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表兄共夢后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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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寄夢憤而抬頭,瞧見他含笑的眼,更是氣不過,欲從他懷里撤出來。 謝泠舟一拉狐裘,將她圈在懷中,只露出一個腦袋:“成交?!?/br> 這聲成交便是一條魚干,崔寄夢剛伸出的利爪霎時縮了回去,連同氣焰也熄滅了,她仰唇沖他笑了笑。 謝泠舟俯下身,貼近她的唇,在只有一紙距離時停了下來,凝著她。 就在她以為他要吻她時,他離開了,只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我還有事,這次先放過你,以免一會無法收場?!?/br> 他將崔寄夢從大氅中掏了出來,取過她的狐裘給她披上,邊系帶子邊道:“方才的事我并未瞧見,放心回府吧,下次出來別再瞞著我?!?/br> 狐裘一披上,雪白毛領子下露出的面頰如白瓷一般,一張小臉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雙眸溫暖澄明。 謝泠舟目光頓了頓,本是警告的話到嘴邊多了些縱溺:“否則……” 崔寄夢搶在他之前率先保證:“表兄我知曉了!下次再不了?!?/br> 謝泠舟牽著她往外走,溫聲囑咐采月:“勞煩送小姐回去?!?/br> 采月曾見過這位大公子吩咐下屬時說一不二的態度,只沒想到,他會對小姐愛屋及烏連帶著對她一個婢女也以禮相待。她以更恭敬的態度行禮:“大公子放心,婢子這就陪小姐回府?!?/br> 崔寄夢走后,謝泠舟神色慢慢淡了下來,獨自在雅間里坐著。 很快,暗探閃身出現:“公子,方才那人攔下來了?!?/br> 謝泠舟依舊垂著眼,瞧不出是個什么態度:“沒傷著人?” “公子吩咐在先,屬下不敢輕舉妄動,只派了幾名精銳將人困在巷子里?!?/br> 謝泠舟拔座起身,身上還殘存一縷淡淡幽香,他凝起的眉間軟下來。 對街一深巷內,幾名著黑衣的暗衛正嚴陣以待,將一淡漠少年堵在墻根,少年生得格外俊秀,手上緊緊握著軟劍,周身散著與容貌不相符的殺意。 暗衛人多顯然占了上風,卻都克制著不動手,幾人交換了眼色,為首的低聲囑咐:“公子吩咐不得輕舉妄動?!?/br> 聞言,阿辭心底多少有了數,冷聲問:“你家公子有何目的?” 暗衛們皆不作答,就在她要強行突出重圍時,從巷子轉角處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緊接著一片白色袍角出現。 “公子?!蹦菐酌敌l往后撤了些。 阿辭抬眼望去,見到那身披狐裘的貴公子時,有一瞬恍然,但很快冷靜如初:“不知公子何人,緣何攔我?” 謝泠舟手攏在袖中,凝眉看著被圍困在巷尾,神色冷傲的俊美少年。 捕捉到他眼中的探究,阿辭不免懷疑他是認出自己,但也不好說,她的模樣較之從前大有不同,如今又是扮做男子,他應當認不出來,握著劍柄的手掌緊了又松,屏息凝神,等著他的回應。 謝泠舟眉頭稍往下壓了壓,眼中有寒意一閃而逝,淡聲道:“姜辭公子稍安勿躁,若論關系,你我也算半個親舊?!?/br> 阿辭狐疑更深,正猜測他此話可有深意,卻聽謝泠舟無奈道:“閣下方才會見的那女子,是在下表妹?!?/br> 想起阿夢慌亂的模樣,阿辭抿緊的嘴角抽了下,本以為他來是要論起公事,沒想到他的目的竟是爭風吃醋。 若換在十年前,誰能想到那位不茍言笑的小公子長成了個清正穩重的青年后,卻在為一個小姑娘爭風吃醋。 大概物是人非就是這么一回事。 她輕哂著,試探道:“公子攔住我,不單是為了走親戚罷?” 謝泠舟收起心中不悅,語氣亦平和了下來:“不錯,是為姜公子所謀之事而來,不知可有幸坐下詳談?!?/br> 見少年渾身戒備森嚴,他又道:“有表妹這層關系在,在下不會對公子不利,這點公子大可放心?!?/br> 阿辭想著趁他沒認出她稍加試探,此事若能爭得謝泠舟相助,自然更好。 正猶豫時,守在巷口的暗衛匆匆趕來:“公子,三殿下的人找您?!?/br> 阿辭身形凝住了,長睫輕顫,旋即慌亂地朝巷口喊道:“阿夢!” 謝泠舟眸中微亂,倏地回過頭,巷口空無一人,哪有什么阿夢? 阿辭趁機沖出重圍,手中軟劍抵在墻上作為支點,一撐便躍到了房頂:“有事先走一步,再會!” 暗衛們匆忙去追,卻聽謝泠舟淡道:“不必追了,繼續留意此人即可?!?/br> 此處臨近鬧市,那少年武功高強,混入人群里再想找,只怕如大海撈針。 他既說再會,想必有意詳談,事關崔寄夢,若硬來傷著人了,他也難做。 等著便好。 謝泠舟走出巷子,上了馬車,見過三皇子派來的人后,吩咐車夫:“回府?!?/br> 馬車轱轆緩緩滾動,他回想著方才那位清冷少年,指節輕輕屈起。 云鷹正好進來回話,說完正事后想起方才見到的少年,借機奉承:“表姑娘的義兄當真俊美,瞧那氣度,那眼神,同公子倒是一個類型的哈?!?/br> 謝泠舟淡掃他一眼,眸色愈冷。 云鷹察覺失言,話鋒一轉:“不過那少年身板清瘦了些,還是公子更好……” 見謝泠舟眼神愈發不善,他縮了縮脖子,話鋒再轉:“表姑娘應當也是如此想的,義兄怎能敵得過表兄呢?!闭f完這句迅速閉緊嘴,匆匆退了出去。 而這邊崔寄夢回到了皎梨院,才記起方才只顧著掩護阿辭,竟還未和大表兄商量那封信的事,她一人之力有限,易弄巧成拙,有人幫出謀劃策總是好的。 待到用過晚膳,天色暗下后,她剛要去佛堂,謝泠舟先來了。 這可是她的閨房!他怎么能…… 崔寄夢忙拉過他:“表兄你怎么進來的,管事嬤嬤沒看到?” 說完她才想起管事嬤嬤前日告假回鄉辦事了,可這院里還有別的下人,若看到了嚼舌根該如何是好? “放心,無關人等我都清走了,不會有人敢多嘴多舌?!敝x泠舟目光緊緊追隨著她,好像初次見面那般。 崔寄夢以為又是自己的錯覺,伸手擁住他:“表兄,你終于回來了?!?/br> 謝泠舟凝眸看了她許久,才道:“我見過你義兄了?!?/br> 崔寄夢倏地從他懷里抬頭,退了出來:“你對她怎么著了?” 腦中突然回響那日他命令下屬時說的那句“除了吧”,以及那個怪異的夢,她想起來,他們的夢境多少受心境影響。 那夢里的,便是他內心真實想法? 崔寄夢后退了一步,她眼中的猶豫和戒備讓謝泠舟眉間一凜。 那少年清冷的一雙眼浮現腦海,一并閃過的,還有云鷹的話—— “瞧那氣度,那冷漠的眼神,同公子倒是一個類型的?!?/br> 初次見面時,她癡癡夸他“你真好看”,其中是否也存著對義兄的情愫? 這句話如一把刀,在他心上豁然劃出一道口子,崔寄夢對姜辭的戒備和袒護便是一把灑在傷處的鹽,謝泠舟走近一步:“你就這么在意他,在意到連我都信不過?” 他追問時有些咄咄逼人,叫崔寄夢想到夢里將她圈禁起來的青年,心中一沉,正好一個婢女前來上茶,見謝泠舟在也恍若無人。 她頓時回過味來,難怪他進入她臥房如入無人之地,只因他不知何時早已將她院里的人換成自己的人! 雖未像夢里一樣圈禁她,但這些眼線何嘗不是一條縛住她手腳的綢帶? 崔寄夢胸口忽然憋得慌,轉過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是我的義兄,我的親人,我難道不能在意她么?” 她張口閉口都是義兄,謝泠舟反問她:“只是義兄那般簡單,沒存了別的心思?初見時你留意我不是因我和他氣度有幾分相似,你愛而不得,這才退而求其次?” 崔寄夢沉浸在那個夢里,甚至忘了謝泠舟并不知道阿辭是女子,只覺他這話并非在吃味,是在質問。 她轉過身去:“可那也是過去,如今我喜歡的是你,我和她只是親人,表兄難道要讓我一輩子不與別的男子接觸么?若我真有位親兄長,莫非你也要讓我同他斷絕關系,再把我養成一只籠中雀?” “過去?”謝泠舟自哂笑了,“過去是因為你與二弟有婚約,如今你們沒了婚約,他又來了京城,自然不同?!?/br> 崔寄夢一時也失了理智:“表兄非要我在義兄和你之間選一個?” “若是呢,你如何選?”謝泠舟走近了一步,抓緊她的手。 他并非要讓她同那位義兄斷絕往來,只想求一個安心的答復,一個能證明在她心里他無可替代的答復。 可他抓著她的力度叫崔寄夢想起那個夢,只覺他不講理,即便阿辭真是男子,她說了對他沒有男女之情,他還不滿足? 當真要把她養成他的禁l臠? 她無法接受,轉過身去,眼里噙著著淚,不予答復。 謝泠舟輕笑一聲,竟轉身走了出去,倒也不是真的冷了心,只是想讓她挽回。 可崔寄夢轉過身,一見到他的背影,便想起那個夢,最終她咬著牙坐到了妝臺前,望著鏡子里紅著眼的少女發呆,鏡中的人漸漸變得模糊。 謝泠舟本想回佛堂靜靜,卻回了隔壁。 浸lyin權勢數年的人,卻像個稚嫩的少年郎,立在墻根下,一瞬不錯眼地盯著對面,對墻皎梨院平靜如常,方才二人的爭吵似乎在她內心驚不起波瀾。 他坐在院中直到入了夜,寒意透過狐裘浸入身上,使人慢慢清醒。 無意看到廊前空空的鳥籠,他忽而想起崔寄夢方才提了句籠中雀,以及上次那個讓他們二人都不安的夢。 謝泠舟強迫自己靜下心,仔細回想方才二人的對話,這才發覺,他們方才都在自說自話,深陷在各自的掙扎中。 他倏然起身,往外走去。 此刻,皎梨院中一片死寂,采月守在外頭,蹙眉擔憂地望向內室。 小姐說她想靜靜,換了寢衣早早歇下了,此刻帳內安安靜靜,莫非真睡著了? 自打在相知相許后,小姐和大公子從未有過口角,這回竟是氣得不理對方。 一貫心平氣和的兩個人,遇到了感情也會變成小孩子,采月長嘆,折身去倒水。 謝泠舟過來時,屋內空無一人,內室的紗幔被緊緊拉上,她竟還有心思睡覺,一時不知該欣慰還是該失落。 方要掀起珠簾,賬內的身影猛地彈坐起來,扒開紗幔,只穿寢衣光著腳奔了出來,見到他時愣在原地,而后像一只風箏般,徑直撲了過來。 謝泠舟怕她摔倒,快步上前穩穩接住了她,像失而復得的珍寶。 兩個人默然對視了一會,異口同聲道:“對不起?!?/br> 崔寄夢面上的愁容頃刻散去,這回她沒有謙讓,輕捂謝泠舟的唇:“我先說?!?/br> 手被他輕輕挪開:“好,但你穿得太少,先到榻上去?!彼凰У介缴献?,還扯過錦被替她遮住光著的腳。 被突然打斷,崔寄夢反倒難為情了,抓住被子裹住自己:“算了,還是表兄你先說吧?!?/br> 謝泠舟稍頓,讓他一個男子承認自己因一個氣度神似的人而拈酸吃醋,多少有些窘迫,他看著她抱住雙膝的手,低聲道:“方才的事,你沒有錯,是我因妒忌而猜忌你?!?/br> “妒忌?”她忍不住插話。 “是,我妒忌了?!敝x泠舟自哂地笑,“我妒忌他能和你青梅竹馬,你支持他袒護他,卻對我多有防備,為了見他兩度瞞著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