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上毫無花紋，丑得不堪入目的金鐲子，宋春時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拿去賣，總沒有人懷疑她了吧？

    把剩下的東西歸攏歸攏，藏到床底下，和老頭說了一聲，又跑出門去。

    這回宋春時特意走遠了一點，到不常去的新城區那邊，找了家正規的連鎖品牌金飾店，進門就問：“你們這兒回收金首飾嗎？什么價格？”

    “今日金價475每克，回收價格比金價低5元?！蹦贻p店員笑盈盈道。

    “那你幫我看看這個?！彼未簳r把她那個手工搓的金鐲子拿出來。

    店員看了眼上面坑坑洼洼的痕跡，嘴角抽了抽，“請稍等，我們需要檢測純度?！?/br>
    “驗吧?！彼@可是真金，根本不怕驗。

    過了一會兒，店員道：“99.99%，客人您的金鐲子品質很不錯哦，是萬足金?！?/br>
    宋春時咦了一聲，“不是百分之百嗎？”

    她買的時候，頁面描述上明明是這樣寫的。

    店員笑道：“沒有百分之百的黃金，高純金純度也就99.999%，一般只要99.9%，我們就說是足金了?！?/br>
    這樣子么，宋春時想了想，那應該是技術問題，星際時代的提煉技術，怎么也比現在高。

    店員快速按著計算器，“鐲子重量為103.517克，回收價格470，一共是48652元，您確定要賣嗎？”

    “賣?！彼未簳r毫不猶豫。

    她特意讓店員付現金，提著一兜子錢出門，先去買手機、買號碼，然后辦銀行卡、存錢，又去給老頭買新衣服新鞋子，一上午幾乎把小小的縣城轉了個遍，眼看快到中午，才提著從飯館里打的飯菜，溜溜達達回家。

    結果剛進家門就被蔡師兄逮住了。

    昨晚蔡文杰跟局里匯報，局長看過現場照片，很重視宋春時的情況，特殊人才由國家重點培養，這小地方能出一個，都算他的政績，于是特意批了條子，讓蔡文杰直接帶人去省城。

    他早上開車來接，卻得知小師妹出門去了，不曉得去了哪里，在附近找了找，沒找到，又怕跑太遠會錯開，只能在這兒等著，一等就到現在。

    吃過午飯，宋春時跟宋老頭坐上蔡文杰的車，直奔省城。

    三小時后，車子下高速，駛進繁華都市。

    他們那小縣城雖然窮，省城卻是全國數得上的發達城市，宋春時那對父母就住這里。

    車子在大城市中穿梭，趕在下班前，來到一處有點冷清的機構，連個正經門頭都沒有，如果不是蔡師兄帶路，宋春時絕對想不到這會是公家地方。

    他們敲門進去時，辦公室里只有一名年輕男人，正收拾著東西，聽見聲音頭也沒抬：“下班了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來?！?/br>
    “不是還有十分鐘嗎？”蔡文杰問。

    “十分鐘能辦什么事？等下加班你付我加班費嗎？”那人語氣有點沖。

    蔡文杰皺皺眉，“這位同志，我是——”

    “管你是誰，有事情明天再來，現在下班了?！?/br>
    對方說著就要過來關門，在他的手碰到門把之前，砰——！

    一只拳頭突然砸在門上，全金屬材質的厚實防盜門，直接被砸出一個十幾厘米深的拳??！

    那人嚇一跳，整個人往上竄了竄，呆呆看著將手收回去的高個女孩。

    宋春時不緊不慢拍掉手背上沾著的門漆，抬眼看他：“喏，我們的事辦完了，你下班吧?！?/br>
    說完，她扶著宋老頭往外走。

    蔡文杰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門上的印子，暗道一聲乖乖，也跟著離開。

    剛走到大門口，身后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等一下等一下，三位請稍等?！?/br>
    方才那年輕人滿頭汗地追上來，攔在他們前面陪著笑道：“不好意思，剛才是我不對，請三位去辦公室里坐坐，有什么事我們慢慢談?！?/br>
    宋春時瞄了眼時間，道：“可是再過五分鐘你就下班了，我們沒錢付你加班費?！?/br>
    那人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打著哈哈：“說笑了說笑了……”

    宋春時看看爺爺跟蔡師兄，兩人一個年紀大，一個開了幾小時車，都有點疲憊，想著早點把事情解決能早點休息，這才松口，跟著對方再次回到辦公室。

    蔡文杰很快把情況跟那個名叫李明成的年輕人說清楚，對方拍著胸口表示，就宋春時這能力，絕對能得到特殊人才的名額，明天就訂票去首都。

    當天晚上，宋春時三人下榻招待所。

    臨睡前，她去宋老頭房間瞧了瞧，怕老頭住不慣。

    大城市的夜景與小地方很不相同，望著窗外車燈組成的長龍，宋老頭忽然問：“想不想去你爸那看看？”

    “沒必要，”宋春時想也不想，又半真半假道，“老頭，你該不會想他了吧？你要是去找他，我就不跟你說話了?！?/br>
    “我想個鬼?！彼卫项^沒好氣，他會這么問，還不是因為她。

    記得小時候，孫女經?？拗鴨査?，爸爸mama為什么不要她，雖然后來不問了，但到底是個孩子，來到父母所在的城市，嘴上不說，說不定心里還在想。

    不過現在看她這樣子，的確是放下了。

    也好，宋老頭看得明白，他那兒子天生無情，生他的可以不要，他生的也可以不要，早點看開，才不會被這樣的人傷害。

    隔天早上，那個李明成來接他們，一行人直接去了機場，數小時后抵達首都。

    李明成不知道從哪兒弄了輛車，載著他們穿行在這座歷史古城中。

    看著車窗外一晃而過、平時只在電視上看過的景點，宋春時對宋老頭道：“等事情辦完了，咱們在首都好好玩玩，爬爬長城看看升旗?！?/br>
    蔡文杰笑著說：“看升旗可以，爬長城還是悠著點吧，師父老人家年紀可不小了?！?/br>
    “去去，”宋老頭不高興，“誰年紀不小，你老得動不了我還能爬。

    宋春時跟著點頭，“沒錯，我們家老頭老當益壯，身體倍棒?！?/br>
    看著爺孫兩人一致不服輸的樣子，蔡文杰好笑搖頭。

    沒多久，汽車拐了個彎，仿佛駛入一道結界，那些屬于大都市的熱鬧喧囂驟然遠去，眼前只有幽靜的道路，以及道路兩旁古色古香的建筑。

    進到這里，蔡文杰情緒不自覺緊繃，低聲道：“聽說每座院子都是一個國家部門，隨隨便便出來個人，級別都比我們縣長高?！?/br>
    “有點夸張了，”開車的李明成笑呵呵道，“不過能在這里工作的，確實都是這個?！?/br>
    他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說的時候，留意了一下車內三人的表情。

    當師兄的那個一臉向往，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年紀最大的老頭挺淡定，估計人老經歷得多，至于那個據說只有十幾歲，但力氣嚇人的女孩，臉上卻興致缺缺，好像這些地方，還沒有剛才那些景點吸引人，是因為年紀太小，還不清楚權力代表著什么嗎？

    很快，車子停在一處名叫特事辦的部門外。

    李明成帶著三人到門衛處登記，守門的大爺正靠在椅子上看報紙，撩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

    “大爺最近身體好啊?！崩蠲鞒尚呛谴蛘泻?。

    那大爺慢吞吞道：“是小李啊，發配邊境回來了？”

    “沒呢?！崩蠲鞒煽嘈?，想到身后那女孩，對方要是能得到重視，說不定他調回來的希望就大了，這也是他如此積極的原因。

    進入特事辦，宋春時發現這里人雖然不算很多，但來往的每一個都行色匆匆，氣氛嚴肅，見到陌生人，眼神犀利的掃過來，又很快轉開，連李明成散漫的態度都收斂端正了不少。

    “你們先在這坐會兒，我去看看蘇姐在不在?！崩蠲鞒砂讶藥У叫菹^，馬不停蹄離去。

    宋春時看到不遠處有茶水，起身倒了三杯回來，“老頭，蔡師兄，喝水?！?/br>
    蔡文杰觀察著她的神情，有點好奇：“小師妹，你都不緊張嗎？”

    他不是當事人，來到這種地方，心臟都跟著怦怦跳了，怎么小師妹還能這樣淡定？

    “還好?！边@里雖然嚴肅，不少人看著也是有功夫在身的樣子，但宋春時比這大的場面見得多了，并不覺得有什么。

    “心態真好?！辈涛慕鼙硎九宸?，莫非這就是強者風范？

    過了一會兒，李明成急急忙忙跑回來，“快跟我走，蘇姐現在有幾分鐘空閑，等下又有事情找上門?！?/br>
    宋春時看他跑得一頭汗，估計那位蘇姐的地方離這里有點遠，便偏頭對宋老頭道：“爺爺，你跟師兄在這里等一會兒，跑來跑去太累了?！?/br>
    宋老頭也知道自己這老胳膊老腿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況且這里是公家地方，想來孫女不會出事，點點頭，“行，你去吧?！?/br>
    “快來快來?！崩蠲鞒刹煌４叽?。

    緊趕慢趕來到一間辦公室前，恰好有人推門而入，李明成拉著宋春時，順著沒關緊的門溜進去，趕在另一人之前道：“蘇姐蘇姐，人我帶來了?！?/br>
    “喂，姓李的你干什么，我有重要的事情跟蘇姐匯報?！北徊尻犇侨瞬桓吲d道。

    李明成斜他一眼，“我以為是誰，老張啊，不好意思，剛才我就來排過隊了，論先來后到也應該是我?！?/br>
    蘇姐看著三十來歲，妝容干練，見兩人要吵起來，比了個手勢，“行了，有事說事，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孩？”

    “對對，”李明成忙遞上一疊資料，“這可是個好苗子，今年才十四歲，力大無比！”

    蘇姐接過大致瀏覽一遍，點頭道：“那先安排去訓練吧?！?/br>
    “請等一下，”一直沒說話的宋春時忽然開口，“請問你們這里誰的職位最高，我能見他嗎？”

    不然這一訓練不知得練到什么時候，她可是打算盡快把事情解決，跟爺爺去逛景區的。

    蘇姐還沒說話，老張笑了笑，“小姑娘，主任忙著呢，我們這兒像你這樣力氣大的人不少，要是每個人都想見主任，那他一天天什么都不用干，光見你們了?！?/br>
    李明成也小聲跟她道：“先去訓練，等以后表現出色，會有機會見主任的?！?/br>
    宋春時聽明白了，是她展現的實力不夠，不足以引起重視。

    “那我如果還有別的能力呢？”

    老張直接笑出聲，剛要開口，蘇姐示意他住嘴，看著眼前這個個子雖然高挑，臉上卻還帶著嬰兒肥的女孩，她耐著心道：“說說看，你還有什么能力？”

    宋春時將內力聚集在耳朵上，閉眼聽了幾秒，說：“這棟樓里一共有八十九人，最頂層三個人，下一層七人，我們這層二十三，樓下五十六人，對嗎？”

    “全對??！”李明成一臉驚喜，雖然沒去數，但最上頭兩層，是領導和他們助理的辦公室，人數是固定的，的確是這么多人沒錯，“怎么辦到的？”

    “聽心跳?！彼未簳r如實道。

    老張有點懷疑，人是姓李的帶來的，誰知道是不是他前告知，跟人串通好了，“除了心跳，你再聽點別的試試看？”

    宋春時于是又聽了幾秒，忽然皺皺眉，指著門外問：“走廊這個方向走到最底，左手邊是哪里？”

    “男衛生間，怎么，你聽見馬桶堵水了？”老張語氣帶著點取笑的意思。

    “男衛生間嗎？難怪聽見淅淅瀝瀝的水聲，有時分叉，有時單股，我聽隔壁鄰居說過，男性人到中年，上廁所時總會有點小問題?！?/br>
    宋春時看了老張一眼，表情關切，“要好好保養自己哦?！?/br>
    李明成：“噗——”

    蘇姐默默換了個姿勢，將手搭在鼻子下方，露出上半張依舊嚴肅的臉，清了清嗓子，“咳咳，老張，要不你去看看衛生間里是誰？”

    辦公室內唯一一個中年男性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