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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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們乖乖站在趕尸人椅邊,有的蒼白清癯,有的枯黑干瘦,宋凝煙這只最顯眼,像座屹立不倒的山。 飛僵乃僵尸中的佼佼者,氣勢冷峻,不怒自威,加之它面部損毀大半,極為駭人。 阿春看得一抖,試探性道:“英武?” 當下眾人眾妖酒足飯飽,阿春已經放筷。 閑來無事,她溫聲提議:“我來為它上妝試試吧?” 就等她這句話。 宋凝煙渙散的眼神終于一凝:“多謝阿春姑娘?!?/br> 默念法訣,手中化出一支筆,阿春端詳身前的大個子。 宋凝煙起身讓位,令飛僵端坐椅上。 施黛斜眼看去。 見識過好幾次阿春的手藝,再看一回,她仍忍不下驚嘆。 隨筆尖細細勾勒,飛僵猙獰的五官趨于柔和,破碎的嘴角被畫筆填充漸滿。 有皎月閣的妝粉,鐵青膚色也不成難題,不消多時,一張與從前有六分相似的面孔順利成型。 長眉入鬢,鼻梁高挺,儼然一副雄姿英發的武將形貌。 桌前圍觀的趕尸人們緘默良久。 隨之而來,是集體爆發的蠢蠢欲動。 “我我我!” 中年女人兩眼晶亮:“畫皮妖姑娘妙手回春……啊不,妙手天成,勞煩看看我家的小妹吧!” “乖寶?!?/br> 與她相距不遠的年輕姑娘慈愛揚臂,撫摸自家僵尸后腦勺,語調幽幽:“你有新樣子穿了?!?/br> 眉目冷硬、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的男人輕撫下頜,破天荒打起精神,審視身后兩只壯碩的毛僵。 他們全是行走江湖的老油條,這些年里,趕尸的辛酸唯有自己體會。 因為僵尸怪異瘆人的長相,他們被惡意挖苦過、被客棧趕出大門過、也被數不清的百姓恐懼和嫌棄過。 懂得變通的,出門前給僵尸帶上帷帽。 性情固執的,干脆斷絕與外人的來往,專心修行。 久而久之,趕尸人成了世俗眼里不合群的代名詞,提起來,往往要評價一句“怪人?!?/br> 普天同慶,敲鑼打鼓。 從今天起,他們的僵尸有一張正常的臉了! 在座的畫皮妖不止阿春一個,雅間很快熱鬧起來。 僵尸與畫皮妖皆是出名的妖邪,在大昭可止小兒夜啼,兩兩相遇,理所當然成了—— 經過悉心比對,施黛得出結論。 錯不了,是美妝交流大會。 僵尸被逐一上妝,趕尸人們一掃頹唐。 有的興致勃勃旁觀畫皮妖的手藝,有的與宋凝煙搭話,對飛僵心生好奇。 “它是我在一座古墓里遇見的?!?/br> 右手輕勾,宋凝煙低聲:“去?!?/br> 話音方落,飛僵自窗牖一躍而出,短短剎那的功夫,上了另一座樓閣的房檐。 不止趕尸人,夜游神們亦是連連驚嘆。 拾肆睜圓雙眼:“哇——” 拾伍緊跟其后:“好——” 拾陸完美收官:“快——!” 十六團黑影羨慕亂顫。 感受到雅間里熱切的氛圍,飛僵轉身折返,立在宋凝煙身邊。 被夸得高興,它揚起下巴,剛硬冷峭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僵尸沒法cao控太久,比不得仙家們周游四海?!?/br> 一名趕尸人道:“我兒時有幸見過夜游神,記得諸位仙家身長數十尺,而今為何……” 說著又覺得不可思議,夜游神存在于自古流傳的神話里,是活了千年萬年的小仙,居然能被拉入伙,實屬離奇。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他算不算是……和神仙在一起打工? 好家伙,夠吹一輩子! 雇傭夜游神,施黛對此心安理得。 天道又不給它們發工資,想吃胡餅,錢得靠自己掙—— 再說,天道碎片還在她家躺著呢。 被趕尸人問起,阿壹從琳瑯滿目的菜式里抬起頭。 從沒品嘗過此等美味,直至現在,夜游神們仍在吃喝。 很幸福,很滿足,感謝臨仙閣,感謝施黛和孟軻。 “我們由天地靈氣所化,本身是一團氣?!?/br> 阿壹溫和道:“既無形體,可隨意變幻?!?/br> 阿貳語速飛快:“就像這樣?!?/br> 夜游神吃下的食物,將轉化為體內靈氣。 它吃飽喝足,靈氣充裕得快溢出來,拍拍肚子,化作一團小黑球。 巴掌大小,圓溜溜,在椅子上肆無忌憚打了個滾:“我小憩片刻,你們吃完叫我?!?/br> 阿壹:…… 作為夜游神中兄長一般的角色,阿壹保持風度,禮貌微笑:“就是這樣?!?/br> 臨仙閣的酒釀初入口時不醉人,幾杯下肚,醉意卷得頭腦發昏。 托它的福,雅間里群魔亂舞。 畫皮妖極盡炫技,丹鳳眼柳葉眉全成了信手拈來的小伎倆,僵尸臉孔變了又變,無一不是傾國傾城。 趕尸人們萬分捧場:“神乎其技!” 趕尸人喝得盡興,cao控僵尸在長安城里健步如飛,時而金雞獨立躍上樹梢,頗有大俠風范。 夜游神們啪啪鼓掌:“哇——!” 夜游神不甘落后,凝聚形體千變萬化,被幾個畫皮妖輕輕摸了摸,像是害羞,周身的黑霧翻涌不休。 畫皮妖們怯怯:“可以變成貓和兔子嗎?” 于是桌邊出現八只肚皮圓滾滾的貓和八只黑漆漆的兔子。 施黛悟了:這是奇跡僵僵、跳一跳和捏橡皮游戲。 大昭精怪果然歡樂多。 施黛很沒出息地遭受誘惑,加入夸夸大軍:“好厲害!能變成龍嗎?” 阿壹一馬當先,凌空而起,與阿貳阿叁分別組成龍頭、龍身和尾巴。 施黛和畫皮妖一起鼓掌。 抿一口琥珀酒,沈流霜余光飛掠。 果如所料。 江白硯在看那件雪白色的兔毛斗篷。 酒過三巡,宴席持續到夜里亥時才結束。 等敲定好商業合作章程,所有客人散去,施黛裹緊斗篷,乘馬車回到施府。 她喝了點兒酒,正是微醺狀態,剛要回房歇息,被孟軻忽然叫住。 “黛黛?!?/br> 站在施敬承身邊,孟軻朝她招手:“過來?!?/br> 施黛茫然上前:“怎么了?” 孟軻欲言又止,四下望了望。 夜色已深,沈流霜、施云聲和江白硯都已回房,他們三人立于廊下,一派寂靜。 “后天是上元節,要出去看花燈?!?/br> 與施敬承對視一眼,孟軻低聲:“我們長輩不便強求,你記得邀上白硯。他若拒絕……” 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說下去。 施黛敏銳察覺不對:“怎么了?” “他若拒絕,你別追問,給他多帶些贈禮回來。這幾日——” 孟軻輕嘆:“正月十七,是他爹爹的忌日?!?/br> 施黛的醉意散了個一干二凈。 江白硯說過,他父親死于江家滅門案之前。施黛沒想到,居然在如此微妙的時間點—— 上元節是正月十五,與它只隔兩天。 這個節日象征闔家歡樂,人們吃湯圓放花燈,祈求團團圓圓。 江白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