光在黑暗中拼命游動,帶著孤獨迷失的靈魂找到彼岸。 尖銳的物體抵在胸膛,一股涼意從心口泌入。 少女緊緊握住木樁,對準少年心臟的位置,幾乎沒入一半。 沒有掙扎、沒有質問,少年俯下首,尋找她的視線,高大的陰影壟罩所有的出口。 “母神?!?/br> 憤怒又悲傷,鮮紅的眼眸幾乎能滴出血。 作者有話說: 恭喜蒔蘿既【狼人的蘋果】,又獲得【吸血鬼的金魚】的稱號。 系統提示,【暮光之城】成就達成!!! 蒔蘿:銷號申請,謝謝。 ps:和天生壞孩子小狼不太一樣,雅南是個瘋孩子(生前被逼瘋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造物女神 ◎只等著造物主輕輕松開吊繩,他就會立刻失去生命,聽話地變回死物?!?/br> 當女巫的木樁刺穿心臟, 不死的怪物便會重新陷入沉眠,這就是女神給予其造物的詛咒。 蒼白的皮膚硬如巖石,卻又比陶土還脆弱, 那根用椅腳削尖的木樁深深嵌入冰冷的血rou,只要再輕輕一用力, 便能直接刺穿魔物的核心…… 是啊, 如此簡單, 因為女神并不愛她的造物。 他早就知道了,卻依然渴望著她的愛,就如對鮮血的渴望一樣。 黑發紅眸的少年蒼白著一張臉,眼神無比哀怨,表情悲痛得幾乎快哭出來。 蒔蘿覺得自己才是想哭的那個。她現在滿腦子就一個想法:我的人類信徒呢?剛才擺在這的,我那么大一個人類信徒跑哪去了? 【他……他怎么會是……不可能啊…..】 就連月精靈也被這場變故嚇得說不出話。狼人騎士就算了, 現在來了個吸血鬼信徒, 他家女神永遠遇不到正常人就是了。 蒔蘿死死按住木樁,像是想堅定什么想法。只是在刺穿心臟前,她終究留了幾分力氣。 她的目光盯著對方被捅穿的胸口, 沒有滲出任何鮮血, 原來少年的皮膚并非虛弱的蒼白,而是如大理石的切面般堅硬冰冷。 “白玫瑰是你放的,你得到過我的允許, 所以才能進入我的房間?!?/br> 原來從頭到尾都漏掉了另一個, 殺了佛朗的吸血鬼的確是貝里,但一直以玫瑰為食的吸血鬼是雅南。游船上有兩個眷屬存在,就像瓊斯鎮有狼人和人狼, 所有存在都有光影兩面。 大概是胸口破了洞的關系, 少年聲音不復優美, 他嘶啞道:“我……我以為母神喜歡,妳一直在搜集白色的玫瑰……” 蒔蘿艱難地抬頭看他,幽暗的房間、白色金魚和白玫瑰,那么多暗示和線索,但她彷佛被蒙蔽了一樣。 不,自己并非毫無感應,她是被他吸引上船的! 從一開始的關注到不自覺的憐愛,她一直當成是女神對信徒的責任感。直到現在,蒔蘿才察覺出那是一種微弱卻深藏的神性──造物主對眷屬的親近,正如母親呵護著幼子,在人類和吸血鬼之間,她無意識中依循神性,庇護了自己的眷屬。 所以她無法像發現狼人一樣找出吸血鬼,因為他們不是敵人,是自己的造物,而她是他們的母神,大??梢园菟恤~群,卻不會去察覺單獨一只的存在。 就像現在,蒔蘿依然下不了手,完全刺穿對方的心臟;而雅南也順從地接受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 “如果這是母神所希望的?!?/br> 黑發紅眸的少年露出溫煦的微笑,就像第一次從女孩手上接過鮮花。蒼白冰冷的手按在蒔蘿的手背上,壓住那只插入自己胸口的木樁,幫她加深力道,破開心臟前最后一層守護的血rou。 “你做什么?!”蒔蘿緊緊捉住木樁,清楚感覺到底下脆弱的命脈。 其實她在刺穿對方胸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但行動比腦子更快。她彷佛又回到了人狼村的那一夜,一發現少年騎士的真面目,她沒有任何思辨的時間,月女巫的狩獵本能就是制伏魔物。 帶有魔力的木樁刺入柔軟的心rou,半封印的身體開始失去知覺,漸漸恢復成死者的僵硬。 蒼白如陶偶的少年垂下腦袋,漆黑的長睫羽凝結著濃重的睡意。至始至終他都看著蒔蘿,非人的眼瞳只剩下乖巧又微弱的光,彷佛即將碎落的紅水晶般,只等著造物主輕輕松開吊繩,他就會立刻失去生命,聽話地變回死物。 小女神咬咬牙,掙扎了一秒,最后還是用力抽出了半截木樁。 幾乎是一瞬間,人偶被上緊發條,雅南重新睜開眼睛,僵硬的手腳恢復活力,他驚喜地看著蒔蘿,亮晶晶的眼眸彷佛睡醒的孩子看到窗外的雪。 “母……” “什么都別說,我問你答?!鄙P蘿捉住木樁,她之前沒有完全刺穿對方心臟,現在也沒有完全抽出木樁。她不想殺他,卻也不是不能殺他。 一場仁慈又冷酷的審判開始了。 “你第一眼就知道是我了?” 吸血鬼溺什么水啊。蒔蘿后知后覺瞪著這個狡猾的眷屬,她這只鯉魚女神是被釣上鉤了。 雅南看出少女被欺瞞的惱怒,他沒有否認也沒承認:“那天我分神了,我感知到妳的存在,就想立刻趕往妳的身邊,聽候妳的差遣?!?/br> 所以跳河不是為了以示清白,而是為了找她? “后來呢?”蒔蘿挑眉,沒被他帶偏。 她可沒忘記對方扮相有多無辜,唯唯諾諾,凄凄慘慘,每晚委屈自己寫小學生日記,一副遇人不淑的可憐少年模樣,實則是一個不死不老的魔物,記得上一個可以和他拚演技的是某狼騎士。 “你為什么在我面前偽裝成人類?” 蒔蘿想到這個就氣啊,先聲明她不是種族歧視,但好不容易得來那么一個小信徒;弱小、可憐又堅強,就像當初的新手女巫…….結果一眨眼,又是一個拿著雙重身分卡的老玩家了。 蒔蘿等著對方的回答,最壞的可能那就是一切都是雅南演出來的,他并沒有外表看上去那般無辜…… 少年乖巧老實地回答:“因為母神厭惡我們的存在?!?/br> 意料之外,蒔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