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77節
兩相僵持,場面一觸即發。 終于,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叫道:“都是活不過的,何不殺個王爺,也不算虧了?!?/br> 就有幾人沖了出來,后面眾人蠢蠢欲動。 就在這幾人拿著棍棒要碰到刀尖時,幾支利劍破空而來,穿透了他們的脖頸! 第74章 再見 這幾人難以置信地一摸脖子,才倒地一命嗚呼。這變故都教眾人愣住,轉頭一看,就見百十個兵士,列隊整齊圍在人群之外,當先的一個俊美清秀郎君,騎著馬,身后的兵士或是舉弓,或是跨刀。 這郎君冷聲喝道:“官倉是什么地方?那又是什么人,豈是爾等放肆之地!若還有人放肆,當即格殺勿論?!?/br> 人群中還有低聲不滿,仗著自己藏在人群中,煽動著情緒。豈不知他們帶來的親衛那一雙眼一雙耳是在戰場上練出來的,一箭穿過人群,釘在那人腳下。 何明德見人群穩住了,這才翻身下馬,走到端王身邊并肩而立。端王不意今日竟見他,心中驚喜,又消瘦幾分,眼下青黑,知他辛苦,只是眼下不是時候,只能按下問候。 端王先命人把被劫掠的糧食都索還回來,道:“如今潁州府不幸蒙難,但律法尚存,不可憑蠻橫度日。今日罰你們,也是保護你們。既有余力,又懷疑本王不顧你們安危,你們今日便隨柳將軍出城守堤,去看看守堤的是誰!本王能拋下你們,總不能拋下夫婿?!?/br> 說罷,立時吩咐道:“今日鬧事的,不論是城中居民還是城外災民,全都帶走守堤?!?/br> 人群登時沸騰起來,鬧騰不肯,有說自己并不曾動手的,有所還有家人要自己守著的。 端王一擺手,駐軍盡皆拔刀,震懾人群。 端王看眾人皆是滿面凄苦,惶惶不安,也是心中難受,只是越到這種時候,越要鎮壓住場面,否則人心一亂,人禍比天災還要可怕。 等眾人被震懾住,端王又耐下性子承諾:“糧食的事,全由本王解決,每日分到你們手中的是什么,本王便吃什么,絕不會棄城中百姓不顧。你們今日若還想聚眾鬧事,本王只能依律處死,你們且想清楚,你們死了,家人又要如何?” 眾人也遲疑起來,若是方才趁亂,倒是誰也不怕,可現在若是再動手,就是出頭鳥,可活不下來。本就退縮,駐軍又齊齊舉刀大吼,眾人先自膽寒,都只能依端王吩咐。各個自覺生還幾率渺茫,又不得與家人相見,都哭起來,好不凄慘。端王看的心煩,讓駐軍先把他們帶出去城去。一路上百姓看了,知道城中還有人主事,先前有些蠢蠢欲動的心思便都歇了。 端王吩咐把幾人的尸首送還,自己給了喪葬費,又把外人都散去,只留下自己人清點糧倉,十幾人忙了一個時辰,就基本清點完畢。郢州城的糧倉不小,平時至少改存有一萬石的糧食,今日清點下來,竟不足三分。郢州城居民至少萬戶,官倉這點糧食撐不到七日。 眼下只能一邊讓臨近州府調糧,一邊等朝廷調派,只是這些都需要時間,在有外援之前,必須穩住城內情況。 想到城中情況,端王心急如焚。處處都缺少人手,偌大的郢州城,竟不知去何處招攬人才。端王一面安排城中之事,見縫插針,問何明德:“我讓關業去叫柳瑞,怎么是你來?” 何明德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道:“你不想見我?” 池旭堯瞪他一眼,怪他曲解自己的意思。 何明德才笑道:“城外離不開人,我擔心你,就自己請纓過來?!?/br> 池旭堯這幾日身子疲憊,心更累,見了輝光才輕松幾分,只是他稍微想了一想,就知道不對。前幾日他還說自己是個吉祥物,留在城外比較有用,就算需要有人領兵進城,也該是柳瑞才對。只這么一想,他就篤定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何明德的心虛更重,他昨晚下水,不知被什么在腿上劃了好大的口子,柳瑞不敢再讓他留在城外,正好今日接到城里消息,就帶兵回來了。 何明德趕忙在端王生氣之前已經抱住他,問道:“你肩膀的傷是不是也沒有養好?” 何明德見他也是憔悴,就知他殫精竭慮,傷口必然沒有處理好。兩人都有心虛之處,都因為對方生氣,卻又都舍不得生氣,只能互相瞪著對方,又忍不住拉緊了對方的手。 關業站在他們身后,實在是忍不住,吐槽道:“侯爺和王爺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br> 有輝光在,池旭堯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城中有萬戶居民,他們把五十戶為一單位,每一處都指定了十人負責走訪,又有一人負責在官府和居民之間聯系。若有缺糧、缺藥的,或是有多余的捐贈的,皆由他們在居民與官府之間調配。同時他們還建立了檢具制度,這些人若是趁亂貪墨的、脅迫的,查證之后就是杖責四十,若有誣陷的,也是同理。 何明德這提議一經實施,偌大的郢州城就好似紙上之城,清晰明了了。 但是這糧食的問題還是得解決,端王恨得牙癢,官糧少了這么多,孫令不可能不知道。難怪他死活不肯開倉放糧,是怕事情敗露吧?那在城中的謠言,激起災民的情緒來殺自己,只怕也是孫令的手筆。實在是貪了膽大,什么殺頭的死罪都敢犯。臨了事情要敗露,只帶個小兒子在身邊,老娘老婆姨娘女兒,是統統管不上了。 想到城外洪水,只怕孫令也不敢真的出城,因在城中又發布消息,若有看到孫令的,來衙門首舉有賞,若有窩藏的同罪。 郢州城除了官倉,還有不少糧行。端王把這十幾家的掌柜的都叫來,說是打算把各家的米糧由官府采買了,統一調配。好比說災民他沒有錢,買不得米,糧行必不會把米賒給他,但是衙門就能承擔這損失。各家米行也不用再煩惱生意,衙門一次都買了。 豈知除了兩家米行欣然同意的,余下皆是各有為難,有說自家米糧泡了水,不能吃的,有說自己做不得主的,也有說自己的糧食采買時就極貴,衙門采買不合算的,總之是忙了一下午,收效甚微。 端王起初還疑惑,自己在市價之上又加了三百文,這些掌柜的又不用煩心,為什么推諉? 何明德搖頭道:“三百文在此時只是蠅頭小利,他們看不上了。唉,總不好去搶了?!?/br> 端王被氣得心肝疼,想了又想,無師自通,道:“三百文看不上,自有他們看得上的東西?!?/br> 到了下午,端王整肅了手里的兵士,三百多人,都吃飽了,備好了刀。留了五十人給何明德,讓他先去知府衙門查賬訊問,只要查到孫令貪污受賄的證據,尤其是跟官糧有關的,就把他們家的家產都集中沒收了。 吩咐定了,端王帶著兵士就去“采買”了。官倉沒糧的消息傳開,城里都開始哄搶。 那些糧行掌柜的吃喝不愁,城內有王爺管制,出不了大事,都覺得洪水滔天成了大喜事。 有伙計就來請示:“掌柜的,一石糧食賣到三兩銀子,是不是貴了些?那平日里頂多也就一兩五錢?!?/br> 掌柜的眼睛一瞪:“貴什么?米貴還是命貴?這會兒還愿意把糧賣出去的,都是菩薩?!?/br> 伙計被罵了一頓,只能去前頭通知,掌柜的喜滋滋站在屋檐下看雨,這下的是雨嗎?下的可都是錢!老天爺保佑,可千萬別停雨。 只是這喜滋滋沒多久,家里頭就被士兵舉著刀圍住了。 那從沒想過的天潢貴胄進了鋪子,身邊跟了個郢州城的老人。掌柜的不敢抬頭,抖著聲音磕頭:“王、王爺……” 端王示意身后的老人上前來,老人捻了一把糧,又嘗了嘗,回道:“王爺,這是去年的糧,保存不好,照市價只能有一兩?!?/br> 端王點點頭,道:“城里的情況你也知道,一應米糧,都由官府統一安排?,F在由官府出面,買你家的糧,照市價一兩收,掌柜的,這生意你做不做?” 一兩? 掌柜的心一下子就抖了。 人為財死,掌柜的抬起頭剛想辯駁兩句,端王后面的親衛齊刷刷手都摸在刀柄上,掌柜的立刻就擠出笑來:“這是應該的,應該的?!?/br> “那你把你家糧倉的鑰匙交出來,回頭本王派人稱了重,你來衙門領錢?!?/br> 掌柜的抖抖索索把腰間的兩把鑰匙解了下來。 端王沒接,關業從懷里摸出來一張白紙,裝模作樣看了一會兒,道:“只怕還有吧?!?/br> 隨著他話音,后面的兵士齊刷刷抽刀。 掌柜的從懷里又摸出來兩把鑰匙。 端王這才笑著,上前親自扶起他,道:“郢州城百姓會記得掌柜的的?!?/br> 端王帶著人轉去下一家,掌柜的追出去,看著百十人走遠,痛心地看著雨水,罵道:“下下下,下你娘的?!?/br> 端王就這么著轉了一下午,把那些jian商的糧都平價收了,還狠狠處罰了幾個,城里也有一兩戶義商,想來捐糧,端王也照市價給了。也有心思活動的富商想著機會難得,趕忙到衙門捐錢捐物,想著或能得端王一見,端王也都收了。到了晚上夫夫兩見了面,說起今日所得,都是高興。 一個給郢州城弄了半個月的糧,一個在孫令府里找出不少賬本書信,抄出來能有幾十萬的銀錢擺件,正好拿來幫城里度過這次難關。兩人把城里有的物資人數比較了一下,心里都有了底,連日來的緊張都去了些。 都說趁火打劫,他們兩人卻是趁水打劫,只是一個取之于民,一個是用之于民。 到了晚間洗漱了,兩人還分享起了一些“打劫”心得,說著說著,又覺一個是王爺,一個是侯爺,未免太過好笑。 何明德笑道:“只怕皇上也想不到,讓你出來一趟,倒是學了些匪氣?!?/br> 端王也嘆道:“文治武功都是太平時用的,非常之時必要用非常之策,否則可管不住人心?!?/br> 兩人靠在床頭又談了幾句,聲音漸漸輕了。窗外雨聲淅瀝,身邊就是溫熱的體溫,何必要再談那些煞風景之事?端王自上次之后,通了情愛,竟有幾分沉溺。他本是無意抬頭,誰知看到輝光的雙唇,竟是挪不開目光。 那種唇齒相依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喉頭一動。 何明德聽他聲音漸微,垂眼一看,就見他像是貓見了魚,莞爾一笑。于是也把那些煩心事仍開,道:“王爺如今也知道‘色’的美妙之處了?!?/br> 王爺面皮薄,被他臊地不行,強撐著道:“不成么?” 何明德卻是越靠越近,一口含住了他的耳朵,含含糊糊地應他:“行,怎么不行,我再教王爺一個新鮮的,好不好?” * 兩人胡鬧了許久,互相擁抱著,發絲纏綿著睡了。 他們分開這幾日,心頭壓著事,到了晚間不過是闔著雙眼歇會兒罷了。今晚乍乍與心愛之人相擁而眠,睡得都是滿足。這香甜的一覺不知睡了多久,何明德被一陣刺眼的光照醒,腦子昏昏沉沉地想著今日要做的事。 等等! 何明德側耳一聽,外面果然是安靜極了,纏綿多日的雨聲消失了!何明德一個激靈睜開了眼,就見外頭的光直透過琉璃窗,他趕忙叫醒了池旭堯,自己去推開了窗。 陽光照射在院中水洼里,永遠被雨水打的耷拉的樹葉欣欣然向上延伸。 雨停了。 第75章 停雨 下了快一個月的雨,毫無征兆就停了。 池旭堯走到院中,伸手去接那光。何明德也站到他身邊,兩人竟都有幾分想哭。 天災面前,人力實在是微不足道,他們與城中之人窮盡才學,可若是雨不停,也是無用。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天雖無常,可只要盡人力,必會奪得一線生機。 池旭堯喃喃道:“郢州城算是保住了?!?/br> 是啊。 何明德笑道:“咱們現在只要再上個折子,等朝廷派人來調查接任孫令的事,就可以回京了?!?/br> 想到京中的生活,往日里不過是平常的日子,經過這些時間的對比,竟顯得極珍貴起來。 才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兩人就流下汗來。前些日子暴雨,溫度降得極地,城中人都把秋日的厚襖子穿上,如今雨一聽,天氣立刻恢復到七月的正常溫度,只能穿起薄衫。兩人說起閑話,照這個溫度,不出半個月陸地水位就會全部退去,若是朝廷撥款及時,說不準兩三個月居民生活就能恢復正常。 兩人就叫來戶籍官,給他們分撥了人手,著手統計受災的情況。城內損失有限,多是房屋,城外百姓損失就大了,房子不說,養的家禽牲畜、田地作物余糧,全都被沖了個干凈,這些都要官府補貼,否則這日子必然是過不下去。眼下還是將這些人先安頓在瓦舍。 余下也無他事,還是按照之前打算的,衙門調配糧食,等熬過這七八日,臨近州府調來糧食,城中生活基本就恢復正常。那時朝廷也該派的人也就到了。 他兩人忙了一日,把事情分派定了,就又回來歇著。到了第二日才緩過勁來,想著無人打擾,就出門逛街去。沒想到今日比昨日還熱,城中百姓被太陽曬了一身汗,仍是喜滋滋地忙活著,往外頭曬衣服被褥,那些商戶更是把桌椅板凳都搬出來曬著,到處都是喜滋滋地。 兩人本是閑情逸致,豈知這城中百姓多有認識他們的,縱有不認識的,也被人提醒了。渭河邊隔幾十年就要水災,還有經過上一次的人記得死傷無數,這次全靠王爺與侯爺兩位貴人,城中才能安然,現如今危機已過,眾人滿心里感激,見到他二人,忙不迭就要上來磕個頭,逼得何明德與池旭堯不得不越走越偏。 快走到瓦舍區的時候,正撞上喜滋滋地柳瑞。這家伙才把駐軍送回去,跟那邊的將領扯完皮。這會兒災難過去了,大家都有閑心了,那邊的意思就是說兄弟們冒著大危險來守堤,是不是要向王爺要些獎賞?加官進爵最好,沒有的話給錢也行。 柳瑞打了太極,讓他寫折子送府衙,到時候論功行賞。好不容易脫身,路上就被人不斷攔住。 守堤那幾日,大家都情緒絕望,只怕自己死了,都愛和別人說家里的事。柳瑞倒是沒他們這么悲觀,但總是被問,祖宗八代這些無關大雅的事情總被問了出來。大家知道他十八,未成婚,是京城的大將軍,現在不愁生死了,就愁別的。柳瑞回來一路上遇著七八個媒婆,說不成柳瑞的,就讓柳瑞帶自己親衛來談親事。一路上還總遇到姑娘給他送帕子香囊,弄得柳瑞這種軍營里混出來的厚臉皮都羞澀起來。 不過見了這兩人,柳瑞倒是得意,從懷里摸出來那一堆帕子炫耀,何明德讓他閉嘴的方式十分簡單,五指扣住端王的手,在柳瑞面前晃了一晃。 柳瑞覺得自己實在是賤得慌,怎么回回都上趕著被炫耀?當即一抱拳,告辭。 何明德與池旭堯兩人一笑,卻也不松開相扣的手,繼續閑逛。兩人剛走近一道僻靜的巷子,就見眼前杵著個白花花的臉,臉頰兩坨紅,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兩人都被嚇得往后一仰。 屋里的人見嚇著了人,連聲道歉,放下手里的活兒,出來把紙人搬到屋里。 “哎喲,對不住兩位公子爺,這定了童男童女的人說是一會兒就來取,我就先放在外面了,嚇著您二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