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湯止沸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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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茵對陸靖文道:“你家具體在哪呀?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不知道我們可以一起?走?多長的路?!?/br> 陸靖文沉默了有?一會兒,像是在思考,最后?道:“我們不順路,我要去坐地鐵?!?/br> 何茵一下?沒反應過?來:“地鐵不就在我們學校門?口?嗎?你現在過?去還得再騎回去?!?/br> 陸靖文“嗯”了一聲。 “那你為什么要多騎這段路,你甚至不需要自行車,走?路就能……”何茵說著說著,突然懂了。 陸靖文要么是為了躲她才回頭坐地鐵,要么是為了和周琎同行一段,才選擇了騎車。兩個答案殊途同歸。 他不喜歡她,也不希望她繼續喜歡。 這算不算坦誠又禮貌的拒絕? 何茵站在那里,頭腦空白。 陸靖文秉持風度,沒有?立刻離開,耐心等待她徹底反應過?來。 或許有?那么一秒鐘,他會想,如果他和何茵同行一段路,周琎是不是真的還會無動于衷?但這種?試探沒有?意?義,傷人?傷己,還卑鄙利用。 所以,就算周琎不在乎,他也想輕輕推遠何茵,停止她無用的努力與可能存在的更多付出。 因為無論周琎怎么想,他的答案都不會變。 何茵終于回過?神?。 其?實不是沒人?懷疑過?,畢竟陸靖文和周琎總是同進同出,一起?自習又一起?放學,將每天?中的大半時間都與彼此分享。但他們鮮少親昵舉動,不似情人?,在這背景下?,長時間的相?處反倒成了一個不會對彼此動心的佐證,再次證實了清白的朋友關系。 但他們都遺漏了一點。 “朋友”也可能代表著,有?人?在靜悄悄地動心。 何茵忍不住最后?試探一次:“我會為你保密?!?/br> 陸靖文說:“謝謝你?!?/br> 如果沒心動,何須保密。 何茵懂了。 她揮揮手,勉強對他笑,騎上自行車倉皇離開。這段還沒開始就已?結束的戀情像風一樣拂過?,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 何茵不再找陸靖文問題,一切又恢復從前。陸靖文有?時趴在自己的桌上,遙遙看著周琎,試圖找出一點何茵來與不來她的區別,卻?始終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等到期末考,這種?分心便顯出它的威力。哪怕在時不時的煩心外,他比從前更加努力,最后?也沒能重新拉開和第二名的距離,落了個原地打轉。倒是周琎一步一腳印,走?得扎實,再次前進一名,到了第五名。 英語考試考的是冰山一角,她提的是前進一名的分,補的卻?是整座冰山的學習量。有?這樣的決心和毅力,等到高考,她必定是他在學校里最有?競爭力的對手。 只是,何茵的出現看起?來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哪怕這是該替她高興的好事,陸靖文也忍不住抱怨一句:“……鐵石心腸的家伙?!?/br> 然后?他就去邀請鐵石心腸的周琎暑假繼續為林望星補課。 周琎一口?答應,但這次不愿意?拿補課費:“我才知道我們家租那個商鋪林阿姨在中間出了好大一份力,我想幫點力所能及的忙作為回報?!?/br> 陸靖文不好再勸,轉念又有?了新的主意?,只說:“那到時候我給你和望星一起?補英語?!?/br> 這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周琎沒有?再推拒。 放假第一天?,陸靖文就把家里的舊吉他翻出來,擦干凈以后?慢慢調弦校準,確認音色依然清亮,方才出門?隨意?買了把差不多能用的新吉他回來。 他是初中學的吉他。 那時他和林漾一起?去看樂隊演出,對 別人?在舞臺上激情澎湃的樣子感到好奇,天?真地以為只要演奏音樂就能感受到這份狂熱,便主動報了吉他的興趣班。 最后?陸靖文在興趣班里波瀾不驚地學了三年,能夠精準無誤地彈出每一首歌曲,也能自己扒出想要的譜子,只是從沒在任何表演中感受過?激情。他好像天?生就缺乏高昂的情緒,鎮定得像一潭死水。 但現在他才知道,死水也能泛起?波瀾,只要心中有?風。 —— 周琎在暑假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正式的零花錢。 陳思蕓摸著她的腦袋,說:“你長大了,是大孩子了,以后?每個月都有?零花錢,拿去買點吃的玩的,打扮一下?自己也好?!?/br> 她的表情里還帶著一些愧疚。 林菀很早就跟她提過?,最好能給周琎一些零用,錢多錢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周琎有?一點可以支配的自由。 陳思蕓那時沒有?聽?進去,她有?太多東西需要cao心,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而她也不覺得應該把錢浪費在那些一閃而逝的東西上,這點她比周琎更理性,錢放在她手里要比放在周琎手里好。 直到她開了這家店,忙碌但充實,因為有?了希望和依靠,漸漸有?了心靈上的休憩時間,讓她得以停下?為生存奔波忙碌的腳步,細細觀察身邊的人?。 陳思蕓看著那些朝氣蓬勃的青春面孔在店里進進出出,聽?著他們的各種?煩惱,發現從衣食住行到交友玩樂,都離不開一個“錢”字。富有?富的花法,窮有?窮的攢法,但至少他們都有?一個穩定的零花來源,也就有?了各種?豐富多彩的社交活動。而她斬斷了周琎的這條途徑,甚至在她自己賺到零花錢時因為她的“大手大腳”而沖她發火。 陳思蕓希望現在彌補還來得及。 周琎很高興收到這筆零用。 陳思蕓過?去的審慎讓她相?信,當這筆錢給到她時,必然是一筆可以無負擔使?用的零花錢。 她拿這筆錢買了一本有?些貴的聽?力教材和一條便宜手鏈。在去陸靖文家前,把手鏈戴在手腕上,和她倍加珍惜的銀鐲互相?映襯,雖不昂貴,但免去心魔作祟,看起?來也不覺得有?多廉價。 她原本以為坦然、自信這種?東西和她一輩子無關,只有?自卑自負會糾纏不休。原來不是,原來有?些東西就這么簡單。 周琎大大方方地穿了一身漂亮衣服,不再為打扮自己而難堪。 她來到陸靖文家門?口?時,汗水照樣濕透衣背,畢竟客觀世界不以意?志為轉移。不過?也沒什么好窘迫,換作陸靖文從她家到這,一樣汗流浹背。 陸靖文開門?看到她,笑容標準得像量過?一樣,連牙齒露出的程度都剛剛好。周琎有?一種?被亮瞎眼的錯覺,隱約覺得陸靖文太客套,所以連接下?來的贊美都照單全收,不再為一句場面話戰戰兢兢又或暗自竊喜。 她將那句“今天?很漂亮”當作一個朋友真誠的夸獎,不管是真情實感還是想鼓勵她,都是一份赤忱好意?。 陸靖文的頭發梳得很順,沒有?亂翹,耳朵上的皮膚很薄,天?氣一熱就紅得燙人?。 周琎看著他,腦海里閃過?很多人?的臉,比如何茵。 她知道,有?很多人?喜歡他。而愛情總是那么突然又不可捉摸,也許某一天?,他就會和某個人?不可避免地墜入愛河。 所以她把每一天?都當做是喜歡他的最后?一天?,盡情享受,不留遺憾。 周琎看著陸靖文的眼睛,對他笑了一下?。 第1章 填補 周琎和林望星是小有默契的半路師生, 已經逐漸磨合出一整套讓兩個人都舒服的相處模式。 要周琎說,林望星作為學生哪里都好,聽話、乖巧, 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唯獨有一點?讓人可惜, 就是他下不了狠心努力,總是得到一點成果就滿足得不愿更辛苦, 最常跟她說的話是“小琎姐,不能再往下講了,再講我?連剛學的都要忘了”。 周琎尊重他的選擇。 她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樣, 掛在懸崖邊上,不進則退。林望星所處的環境允許他有退路, 讓他不必疲于奔命,可以?適當地學習,適當地娛樂,然后適當地成長。 如果是從前, 周琎可能還有些憤世嫉俗, 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大?得像東非大?裂谷一樣。但現在, 或許是看清了自己要走的路, 她反而生不出什么嫉妒。 人生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沿途的風景決定了每個人最終成為什么樣的人。她覺得林望星這樣純真很好, 但在落過低谷,見過這世界陰暗底色之后,她不愿丟失這份因為飽經艱辛而生出的殘酷理智和勃勃野心。 她只剩下一個天真爛漫的幻想, 就是一切努力都能得到回報。 因此,在陸靖文給他們補英語時, 周琎聽得格外認真,哪怕知?道英語不像數學,不是掌握了一個題型就可以?迅速提升的科目,也還是把這些課程當做積累的一部?分去查缺補漏。 學到最后,林望星先?受不了,借著出去喝水的名義?一去不復回。周琎雖然意猶未盡,但蹭蹭林望星的課也就算了,不好意思讓陸靖文專門給她上課,便也起身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陸靖文叫住她:“望星不學隨他,我?可以?接著給你講?!?/br> 周琎知?道,跟他實話實說就好,他會理解她的心情,不至于來回拉扯:“想聽,但真的不好意思聽?!?/br> 陸靖文狀似想了想,道:“那我?們放松一會兒,我?教?你彈吉他,唱英文歌。你不急著回家?吧?” 周琎愣住了:“急倒是不急……” 但怎么突然就說起吉他和唱歌。 周琎因為驚訝,一時沒來得及詢問,陸靖文已經起身,從隔壁房間拿來兩把吉他,將其中一把遞到她跟前:“這是我?以?前的舊吉他,很久沒用了,你不要嫌棄,先?將就著用。如果今天學了感覺有意思,就先?拿這一把練,練會了以?后再挑適合你的吉他?!?/br> 周琎稀里糊涂地接過那把吉他,原本想要推辭的話因為人生第一次摸到一把切實存在的樂器而梗在喉頭?,無?法?言語。 她曾經無?數次地從琴行門口路過,聽著里邊的悠揚樂聲,卻不敢踏進一步。知?道自己既無?法?承擔里面任何一把樂器的費用,也沒有時間和金錢來負擔一門長期的音樂課程。如果走進那個明亮的地方,就要裝作有底氣的樣子挑挑揀揀,最后再自然地以?任何除貧窮以?外的原因進行結尾。周琎不太擅長,所以?干脆選擇從不進入。 她把所有渴望和羨慕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裝作自己從來不需要,也從來不想要。除了某一年,她站在教?室外面,看著里邊翩翩起舞的人群,在某人跟前露出自己的真心。 她像被雨淋濕的狼狽小狗一樣,說:“我?什么才藝都沒有?!?/br> 哪怕無?心失落,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在自曝其短。 那時的陸靖文什么也沒說。 現在的陸靖文遞給她一把吉他。 她不知?道陸靖文是有心還是無?心,她只知?道,她有些無?法?放棄這份好意。 陸靖文的舊吉他保養得相當不錯,但難免有些歲月留下的痕跡,木頭?顏色不像陸靖文手中那把嶄新油亮,細細撫摸琴身還能感受到一些細微劃痕。 但這些痕跡反而讓周琎安心。 她能勉強接受陸靖文順手為之的善意,要是再多,就受不起了,因為沒有自信能還。 周琎抱著吉他,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陸靖文。 陸靖文飛快地笑了一下,等周琎再認真看,已經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陸靖文道:“不急,我?先?彈一首歌給你聽,讓你感受一下如果認真學最后能學成什么樣子。你確定感興趣的話,我?再慢慢教?你?!?/br> 周琎點?頭?,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吉他放到一邊,雙手放在膝上,像是老師跟前最老實的學生一樣,認真看著陸靖文。 陸靖文想了想,將椅子拉成和周琎面對面的樣子,背上新買的吉他,試了兩三個音后,彈起最近常聽的英文歌里最喜歡的那首。 音樂有時候會模糊距離。 陸靖文彈前奏時,右手仿佛只是隨意地掃過弦,樂聲卻一陣一陣,帶著韻律,奏響了她心頭?的旋律。 周琎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這樂聲包圍,無?處可逃,只能深陷其中。 她原本沒有覺得自己和陸靖文坐得那樣靠近,但現在,她發現面對面演唱不是誰都能淡定消受的美事。 陸靖文偶爾低頭?看吉他,額前碎發因為不去學校無?人督促已經慢慢變長,特定角度下遮去大?半眉眼,少了那份與生俱來的凌厲,顯出一點?難得的乖順,哪怕知?道這是假象也令人有片刻心軟。 也許是確實喜愛這首歌,已經練得十?分熟稔的緣故,陸靖文更多時候都是抬著頭?的,像演出一樣,目視前方,輕輕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