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柜才說服了洛望山，轉頭就看到顧月明不怎么友善的目光：“……”

    又小聲賠著笑道：“姑娘見諒，見諒?！?/br>
    “實在是需要洛先生這邊多畫一些?！?/br>
    說著，給她解釋：“您每月畫的多，不曾知曉，就您這邊帶著洛先生上月每人出了一百來張的畫稿，這月才過了幾天，半點沒要咱們書局的人去催，好幾位的畫本先生都自己就送了畫稿過來，個個都是幾十上百的數目?！?/br>
    “這若是在以往，哪里可能?！?/br>
    顧月明：“……”

    一旁的洛望山：“……”

    原來如此。

    吳掌柜又左左右右哄著解釋了兩句，務必要讓兩人下月還多一些。

    直到小六送了兩人的賬冊上來，都還在說著：“您二位還是要多畫，還是要多畫?！?/br>
    說著，吳掌柜低頭去分賬冊。

    顧月明看了洛望山一眼：“洛先生在畫本先生里，竟有這般的引導力？”

    洛望山：“下月我只引導你畫個十張，你畫不畫？”

    顧月明：“……？”

    一旁的吳掌柜：“……？”

    顧月明婉拒：“不畫?！?/br>
    洛望山：“……”

    *

    等著兩人各自對完了賬，離開四方書局，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

    顧月明回家。

    洛望山本想著去茶館那邊溜達一圈。

    但心底到底還是想著什么時候畫稿能多顧月明這個新進后輩一些。

    折扇搖了搖，又跟著她一起往回走。

    臨近飯點，路兩邊食肆中時不時的便會有香味飄過。

    洛望山砸吧砸吧嘴，有些懷念：“說起來，你家什么時候再吃暖鍋，你看我們這鄰里鄰居的，我能不能再去蹭一頓？”

    顧月明：“……”

    “我將暖鍋的方子寫給洛先生吧，洛先生想吃自己隨時可以煮?！?/br>
    洛望山折扇搖了搖：“這多不好意思?！?/br>
    停了停，看向顧月明：“那一會兒回去了就寫？”

    顧月明復雜：“……好?！?/br>
    洛望山滿意了。

    豪氣著道：“等著我家吃暖鍋的時候，你只管帶著家里人來吃！”

    顧月明謝了他一句。

    兩人又雜七雜八的閑聊了一些旁的之后。

    洛望山這才狀若無意，又道：“你當真不介意宋西皮曲解你這畫本？”

    顧月明搖頭：“會有一些?！?/br>
    “但到底畫來就是看的，也不能真的去左右所有看到畫本的人的想法?！?/br>
    “所以，也沒那般強烈的排斥?！?/br>
    洛望山新奇的看了她一眼。

    天不熱，但折扇一直搖著。

    笑了笑，道：“宋西皮是該謝謝你。這些年，你還是第一個知曉了他這般曲解自己的畫（話）本，不去找他算賬的?！?/br>
    顧月明：“……”

    似是因為這個“第一個”，洛望山才有閑心情同她繼續聊道：“其實，你方才在書局里問起的事情……宋西皮過往并非是如今這般?！?/br>
    顧月明側目看了看他：“嗯？”

    洛望山只當是在閑聊：“我眼下同你講，你或許都未必相信。過往，宋西皮是這府城說書先生中當之無愧的四大名嘴，那時，像學府茶館這樣規模的茶館，即便是想請都未必能請到他?！?/br>
    顧月明意外了片刻：“這般厲害？”

    “嗯?！甭逋近c了點頭：“當年，除了府城三大酒樓兩大茶館，旁處沒有人能請得動宋西皮?！?/br>
    顧月明疑惑：“那現在……”

    洛望山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怪我?！?/br>
    顧月明朝著洛望山看了過去。

    洛望山面上看著倒是尋常，眼底有些自責，又有些憤憤：“他是以為我有龍陽之好，開始日日在各處茶館里說這些，現在除了學府茶館，哪里還有茶館請他?！?/br>
    說罷，自己又嫌棄的瞥了學府茶館的方向一眼。

    顧月明頓了頓：“……”

    不解的抓重點：“洛先生有……龍陽之好？”

    洛望山瞪了她一眼：“自然沒有?！?/br>
    顧月明：“那……？”

    不論此前的一頓暖鍋之緣。

    還是前前后后宋西皮的事情上。

    洛望山對顧月明印象都不錯。

    聊起來了，便只當是一個閑話：“你想問他為何誤會我有龍陽之好？”

    顧月明老老實實點頭：“為何？”

    洛望山看著有些生氣。

    洛望山少和人提起這些，嘆了一聲之后，到底還是吐槽了起來：“吳掌柜方才也沒說錯，我和宋西皮的確是好友?！?/br>
    “洛家和宋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我和宋西皮自小一起長大，我的事也沒瞞過他。包括有心怡之人?！?/br>
    兩人一邊往回走，顧月明一邊安安靜靜的聽他講。

    只是，洛望山才說了一句，手掌就拍在了腦門上面：“小小是我一位世叔家的女兒，遠在京城。我只同宋西皮提起過小小，卻從未同他提起過小小是女兒身?！?/br>
    說著，再次懊惱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此事怪我?！?/br>
    顧月明默了默：“……？”

    “這……需要特意提嗎？”

    洛望山一臉的復雜：“需要?！?/br>
    顧月明有些遲疑：“所以，宋先生誤會了小小是男子？”

    說罷，她自己先覺得離譜。

    正常人哪有這般誤會的。

    洛望山憤憤：“是也不是?！?/br>
    顧月明提了提耳朵，開始認認真真的聽八卦：“那是……？”

    洛望山：“后來，我這位世叔家中遭逢了一些事情，同輩兒郎悉數離世，小小在幾位兄長的靈前立誓不嫁，束發撐起家業?！?/br>
    顧月明：“后來呢？”

    洛望山：“她跟著世叔來惠州退親那日，束發做的男子打扮，同我訣別時，恰巧被宋西皮看了個正著?！?/br>
    “當天，家里又和世叔鬧得不甚愉快?！?/br>
    顧月明：“……”

    “所以，宋先生便誤會了你有龍陽之好，并且被家中長輩阻攔？”

    洛望山重聲：“嗯?！?/br>
    顧月明沉默：“……”

    又遲疑：“……沒有解釋嗎？”

    洛望山：“……”

    說到這里，洛望山便有些憤憤：“怎么沒有解釋？那年，他還跟著我專程去了一趟京城！”

    顧月明：“……然后呢？”

    洛望山：“然后？沒等我們到京城，小小還有那位世叔已經一起出發去了西北軍營?！?/br>
    顧月明：“……”

    等一等。

    立誓不嫁？

    束發？

    西北軍營？

    聽著當真耳熟。

    不過，眼下是在閑聊宋西皮的事情，顧月明還是暫且壓下心底的疑惑，問了一句：“沒見到人？”

    洛望山點頭：“沒見到。人已經去了西北，等著我們到了京城之后，因著世叔家里發生的事情，左鄰右舍沒人愿意和外鄉人閑聊他家里的情況，無處求證，宋西皮便愈發肯定小小是個男子?！?/br>
    顧月明默：“……那后來呢？”

    洛望山：“后來？后來不論我怎么說，宋西皮都認死了我有龍陽之好，又礙于世俗和我爹的壓力，只能分離，閉口不談?！?/br>
    顧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