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55節
誰知就在此時,太子忽然反手抽出了陳良的劍,只是一下,抹了楚才的脖子。鮮血噴濺,全滲透進了太子的衣袍。 這變故來的又快又急,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太子看著端王的眼睛,道:“他是我的奴才,用不著勞駕父皇處置他?!?/br> 他把劍往后一丟,陳良接了,那血還順著劍尖往下滴。 太子走向端王,一步一步,就在快靠近時,卻被人擋住了。 何明德沒說話,但是那伸直的胳膊和眼神,卻是堅定極了——他不許太子再靠近身后之人了。 太子也沒有堅持。 隔著何明德,這兄弟二人又對視了。只是一個人無奈,一個人卻是臉色蒼白。 太子的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心痛。 “堯兒,我從來不想你知道這些事的,所以從前也不讓你爭權奪利,你開開心心地便好?!?/br> “可是從你為了何明德,摻和進這渾水,就躲不開了。你要記住,成大事,必然要犧牲小節。哥哥不要求你現在就能懂這些,但是你不要生哥哥氣太久?!?/br> 他還要說,何明德攔住了,“太子殿下,夠了?!?/br> “殿下有殿下的行事準則,旭堯有旭堯的行事準則?!?/br> 太子張張嘴,改了話:“今日不是個好時間,等你想好了,來太子府,哥哥給你準備了許多好玩意兒?!?/br> 說完,告辭了。 楚才仍是血糊糊躺在原地。何明德一邊吩咐人來處理,一邊要去看池旭堯。 “旭堯……” 話未說完,端王已經推開他,吐了出來。 一直吐到沒有東西可以吐了,他還是控制不住。伏著身體,肩膀顫抖,開始咳嗽。何明德轉身剛接過一杯茶,就見那地上有一抹紅色。 他手中的杯子幾乎要端不住了,他把杯子給了一鴻,自己就要去摻池旭堯。 “旭堯,你冷靜些?!?/br> 池旭堯抬起頭,眼淚落了一臉,嘴角還有血痕。他又哭又笑,對著何明德道:“成大事,犧牲小節,我也是他的小節嗎?” “我也是……哥哥的小節嗎……” 第49章 掌心下的脊背瘦弱,它的主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顫抖。 何明德自己的手也在抖,他一手摟過端王的脊背,一手穿過他的腿彎,把他抱了起來。端王被這意外嚇了一跳,眼淚都停了。 這倒是剛好了。 何明德把人放在床上,一疊聲叫請太醫。 一鴻進來被嚇了一跳,差點癱在了地上。陳良從外面拿了塊布進來,把地上的楚才裹了。何明德見了更是心頭火撞,吩咐。 “送到太子府去,說多謝他賜教了?!?/br> 外頭一鴻站了起來,定了定神,沒敢叫別人,帶著水碧、水玉把地上的血抹了。何明德放下中間的簾子,沒再管了,自己端著茶水讓端王漱口。 端王倒是不再流淚了,只是神情郁郁,更叫人難受。 何明德握著他的手,試了試溫度,冰涼。 “旭堯,你覺得哪兒不舒服?” 池旭堯遲鈍地搖搖頭。 他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塞,裹著被子不說話了。何明德也沒敢再吵他,只是坐在一旁陪著,等得心焦。 好容易太醫來了,一把脈,把何明德請到一邊去。說端王是急火攻心,倒是能吃藥,只是這醫藥治身不治心。說到底,還是從前那些話,要自個兒看開了。 何明德聽了這些,少不得要煩躁。太醫壓低了聲音,似嘆息似辯解,這幸而王爺身子底子健壯,若是一般人,經歷這么幾場磨難,誰知是如何呢? 太醫開了些補血補肝的方子,告辭去了。何明德讓人熬了藥,端王懨懨地吃了,又躺下了。何明德坐在床頭,輕輕摘去池旭堯的頭冠。手指穿過他的長發,指尖拂過他的頭皮。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也沒有許多的追問,只剩下無聲的陪伴。 何明德取下了池旭堯所有的發飾,剛要站起身,把首飾都放到一邊去,就覺得腰上一緊,低頭一看,一個腦袋已經埋在了自己的腰間。 長發逶迤,冰涼的觸感。 何明德身型一頓,聲音更溫和了幾分:“旭堯,心里不舒服的話,跟我說說吧?!?/br> 埋在腰前的腦袋晃了晃。 讓人不合時宜地感慨可愛。 何明德低聲道:“不想說就不說。對了,我們過幾日搬家?!?/br> 那個腦袋轉過來,疑惑地看著他。 “園子收拾地差不多了,我們先搬進去,再看看還添點什么?!?/br> “馬上就要過年了,住進去才好布置?!?/br> 半晌,池旭堯點點頭。他這么安靜,何明德無可奈何,只能由著他,陪在他身邊。 次日,偏房里傳來了隱秘的痛哭之聲。小蘇姑娘沒熬過去,夜里還是去了。端王面白如紙,吩咐人去城外給小蘇姑娘做四十九天道場,讓木婉君和顧嬌嬌陪著。 這件事兒,大約除了去刺殺太子,是沒別的法子為這個姑娘討個公道了。 何明德心知端王心里定然是酸甜苦辣混著,可再問,池旭堯還是不肯多說,只是冷靜地辦著事,又在深夜驚醒。 何明德做不了別的,只能催著府里人快些,早點搬到新家,用別的事情岔開他心情,也算散散心。 四天后,終于是都收拾好了。 一早,蒹葭館里熱熱鬧鬧地動了起來。細軟從屋里搬出去,兩人一大早就去拜別了祖母,帶著十幾架馬車往外城去了。 繞過浮月樓,到了那宅子。 與頭一次見的時候不同,這宅子的外墻已經重新粉刷了。不像京城最愛的浮華之色,白墻黑瓦,墻頭有幾桿翠竹露出些綠色來。 從前的牌匾被摘下,門楣空著,還沒掛新的。 何明德和池旭堯并肩站著,仰頭去看。何明德解釋道:“我的字不好看,文采也一般,便空著等你閑了寫?!?/br> 說著,帶著池旭堯進了門,領他把園子的要緊地方都看了。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房子共有三十多間,樓亭臺樓閣互相點綴,九曲玲瓏橋穿插期間,頗有意味。本來臥房是打算建在水邊,可是出了太子這事兒,何明德臨時給改了,把湖邊的建筑換做了個二層的敞廳,適合觀賞景色。臥室卻移到了園子的東北角。 何明德解釋道:“園子不算是很大,不過只有我們二人,加些灑掃之人,也是剛剛好?!?/br> 池旭堯看了一路,倒是覺得滿意。園子確實不算是很大,卻是處處有巧思,想來一年四季,應當時時都有景色可賞玩。 兩人走到了上次賞景的湖邊,雪早就消失無蹤了,岸邊的臘梅卻仍是紅的像火,不知哪兒來的小黃鳥停在樹枝上,拿喙整理自己胸脯上的軟毛,遠處,傳來了浮月樓隱隱的樂聲。 看得出,布置此處的主人,是極用心地在布置一個家。 這個想法真是叫人心中熨帖。 池旭堯心里松快些,道:“園子修的很好,只是處處沒有牌匾,不像樣??倸w是閑著,我這便去寫吧?!?/br> 何明德看他一眼,見他臉色蒼白,卻極有精神,心里也松了口氣。兩人進了書房,何明德磨墨,池旭堯鋪開紙,略一思索,寫了一撇。 看來是要寫定國公府。 何明德阻攔道:“我又不看重這個爵位,王爺也不看重,那又何必把家里寫上這個名字,顯得倒像是辦公之處?!?/br> 說的也是。 池旭堯想了想,方才見過的景致又一一浮現眼前?!澳俏冶汶S自己心意了?” 何明德點點頭。 片刻,池旭堯在紙上落下了三個字,環秀園。 三個字寫得俊秀飄逸,宅子的名字落于紙上,便好似小兒有了名字,與人之間便有了特殊聯系。這一點儀式成了,房子才成了家。 屋外傳來一鴻吩咐人搬運東西的聲音,顯得院子越發靜了。 端王寫了大大小小的匾額,臨了只剩了一個臥室的。他落筆要寫,何明德攔住了。 “也給我留一處?!?/br> 他這么說著,把端王的筆放下,吩咐人等墨干了,便把這字都送出去,讓工匠刻匾。自己卻是領著端王往園子里走。 到了東北角,是一棟二層的小樓,門匾上寫了四個字——萬木春樓。字不算是出眾,只是端正而已。端王見了,卻仿佛是心中被重重一擊。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何明德站在端王身后,手按在他的肩頭,問道:“怎么樣?” 端王沒回答,卻反問:“這是你寫的?” 何明德點頭,“臨時讓工匠做的,可加了許多錢?!?/br> 端王那充盈心中的感動,被這句話逗樂了。他有浮月樓那么大的營生,難不成還在意這么一塊匾不成?顯然是故意逗趣自己。 肩上的那雙手又暖又沉,讓人安心,端王不知不覺便放松了脊背,在他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靠在了身后之人的懷里。 他嘆了一口氣,道:“皇兄從前常說,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是王臣,他便要保護??扇缃窨磥?,普天之下,人人皆是他的棋子才是?!?/br> 何明德等了這好久,才等到池旭堯開口,也是松了口氣。 “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若是跟你一般心思純凈,只怕早就被池維竹害了?!?/br> “我知道,”端王仰起頭,“只是有些傷心而已。我從未想過,皇兄會有兩幅面孔,也從未想過,皇兄會利用我,更沒想過,他有可能會害我?!?/br> “無論凝香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的心中都存下了疑惑了?!彼ь^看著牌匾,“萬木春……若不先心死,又如何能重生呢?” 說罷,當先進屋去了。 何明德沒動,只是怔怔看著,心想從今日起,只怕端王已經走在了十字路口,往左是閑散王爺,往右……是天下之主。 也不知哪一條路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呢? “想什么呢?” 何明德回過神,見端王站在門口,長身玉立,背手看著他。何明德問:“若是你確定是太子縱火害你,你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