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ABO]協議到期后,瘋批總裁他走心了、聽謎2-真實的殺人游戲、八零教授寵妻日常
沈流霜的身世已被查明。 “總而言之?!?/br> 端坐在正堂太師椅上,孟軻笑瞇瞇:“這位是流霜的姑母?!?/br> 姑母,即是父親的meimei。 施黛一時沒消化完消息,看向孟軻身邊的女人。 很年輕,二十多歲的模樣,白衣楚楚,發間簪一把玉骨梳,生了雙和沈流霜相似的丹鳳眼,涂有淡色口脂的唇角輕勾。 鳳眼上挑,往往帶有凌厲之色,這女人卻笑意盈盈,嬌憨爛漫,全無攻擊性。 “我名百里青枝,從越州來?!?/br> 女人輕快道:“多謝各位照顧流霜?!?/br> 認親的始末說來話長。 沈流霜尚在襁褓時,被放于木桶落入河中,隨波飄蕩,停在一處灘邊。 正巧孟軻四方游歷,途經河灘,見到這個奄奄一息的嬰孩。 彼時沈流霜身上,只有一塊平平無奇的劣質玉佩,雕有“沈”字。 “我們百里家,是江南大族?!?/br> 百里青枝解釋:“‘沈’是我嫂嫂的姓氏?!?/br> 從她口中,施黛聽得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百里氏確是江南名門望族,十八年前,沈流霜的父親曾擔任家主。 她爹名“百里策”,娘親叫“沈望舒”,一日行船出游,路遇突襲。 當天究竟發生了什么,現如今無人知曉。 百里青枝只言,船舫被人發現時,遭烈火灼去大半,錢財被洗劫一空。 船上處處是慘死的尸體,有的喪命于長槍之下,有的被火舌殘忍吞噬。 來人槍術了得,百里策和沈望舒皆被一槍穿心。 “在兄長和嫂嫂旁側,還有個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孩子?!?/br> 百里青枝喟嘆道:“我們以為……那是流霜?!?/br> 嬰兒的相貌大差不差,被火一燒,哪分得清。 百里氏只當一家三口殞命當場,辦了場全城盡知的大葬,并出大價錢懸賞真兇。 可惜直到現在,也沒找出兇手是誰。 百里青枝當年不到十歲,對家中巨變懵懵懂懂。 時隔多年來長安,她本是與孟軻洽談生意,念及施敬承鎮厄司指揮使的身份,特意提及十八年前的禍事,想問問大昭境內,有哪些人擅用長槍。 一來二去,聊得越深,越能和沈流霜的身世對上。 沈望舒出身寒門,那塊劣質玉佩是她親人的遺物,因而隨身攜帶。 瀕死之際,將它放入女兒襁褓中,是作為母親留下的最后念想。 “這孩子的本名叫‘百里湘’?!?/br> 百里青枝無奈笑道:“昨日我便告訴她了,可她不愿叫?!?/br> 早在昨晚,孟軻安排兩人見過一面。 血緣是個微妙而神奇的概念,見到百里青枝的第一眼,沈流霜本能地收斂笑意,細細凝神。 施黛安靜傾聽,望向沈流霜。 她仍是略顯散漫的神色,鳳眼微垂,沒有與親人團聚的歡喜,也不見局促不安。 仿佛和往常一樣,今日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倏而抬眼,沈流霜與她四目相對,無聲笑了笑。 “我想問?!?/br> 施黛皺起眉:“jiejie之后要去江南嗎?” 江南百里家,她曾有所耳聞。 勢力極盛,堆金積玉,是赫赫有名的大族。 認祖歸宗后,沈流霜該不會要離開長安吧? 施云聲坐在她身邊,聞言眨眨眼,定定看向前方那人。 “不去?!?/br> 沒等百里青枝開口,沈流霜回答她的問題:“我在長安好好的,去江南做什么?” 若說父母在世,她尚有回去看一看的理由。 如今百里氏和她牽連甚少,沈流霜沒有遠赴江南定居的必要。 在昨夜,她明確拒絕過百里青枝—— 對榮華富貴,沈流霜興致缺缺。 “不在江南久住,但要歸家拜一拜爹娘的牌位?!?/br> 孟軻輕握沈流霜右手,望向施黛:“明日流霜和百里姑娘同去越州,恰好,我和你爹也打算前往南方——你們想不想一道去?” 施黛:“你們去南方做什么?” “越州出了亂子?!?/br> 施敬承笑笑:“我去探查一番?!?/br> 他說得輕描淡寫,施黛卻敏銳聽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上回施敬承離開長安,還是極北大妖現世,惹得民不聊生。 她沒聽說越州出了難以降服的妖魔鬼怪。 施云聲心直口快,不懂就問:“什么亂子?” “一個神棍?!?/br> 孟軻道:“不是大事,你們不必擔心?!?/br> 她停頓須臾,展顏一笑:“流霜認親才是大事。云聲若想去,我為你去書院告假?!?/br> 世上還有這等好事! 施云聲挺直身板,用力點頭。 蒼天可鑒,自從燈會戴著虎頭帽、懷抱兔子燈,遇上他的那位書院好同窗后,他的學堂生涯地覆天翻。 上元節后的第二天,有人在他桌上放了幾顆糖。 施云聲覺得很可笑。 然后冷著臉,給每個小孩分發施黛買來的點心和飴糖。 第三天,幾個小孩主動來問他,散學后要不要一起去喂兔子。 施云聲覺得實在幼稚。 然后悶悶道一聲“好”。 到如今,他已經每天被邀請去賞花斗蛐蛐過家家了。 “你們隊伍里,小閻不正是越州人嗎?” 作為合格的商人,孟軻把算盤打得滿當當:“趁此機會,不如邀他回鄉探探,如何?” * 于是第二天,施黛坐上了前往江南的馬車。 馬車由百里青枝所供,極盡奢華。 紫檀木砌作車身,四角鑲嵌名貴珠寶,絲綢為簾,虎皮為毯,軟榻與小案陳列有致,角落香爐裊裊升煙。 同為越州人,百里青枝見過閻清歡,與他重逢,驚得輕咦一聲:“閻小公子?你這是……” 閻清歡渾不在意,禮貌笑笑:“百里姑姑?!?/br> 初來長安城的他身披狐皮大氅,手戴價值連城的玉扳指,如今只著一件市面上隨處可見的青衣。 與曾經的闊少爺大相徑庭,只看穿著打扮,更像個清雋儒雅的書生。 百里青枝嘖嘖稱奇:“你這副模樣歸家,待你爹娘見著,定要心疼死了?!?/br> 一輛馬車空間有限,孟軻、施敬承與百里青枝去了另一處,留幾個小輩在此間。 沒想到閻清歡一天比一天窮得響叮當,沈流霜微愕:“你這是……被劫財了?” “怎么會?!?/br> 閻清歡像只翹起尾巴的貓:“我已把鬼門十三針練到第三重了?!?/br> 他過去只懂醫術,不愿在實戰中拖后腿,向殷柔討來秘籍《鬼門十三針》。 練至今日,可將銀針用得順心應手,數丈之外傷人性命。 “以前的衣物,”閻清歡撓頭,“大多被我給賣了?!?/br> 施黛隱約猜到原因:“你賣衣服干什么?” 說起傷心事,閻清歡從袖口掏出錢袋,神色郁郁,左右晃一晃。 可以聽見碎銀子和銅板碰撞,發出的嘩嘩脆響。 “離開越州時,我告訴爹娘能養活自己,沒帶太多銀子?!?/br> 閻清歡沉思:“帶來的銀錢,要么用去治病,要么用來煉制新藥……” 還有的被他給了窮苦人家,以供孩子們上學念書。 以前穿著綾羅綢緞,和富家公子哥們吟詩賞景,是他年復一年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