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15節
何明德也認認真真地問道:“王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如何,假話由如何?” “假話是,王爺天潢貴胄,我討好王爺總沒有錯?!?/br> “那真話呢?” 室內的氣氛莫名地凝重了。 許久,何明德笑了笑,語氣輕松:“真話暫時還不能告訴王爺。等王爺什么時候相信我了,我再告訴王爺?!?/br> 三皇子坦然道:“你若是要誠意的話,本王可以告訴你,本王暫時不想殺你了,這是本王的誠意?!?/br> 何明德:…… 何明德這回是真的覺得有些好笑了。 “那我就多謝王爺了,不過這還不夠,還要王爺再多一些信任才能說?!?/br> 他住了口,了結了這段對話。 他轉而問道:“飯菜都涼了,是讓廚子新換了菜,還是出去吃?” 沒問出來想得到的答案,端王有些不高興,氣悶道:“回府去?!?/br> …… 回府自然是沒有回府的。 何明德信奉的人生準則之一就是來都來了。 既然出了門,自然是要玩夠了再回去。況且浮月樓作為何明德最大的產業,他至今仍不知道此處究竟是何等的規模。 因著二人的身份已經被那群公子哥認出,兩人便往東邊走。 那東邊有一片湖,湖中心建了個蓮心塢,大概百步長寬。 這蓮心塢的模樣別致,修成了朵蓮花的模樣。入蓮心塢的水柱,也以太湖石修做了蓮葉模樣。 此情形,一來取得是凈心之意,二來取得是出淤泥而不染之意。 “此處來往的,都是城內的才子。他們常常約好了,來此處吟詩作畫?!倍罐⒁蚋屑ず?、池二人相助,這個下午便陪著他二人游玩。 幾人上了蓮心塢,便見與那邊校場竟是些鮮衣公子不同,此處的青年之人,衣物料子有綢緞有棉麻,卻無一不素雅。 此時這群青年都圍著一面墻,看墻上掛著的幾幅畫與字,三三兩兩互相評論著。 何明德問道:“這是做什么呢?” “哦,對了,今日正是以文會友之日呢?!?/br> “以文會友?” 豆蔻低聲道:“想入浮月樓玩樂,要先交五十兩銀子??蓵蠖嗲遑?,以前有jiejie說,窮書生便不該放進來,連一杯茶都喝不起??墒蔷G浮jiejie卻說,酸腐卻是可憎,不過書生大多還是飽學之士,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br> “jiejie還說,若是掙錢,靠那邊那些公子哥便也夠了?!彼瞿沁咟c點下巴。 “可若只是如此,咱們浮月樓終究是下九流的玩樂之所,可若是放些有真才實學的書生們進來論學,咱們浮月樓便也是風雅之地呢?!?/br> “故而那些想來浮月樓論學,卻連入門會都沒有的,無論是字、畫、文、雕,不一而足,皆可送到浮月樓來。每月初五,這些書生公子便會點評這些作品,若是大家都說好,便會邀請他來蓮心塢論學?!?/br> “來這兒的讀書人越來越多,姑娘常會辦些活動,好比寫門匾啊、設計樓宇啊。他們為了比較才學高低,常常搶著出主意呢?!倍罐⑽孀煲恍?,壓低了聲音,“咱們樓里省了許多請人的銀錢,那些書呆子還高興得很?!?/br> 她一番解釋清楚,連池旭堯都是點頭,道:“綠浮姑娘的見識實在是不凡?!?/br> “世人只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綠浮姑娘卻能看到未來的權勢滔天?!?/br> 豆蔻懵懵懂懂,道:“從前禮部的公子爺也這般說姑娘,可姑娘卻說,求學之道孤苦,她不過是為這些人尋一紅塵知己罷了?!?/br> 何明德嘆道,“綠浮姑娘若是男子,只怕也是朝廷棟梁之才了?!?/br> 他二人來了興致,便也走到墻邊,看著墻上的作品。 墻上先是鐫刻了四字“以文會友?!?/br> 其下掛著三幅畫,四幅字。幾個年輕人各執一詞,褒獎不一,點評著各自的好壞之處。 何明德與池旭堯皆一一看了,何明德停在了第二幅草書上,暗自點頭,只覺得這一手字筆筆中鋒,頗有蛟龍盤虬之勢。 點評書法之人,大多也稱贊這位。 “這篇《蓮心塢序》,該是本月魁首了?!?/br> “正是,此書一瀉千里,氣勢磅礴。且此人未入蓮心塢,卻寫《蓮心塢序》,必是對此月魁首之位自信萬分?!?/br> “若非才華橫溢,只怕也沒有這份底氣?!?/br> 眾人皆點頭稱是,便要取下這幅《蓮心塢序》,交付浮月樓,便是此時,一只手卻忽然攔住了他們。 眾人看過去,便見一個身形似少年的男子,身邊站著一人,比他高些,身姿親密,一看便是同行之人。只是這二人皆面覆面具,看著也不像是熟識之人。 少年伸手揭下了最后一幅字,道:“我倒覺得,這最后一位更好些?!?/br> 最后一幅,卻也是草書。若是往常,卻也算得上出彩,只是今日有著《蓮心塢序》在,便顯得它黯然失色幾分了。 一個看著像是領頭的公子道:“在下徐然,算是最早來這蓮心塢的,與眾位也參加了八九次的以文會友,卻從未見過公子,公子怕不是走錯了?” 言下之意,便是對自己的才學很是自負,也隱隱有輕視池旭堯之意了。 池旭堯卻道:“若是從書法論,這篇《方田均稅疏》確實是稍有遜色??扇羰钦勂饍热荨彼麙咭暳诉@一群年輕人,眾人皆感到了一種被審視的感覺。 “若是談起內容,《方田均稅疏》談土地·改·革,《蓮心塢序》卻是風花雪月,優劣高低,豈不是一目了然?!?/br> 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嗤笑道:“我等來此,只為談論技藝高低?!?/br> 池旭堯輕輕掃視一眼,便挪開了目光,分明一言不發,卻更是讓人感覺到被輕視。 他把同樣的視線又轉移到了眾人身上,不知為何,有著同樣想法的人,都不由得羞赧起來了。 池旭堯道:“你等都是大晏的飽學之士,學了多少的學識,不為國為民謀取福祉,卻只是為了談些風花雪月?若是學識技藝只是你等消遣時光的玩物,你等日日聚集在此,又與聚在一處彈珠的小兒有何區別?” “你等看不上這份作品,只怕這作者,也不屑與你等為伍吧?!?/br> 一番話說得這些少年竟都臉紅了起來。 徐然漲紅了臉,道:“縱然我等在此日日辯論,商定國策,卻也不過是自娛,徒惹憤恨罷了?!?/br> “皇子弄權,百官黨爭,這朝廷上下做事情的又有幾人?莫說我等未入仕,便是入仕,又能做些什么?倒不如在此討論學識?!?/br> 幾個年輕人都被嚇壞了,忙拉住他。只是眾人臉上或多或少,也都有些憤恨之色。 端王沉默了。 從前他跟在父皇、太子哥哥身邊,看到的百官皆是嚴謹認真,上下一心,一心為民。 只是偶爾覺得,這朝中說的話越來越像,好似上下只剩下兩張嘴了。 一張為太子說話,一張為大皇兄說話。 誰也不覺得奇怪。 可今日看著這群年輕人漲紅的臉,端王忽然從那個奇怪的圈中跳出,也依稀感覺到了一些奇怪。 百官卷入黨爭,少年人失去抱負。 面對徐然的憤怒,他竟無言以對。 一時之間,島上只余下水浪之聲。 忽然,何明德走上前,對著那群青年溫和道:“你們既看不慣,為何不去改變呢?” 一個青年道:“說得容易,他們已經是權柄在握……” 何明德溫和道:“可你們才是年輕人,他們永遠都活不過你們。只要你們不放棄,最后贏的一定是年輕人?!?/br> “當然,我并不是讓你們把自己與大人們對立起來。我只是想說,若是真心想做一件事,無論時局好壞,都要堅守本心,否則只怕終身都要怪自己懦弱?!?/br> 青年們都沉默了。 池旭堯忽然道:“既然今日以文會友,我也來試試吧?!?/br> 說罷,他拿過旁邊的紙筆,稍一運腕,在紙上落下了幾個字。 等他放下筆,幾個青年你推我我推你,磨磨唧唧走上前去。 那潔白的宣紙上,落著遒勁有力的八個字,“獨善其身,兼濟天下?!?/br> “如何?” 半晌,徐然扭過臉,還有些不自在?!氨驹卤阊埬銈內诉M來吧?!鳖D了頓,又道,“最終你會發現,你只能獨善其身罷了?!?/br> 雖是這么說,語氣卻別扭得很,只怕他自己心中想著的,卻是后四個字吧。 也是,寒窗十年,漫漫求學之路,誰又是真得為了能寫幾首傷春悲月,風花雪月呢。 …… 端王和何大公子并肩離開,端王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 何明德問道:“你也要日日來與他們論道?” 這會兒冷靜下來,端王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方才他看一群飽學之士,浪費自己的才華,心中激憤,方才要入社。此時冷靜下來,摸著自己臉上的面具,卻又猶豫了。 何明德卻道:“以文會友,看的是一個人的才華。方才王爺的一番話,可比一切都引人注目呢?!?/br> 幾句話,輕輕地推了端王一把。 有人支持,端王輕輕松了口氣。這口氣還沒吐完,忽然又警醒起來:“這不會又是你安排的吧?” 何明德哭笑不得,連連搖頭。 端王這才放下心,道:“他們若是肯把才學用來造福于民,是大晏、天下百姓之幸?!?/br> 他又把那張《方田均稅疏》拿出來,看了一遍。 “若是這蓮心塢中能出十幾個這般人才,”他沉思半晌,終于是下定決心道:“風花雪月太過可惜,從此之后,此處便改為論學之所吧?!? 第15章 紅顏 歸府之后,一鴻回報,說是宮里、太子府、大皇子府還有些官員家中都送來了壽禮。定國侯府里,老太太和二房也各自送了些壽桃萬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