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8節
一點也不冷漠,一點也不生氣。 何明德笑了一聲。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昨夜我都對王爺放肆許多次了?!?/br> 他坐到池旭堯的身邊,低聲勸他:“昨晚我雖然給你擦了些酒散熱,但終究不是根本,你現在還有些燒呢?!?/br> “讓大夫看看?”聲音又放低了,“隔著簾子,大夫也看不見的,好不好?” 因為擔心被大夫聽見,池旭堯會尷尬,何明德的聲音便放的很低,兩人靠的很近。熱氣撲騰出來,池旭堯只覺得耳朵有些癢了。 他這會兒坐著也感覺出來了,除了頭還有些暈乎乎的,額頭脖子都很干爽,像是被人細致地擦拭過了。再抬頭看,就見何明德的眼睛下面兩團青黑,比以往更重了。 昨夜自己病中脾氣更是比以往糟糕百倍,他記憶中似乎對何明德十分不客氣,拒絕了何明德的照顧。 難道后半夜,他又起來照顧自己了? 再低頭,偏又看見何明德的左手腕上一圈青紫,像是被人虐待了一般。 回憶起這傷痕來源,池旭堯少有的心虛了。 他感覺到何明德視線還落在自己身上,等著自己的回答。此時此刻,看著那傷痕,池旭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說出一句狠話了。 但是他也說不出軟話。 等在帳外的大夫便見里面窸窸窣窣,半天,一直手矜持地從簾帳中伸了出來。 幾乎是在大夫剛碰到池旭堯的手腕,何明德就感覺到池旭堯的身體繃緊了。他皺著眉,一臉的不耐。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便對著帳外嘶啞著聲音,十分不耐:“還沒好?” 外頭的大夫戰戰兢兢:“王爺,快了快了?!?/br> 池旭堯靠著靠枕,心煩地閉上了眼睛。何明德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露出的脖頸,上面紅色的傷疤猙獰可怖,被那還完好的臉襯著,更顯得殘忍。 何明德也聽水玉水碧私下討論過,說起三皇子毀容之后性情大變。孤僻、不肯見人、暴躁易怒。 據說從前是最愛對父母兄長撒嬌的性格,如今卻連見他們一面都不怎么愿意了。 何明德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摸摸池旭堯的頭??墒翘种?,看到了自己的手腕……何明德輕嘆一聲,又收回了手。 他想起了歷史,大概是四五年后,池旭堯在陶德游玩之時,會遇到一位神醫。 那位神醫給池旭堯治療了兩三年,據史書載,池旭堯的容貌恢復后幾乎與常人無異??上У氖?,這基本就是史書的所有記載了,也不知那神醫姓甚名誰,何處可尋,只多記載了一句貌若好女,年少揚名。 再等幾年吧,何明德想,我先照顧你幾年。 大夫終于診好了脈,戰戰兢兢邀請何明德到外間說話。池旭堯早就煩了,立刻裹著被子,又要睡過去。 外間,大夫開了治療風寒的藥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王爺這病,三分因時感,七分卻是心病,大公子還是要勸導王爺看開些?!?/br> 何明德想,除非現在就把那位神醫找到,否則這心結如何能打開? 何明德派人送走了大夫,丫鬟們送來了午膳。他也沒什么胃口,先把給池旭堯準備的薺菜粥和小菜送進了里屋。 池旭堯被他叫起來的時候還有些不高興,悶著臉喝了幾口粥,遲鈍的味覺終于開始恢復了。 這粥,味道熟悉。 “這粥是誰熬的?” 何明德也不知道,他看了看外間,看到了水碧的身影,便隨口道:“水碧吧。我同祖母說了,在蒹葭館準備了個小廚房,以后咱們自己吃飯也方便些?!?/br> “咳咳,”池旭堯被嗆了一口,問道,“她還準備了什么菜?” 何明德有些納悶,池旭堯怎么突然開始關心起菜式來了。他回憶了一下,道:“好像是獅子頭、燉鴨、肘子……嘖,水碧怎么都做得這么油膩?!?/br> 因為本王病著,這些東西都不能吃……這是水碧特地做的。 池旭堯道:“主子的喜好都不清楚,實在不應該。都撤了,讓水碧重做?!?/br> 這也不必吧? 何明德還要說些什么,卻見池旭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本王還在養病,你要同本王一樣養生,就喝粥吧?!?/br> 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過這點事何明德也不愛和他爭,況且那些菜確實很油膩,他也不愛吃,想著便出去讓人撤了。 何明德出去了,水碧這還是第二回 被池旭堯叫進屋里。 水碧跪在床前,隔著簾子低聲道:“王爺,如今院子里有了小廚房,奴婢就好下手了?!?/br> “奴婢今日將失心散混在大公子的飲食中了,可惜被大公子把菜撤了。等過幾日……” 失心散,長期服用會造成人瘋癲癡傻。 池旭堯想著何明德始終笑著的雙眼,忽然打斷了水碧:“從前的計劃全部暫停,何明德,先不必殺?!?/br> 水碧有些疑惑,卻并不敢深問,規規矩矩地回了聲“是”,退了出去。 池旭堯握著自己的面具,手指拂過何明德編織的繩結,面無表情地想著:“再看看吧,先不殺了?!?/br> 第8章 告誡 池旭堯這一病,倒也說不上嚴重,只是成日里沒有精神、沒有胃口,纏綿不斷地低燒罷了。 何明德一直照顧著他,兩個人的關系倒是緩和了很多。不過因為何明德照顧地太仔細,池旭堯到了后面反倒覺得心煩。正好到了何明德去戶部報道的日子,因此一大早便被池旭堯攆出了門。 戶部有尚書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此三人皆是直屬于皇上,有每日上朝面圣的資格。 再往下,戶部又分為四部,總部負責天下戶籍,土地賦稅,度支部負責考察錢糧數目,金部負責鑄錢茶稅鹽稅等稅收,倉部負責漕運錢糧、糧食存儲。這幾個部門皆設有郎中正、員外郎、戶部主事。其中戶部主事官階最低,只有正六品。 之前何明德和大皇子做了交易,他娶三皇子,大皇子替他進言,襲爵。 如今這定國公的爵位,變作了度支部一個正六品的主事,看來大皇子是板上釘釘,涮著原身這蠢貨玩的了。 戶部衙門里,員外郎鄭彥替何明德跑腿辦完了手續,給他安排了座位。 度支部的辦公之處,平日里共有兩位郎中正、一名員外郎,如今又添了一個戶部主事何明德,逼仄的房間更顯得擁擠了。 鄭彥給何明德安排了座位,對這位新同僚過度熱心,道:“中午的時候,大公子若是不想出門去用飯,可以讓小廝到前面街上說一聲,那些店家便把飯送來。飯錢一月一結?!?/br> 他還想再介紹一番這戶部的日常,卻聽見郎中正咳嗽一聲,嚴肅道:“鄭彥,閩南那邊的賬目你理清了嗎?” 鄭彥立刻便縮了回去。 自此便無人再搭理何明德了。 何明德坐在窗邊,看著院子里的秋葉紛紛,心里樂得清閑。唯一愁悶的是這戶部主事的年俸才八十兩,家里的月錢多一些,每個月一百兩銀子。 若是他自己過日子,這銀錢自然是夠了??扇缃袼坏杉?,另一半還是個王爺,若是他太過寒酸,也跌了端王的臉面。 別的不說,便是他今日的這官服,少說也花了一二百兩。下次再遇到這般的事,總不能找端王要錢。 成家立業之人,還是要想法子掙錢啊。 不過按照今日度支部辦公室內聊天嗑瓜子的情景來看,度支部也是有事就忙,平日里閑得很,過段日子只怕自己只來點個卯就走也無妨,有大把時間去創業。 何明德盤算著自己能在古代掙錢的能力,眼角余光便瞧見鄭彥站起身,端著瓜子盤要往自己這兒走,卻被旁邊的兩位郎中正使眼色攔住了。 看來自己是被排擠了。 就不知道這是大家對于空降兵的不滿,還是出于別人授意?若是授意,又是來自誰呢? 何明德坐到了中午,剛準備出去吃飯,便見那個矮墩墩的郎中正走了過來,滿臉帶笑地把一本厚賬簿遞了過來。 “輝光啊,這是閩南軍費的報銷賬目,送來快半個月了,鄭彥都沒審好。你且幫他看看,今日給個批復出去?!?/br> 說完還要補問一句:“你可是大皇子親自引薦的,必然是有過人之處,應該無妨吧?” 上午或者下午分明都有那么多的時間,偏偏要挑自己吃飯的時候吩咐,這分明是找茬。鄭彥半個月沒理好的賬目,今日就讓自己理完,只怕也是下馬威了。 何明德眉梢一挑,道:“大人客氣了,我的過人之處便是與天家有姻親關系罷了?!?/br> 郎中正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又擠出了個尷尬的笑來:“哈哈,輝光真是風趣。那這便交給你了?!?/br> 說罷,三個人結伴出門吃飯去了。 何明德心想這幾人分明是要和自己不和了,那面上的功夫也不必留了。想罷,便站起身準備回家用飯,下午自由活動。誰知剛掀開門簾,便和鄭彥撞了個正著。 “大公子是要出去用飯嗎?” 何明德理直氣壯道:“不,今日累了,回府?!?/br> 鄭彥眼中分明流露出了羨慕。這就是走后門進來之人的底氣嗎? 鄭彥撓撓頭,道:“那……賬簿還是我來看吧?!?/br> 何明德搖搖頭,“不必,等我什么時候有時間,什么時候再看吧?!?/br> 鄭彥看了看外頭,欲言又止,最后方才露出了個笑,道:“那我去吃飯啦?!?/br> 說完,重新溜溜達達出去了。 看來回來一趟,真的就是打算幫自己看賬本?簡直匪夷所思。這地方還有這種老好人? 何明德也沒心情管,出了府衙,騎馬回家,正好趕上午飯。何明德問了一鴻,得知他不在家中撩撥,池旭堯一上午便都在臥室,一個人也不知道做什么。 這怎么能行?好好的人也要憋出問題來,何況池旭堯本來就沒有從毀容的陰影中走出來。 他草草吃完了飯,走進了內室。 池旭堯仍然同往常一般,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呆。見何明德來了,微微偏了下臉,調整了下角度,語氣仍然是不耐煩的:“你不是去戶部了嗎?” 何明德理直氣壯:“當值實在是太無趣了,不如回家?!?/br> 十足的紈绔子弟模樣。 何明德說完,張開手轉了一圈,炫耀道:“多謝王爺的衣裳,讓我今日在同僚面前可是長臉了?!?/br> 池旭堯嗤笑了一聲,沒理他。 可是轉過身,眼前卻仍然浮現何明德的模樣。他本就生的白,寶藍色的料子又筆挺,襯得他更精神英俊了幾分。再加上他臉上浮現的笑容,竟然池旭堯想到了夏日的陽光。 確實有些招人喜歡。 何明德伸手去摸他額頭,端王都被摸習慣了,也不躲,只是道:“已經好了?!?/br> 確實,手下的溫度已然正常,與手掌的溫度幾乎一樣了。只是……何明德看著端王纖長的睫毛顫動著,像是困倦的模樣,無奈地嘆息。 “既然病好了,便不能整日這么躺著了。端王這般懶散,傳出去可要讓人笑話了?!?/br> 池旭堯懶洋洋道:“本王不出門,便笑不到本王跟前?!?/br> 他看何明德又要念叨,不耐地道:“書架上有個描金盒子,是給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