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 第92節
書迷正在閱讀:闌風長雨、男校在讀,性別為女(np)、分手后發現前男友是天菜、黑白面(校園h)、鋒芒[校園]、前方高能(變態殺人魔 強制h)、在傍晚回家、揚湯止沸、妄愛(偽叔侄h)、驚!病弱反派成了小師妹掌心寵
以前他曾經那么執著地、自傲地、時時刻刻地會想到這一點,但現在卻不知為什么,竟然失去了那樣的優越感。 黎衍成收回了思緒,推了推棒球帽,忽然道:“媽前兩天已經出院了。那天她問了我好幾遍,你怎么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是工作忙,還是不知道她要出院了……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br> 黎江也沒有開口。 他沉默著的時候神情看起來有些冷硬,似乎并不因為黎衍成話里黎母隱隱約約的惦念而動容,那不太像是以前的他。 黎衍成于是也就不再等他回答,而是繼續道:“房子我也已經買了,用謝朗拿來的支票買的。他說這是你的意思。黎江也——” 他忽然生硬地叫了全名:“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為什么不干脆說是你幫忙買的房子?你是什么意思?” “媽想要的是新房子,你想要的是她永遠都不會對你失望。你們現在……不是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 “所以,你是在施舍我嗎?” 黎衍成的半張臉隱藏在帽子底下,聲音忽然有些尖利起來。 “你覺得是嗎?” 黎江也轉過頭反問道。 他知道大哥會有多么生氣。 因為施舍不是幫助;施舍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姿態,是不必說出口的優越。 所以黎衍成當然會被激怒,因為他那么在乎自尊、卻也那么脆弱,讓他處于低位、處于被施舍的位置,簡直如鯁在喉。 有那么一瞬間,黎江也看著站在面前的大哥,的確心里浮起了一絲淺淺的快感。 他有種孩童式的頑皮和自得其樂,像是偷偷用彈珠打了黎衍成的腦袋、或者是把黎衍成做好的作業給藏了起來。 黎江也不等他回答就繼續了下去:“大哥,我最后為媽做一件事,是了卻自己的心愿,好從此以后斷的干干凈凈;不是為了讓她想起我的時候,還要惦念著我給她買了房。說實話,我其實更希望她以后想起我的時候,覺得我是個不聲不響就斷絕聯系的沒心肝的兒子,她恨不得沒生過我是最好的。所以不用覺得施舍不施舍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們三個全部求仁得仁,這不是挺好的嗎?” “而且,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你自己也隨時都可以告訴媽真相啊?!?/br> 黎江也停頓了一下,淡淡地道:“不過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這么做,對吧?如果說了實話,那之前的那些謊言該怎么辦呢?” 這句話,鋒利得如同一把刀子劃破了悶熱的空氣。 是啊,誠實與否的主動權甚至一直都在黎衍成自己手上,不在黎江也那。 可偏偏他們彼此又好像都知道,黎衍成注定只會做這一種選擇。 黎衍成第一次隱隱感覺到有可怕的、像是宿命的東西真的存在—— 有些事早已注定,在他尚不能察覺的時候,就已經一步一步地、茫然無知地選擇了自己的命運。 那感覺,使他不得不激烈地反抗起來。 “黎江也,你現在和謝朗在一起了,所以才這么有底氣。對吧?!?/br> 黎衍成忽然笑了,他的神情有些陰沉,一字一頓地道:“你很清楚,從小到大,只要是你和我放在一起相比較,你從來沒有比我更優秀、更完美過,這么多年來,你也就只贏了這一次?!?/br> 這好像是他們兄弟之間,第一次把話說到這么赤裸裸的地步,因為過于赤裸,甚至顯得可笑。 可這是他的一根搖搖欲墜的救命稻草,是他僅剩的確認自己優越的途徑。 “大哥,有一件事你確實沒說錯。在過去的很多年里,我確實一直也在把自己和你比較著,甚至在偷偷喜歡謝朗的時候,也因為自卑地覺得我只是你的替身不可能贏過你,因此覺得很痛苦?!?/br> 黎江也承認得甚至非常干脆,他直視著黎衍成,過了一會才說:“可是后來我不痛苦了?!?/br> “為什么?”黎衍成問。 黎江也輕聲道:“我也是后來才明白,原來愛是最不需要去贏、也根本贏不來的,哪怕跟別人相比再不完美、再不優秀,都不可怕的。怕的……其實只是一個人不接受自己真正的模樣,不認識自己是誰,就像我一定要把自己想成你的替身的時候,就沒辦法和朗哥在一起?!?/br> 當說到這里的時候,黎江也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大哥,我根本不是從你手上把謝朗贏過來的,我只是和朗哥相愛了。所以我們之間誰更優秀、更成功這些事,再也沒有讓我痛苦過。因為我再也不會把我自己和你放在一起比較了——我不在乎了?!?/br> 黎衍成很久都沒說話。 即使他的神情仍然陰沉,內心的憤怒卻漸漸變得那么虛浮,像一只看似飽滿的氣球,可實際上已經被針扎得漏了氣。 他所追求的一切,在這一刻仿佛成為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樓。 佇立在烈日下,熱得額頭微微冒了汗,可卻竟然有種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茫然—— 黎江也的目光平靜,看著黎衍成的時候,忽然明白為什么剛才他會覺得大哥非常陌生了。 黎衍成當然依舊漂亮精致。 可是幾天不見,他身體的姿態、五官、甚至臉上肌rou的每一絲走向都看起來那么倦怠,即使是在剛剛還在對峙的狀態中,都吐露著一股強弩之末的味道。 就在這時黎衍成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皺著眉聽了兩句,馬上就答了一句:“馬上回來?!?/br> 他本來也想走了,于是一邊掛斷電話,一邊順勢彎腰摸了摸黎家明毛茸茸的大腦袋,臨走前忽然想起來了什么,問了一句:“對了,謝朗身體怎么樣了?” “什么?” 黎江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道:“朗哥身體怎么了?” 黎衍成微微瞇起了眼睛,他當然馬上就意識到,謝朗很可能并沒有和黎江也說自己去檢查的事。 那一瞬間,精神上的倦怠與微妙的惡意在他內心激烈地交織著。 最終,他還是若無其事地道:“哦,沒什么。之前不是聽他說,上官叔叔是多囊腎癥病發,再加上糖尿病這樣的基礎病才走的嗎。所以他一直挺擔心的,正在做著什么遺傳學檢測,看看自己有沒有遺傳這些病——怎么,沒和你說嗎?” 他說完這句話,看到黎江也站在原地沒有回答,也不繼續追問,隨便擺了擺手就轉身朝馬路另一側快步走去。 …… “你剛才有什么急事?”黎衍成剛一打開車門就已經感覺不對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一個高大男子直接從后面跟上來,貼在了他的身后。 “媽的,你們……唔!”黎衍成突然遭到這樣的巨變,當然嚇了個夠嗆,可是還沒等他呼救出來,身后那個人就已經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這人的力道奇大無比,而且角度也非常刁鉆,用自己的身高堵在車門前,完全擋住了別人的視線,在不到一秒鐘就把黎衍成鉗制著塞進了車里,然后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甚至完全沒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 這根本就是專業人士的手法。 黎衍成一坐進車里臉就白了,因為車里除了他和小助理之外,還有一個人坐在副駕駛,另一個人男人則早已經坐在最里面了,這下直接和剛才捂住他嘴的人結結實實地把他擠在后車座中間。 這他媽都是訓練有素、有備而來的吧。 “老板……對不起啊,但、但他們有好幾個人,一下子就把我堵在了車里。我只能按他們說的那樣,給你打電話?!毙≈砜迒手粡埬樜罩较虮P,他顯然驚魂未定,整個人還在發抖,用目光的余光掃向旁邊坐在副駕駛的人。 黎衍成這會兒也稍微冷靜了下來,啞著嗓音道:“各位到底是什么來頭?是想要錢嗎?” 這會兒坐在副駕駛的人終于轉頭過來了,他戴著鴨舌帽,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可黎衍成卻瞬間想起來了。 “是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已經隱隱有了非常不詳的預感:“你果然不是狗仔……你,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是趙躍派來的,對吧?他到底想干什么?” “黎先生,趙躍算什么東西,也能指使動我們嗎?” 中年男人把鴨舌帽往后推了推,看著黎衍成的眼神帶著戲謔:“我們不要錢,是奉命辦事而已。有人要和你在安靜的地方談談——你老老實實地配合,我們當然也不用太粗暴,沒問題吧?”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把折疊的瑞士軍刀,漫不經心地玩了起來,里面雪亮的刀刃騰地彈了出來。 “……沒問題!沒問題?!?/br> 黎衍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張臉都白得沒了血色,連連道。 “呦,我彈錯工具了,不好意思嚇著你了?!?/br> 鴨舌帽男子對黎衍成確實特別,有種貓抓漂亮老鼠似的戲弄。 他又把嚇人的刀刃收了回去,重新換了個指甲刀從軍刀匣里彈了出來,一邊慢條斯理地修著指甲,一邊微微笑著對小助理吩咐了一句:“那開車吧,去淮庭——那兒黎先生應該很熟?!?/br> 第84章 《等我回家》 黎衍成已經離開有一會了,黎江也仍然還站在原地。 午后的陽光刺眼而且炙熱,他的額頭微微冒出了幾點汗珠,但因為腦子有點亂,只是一直在斷斷續續回想著剛才黎衍成臨走之前說的話—— “多囊腎癥……他一直挺擔心的,正在做著什么遺傳學檢測……怎么,沒和你說嗎?” 是的,謝朗沒有和他說。 他什么都不知道。 “嗷嗚,汪!” 黎家明的屁股坐在黎江也的鞋子,忍不住用叫聲催促了起來。 “噢,寶貝……著急了是吧?”黎江也這才有些恍惚地蹲下來,輕輕地撫摸著黎家明的大腦袋,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投向了街對面,剛才黎衍成的車就停在那邊,他隱約看到有人跟著黎衍成一起上了車。 又過了一會,有一輛黑色的奔馳角落的小巷拐了出來,也跟在黎衍成的車后面開走了。 他其實倒沒想太多,只是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而并不知道的是,在那一刻,車子里的人也在打量著他。 “那是……他弟弟?”謝玨透過黑色的防窺車窗,遙遙看著街對面的黎江也。 而謝瑤沒有回答,她現在大概已經失去了任何留意別的事情的心思,目光只是死死地凝視著前面黎衍成的車。 于是謝玨也不再追問了,只是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說了句:“長得很像呢?!?/br> …… “喂,朗哥?” 黎江也牽著黎家明走在路邊,他還記得自己剛才和謝朗通電話到一半,所以又打了回去。 “你剛剛說遇到衍成了?”謝朗追問了一句:“他來找你有事嗎?” 他聽起來似乎有點在意。 黎江也這么想著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他因為黎衍成的話,所以才想得太多了呢。 “也不是來找我吧,我是在便利包門口遇見他的。應該也是來買東西,碰巧了?!崩杞差D了頓:“你……” 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 他遲疑著,糾結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出口,因此就這樣彷徨地頓住了。 其實很討厭這樣患得患失的感覺。 有時候也很氣自己的性格,總是那么不磊落、那么敏感、那么別扭。 可實在是對于他來說,他最最害怕的就是和謝朗之間有隔閡—— 因為他在謝朗面前已經是赤身裸體的。 他這個人,從rou體到靈魂,在謝朗面前再也不設防,沒有屏障、也沒有防御的能力。 人和人之間到了這樣的程度,因此任何一點隔閡,任何一點隱瞞,都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