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樓梯間傳來短促的腳步聲，對方似乎很急，步子踩得很重。

    來不及躲，也沒什么可避的，姜曼薇索性落落大方地回眸看過去，直直撞進孟清姿的眼底。

    她喘著的氣微滯，整個人都僵了僵，視線在兩人身上游動，嘴唇翕動，最終什么都沒說，目光落到有些不對勁的靳斯遇身上，定住。

    像沒看到還有人在場，自顧自地上前一步，湊近，關切地詢問，“阿遇？”

    姜曼薇不再看，走遠。

    回到教室剛落座，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孟清姿再次發來消息。

    【我們談談吧?！?/br>
    【花壇?！?/br>
    上一條是在食堂發的：【你還記得嗎？】

    姜曼薇還是沒回，從桌兜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塞進嘴里，漫不經心咀嚼著，等了三四秒，起身，出教室。

    到的時候剛好跟孟清姿迎面撞上，她的表情不太好，似哭似哀，臉有些蒼白。

    “他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她開門見山。

    姜曼薇沒情緒，唇角自然下拉，“我怎么知道?！?/br>
    遮羞布毫無防備地被扯下，可能是被打擊到了吧。

    孟清姿也沒想從她嘴里撬出些什么，轉了話題，“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看她的眼睛認真又不安。

    姜曼薇歪歪頭，“記得?！?/br>
    還不等松一口氣又聽她繼續說，“但我又沒答應你?！?/br>
    聞言，孟清姿的臉唰得白了下來，耳邊一片嗡鳴，嘴唇顫動，“什、什么？”

    她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姜曼薇置若罔聞，“說起來，你為什么會找我來結束這段關系，而不是直接找靳斯遇？”

    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很淡地嗤笑一聲，像感嘆般，“你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啊?！?/br>
    孟清姿臉色微變，啟唇想說些什么，但被姜曼薇搶先打斷。

    “嗯對，你是什么都沒做，沒有顛倒黑白，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模棱兩可，甚至從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做過一件事?！?/br>
    “但他們什么都為你做了?！?/br>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活該嗎？”

    想到這一個月來發生的所有，冷暴力，欺凌，辱罵，姜曼薇一直封閉著的情緒隱隱冒出了頭，變得不穩定起來。

    “我想，這個軟柿子你是捏錯了?！彼龅美潇o下來，眉眼平淡，“我沒法不怪你，但也做不到一股腦把過錯全推到你身上?！?/br>
    “所以就這樣吧，別聯系，也別主動找我了?！?/br>
    孟清姿眼眶泛紅，嘴唇翕動，只能干澀地吐出一句，“對不起?！?/br>
    姜曼薇看著她，良久，“總之我這條路你是行不通了，你去找那個人渣吧?！?/br>
    真有本事讓靳斯遇離開她的世界，對她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對了，微信我也會刪?！苯迸R走前朝她晃了晃手機，“就這樣消失在彼此的世界吧?！?/br>
    她沒有像對待朱錦一樣對待孟清姿，威脅反擊的話也沒說。

    兩人相處時間不多，但她能看得出來，跟她與靳斯遇這種兩幅面孔不同，孟清姿就是很透明的一個人，性格一眼看到底，有小聰明，也有小卑劣，但也就到這兒了。

    良好的教養讓她做不出更深一步的事。

    ……

    一天下來，靳斯遇沒再sao擾過她，直到放學后兩人才再次見面。

    車內，兩人一左一右緊靠車窗，距離相隔甚遠。

    氣氛挺怪的，他從上車開始就很沉默，周身自始至終都縈繞著一股低沉疏離的氣息。

    這倒正合了姜曼薇的心意，百無聊賴地刷著朋友圈。

    映入眼簾的就是夏靈的動態。

    【中獎的小jiejie本身也是個美女呢～】

    三張圖，性感辣妹的風格，短裙，只勉強遮住胸的抹胸背心，肌膚大片大片露出，在鏡頭里大方擺著誘人的姿勢，自信、坦蕩。

    很漂亮，很自由。

    姜曼薇看得出神。

    她從來沒拍過這種照，甚至可以說很少自拍，從小到大夸她長得漂亮的不在少數，記得以前初中時臭美過，那時正是互聯網盛行的時候，于是拍了張自拍發到了微博，她所有的社交軟件父母都是知道的，因此不出一上午就被她媽強制刪除了。

    她甚至還記得那天秦女士發了很大的火，關了一天禁閉，覺得她小小年紀就心浮氣躁，心思不正。

    也因為這個，她私底下悄摸開了小號，但再也沒發過自拍。

    看了大約一分鐘，姜曼薇眼睫輕顫，點進夏靈的聊天界面，拇指在對話框上面停留良久，猶豫不決。

    片刻后深吸一口氣，點出鍵盤，打字：【不好意思，請問還有檔期嗎？】

    【我想拍一組寫真?！?/br>
    靈靈幺立馬回：【?。?！】

    【有有有?！?/br>
    【你終于想開了寶貝，這樣一張臉就是要狠狠記錄下來??！】

    姜曼薇抿唇：【周六可以嗎？我不太懂這個，地點素材你定就好?！?/br>
    靈靈幺：【okk！】

    短暫聊完，姜曼薇一顆心忽然就躁動起來，只是簡單拍組寫真，但握著手機的手都有些輕顫。

    注意力分散后才恍然感覺一道炙熱的視線貼在身上，側頭看，與靳斯遇直白的、不加掩飾的黑眸對視。

    兩人相顧無言，姜曼薇率先移開了目光。

    車子進入上林灣，剛停到門口，姜曼薇動作利索地開門下車，往別墅走。

    路過客廳，陳澤嶼趴在桌上磨磨蹭蹭寫作業，腳步不停，上樓，進房間。

    一直待到晚飯時間才下樓，餐桌上依舊是他們三人，靳父靳母不在，氣氛卻依舊不見緩和，甚至比往常還低沉不少，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變得沉默的靳斯遇。

    姜曼薇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奇怪的是平時嘰嘰喳喳停不下來的陳澤嶼也變得安靜如雞了。

    有一搭沒一搭扒拉著碗里的飯，心不在焉，小眼睛時不時瞥向靳斯遇，欲言又止，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靳斯遇也有點受不了了，眉眼冷淡地睨他，“我臉上有飯？”

    陳澤嶼縮縮脖子，說話都沒底氣，“沒有……”

    一副小媳婦樣，慫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