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ABO]協議到期后,瘋批總裁他走心了、聽謎2-真實的殺人游戲、八零教授寵妻日常
他右手那塊被挖掉的血口尚未痊愈,至今包著紗布,左肩的刀傷想必也不容樂觀。 對身體滿不在乎、經常性對自己動刀子獲取痛感,是江白硯自幼以來的習慣。 施黛沒指望自己在畫境里的一兩句話,能讓他徹底改變習性。 “誰要看你鮫珠了?” 施黛齜牙咧嘴嚇唬他,決定一遍遍唐僧念經:“再說這種話,我就把你整個剜掉。人吃小魚?!?/br> 這當然是句玩笑,被她說出來,像只貓在張牙舞爪。 然后聽江白硯回答:“好?!?/br> 施黛:? 他也用了漫不經心的玩笑語氣,隨口發問:“施小姐喜歡吃魚?較之尋常海魚,鮫人味道更好?!?/br> 施黛險些沒跟上他的腦回路。 腦袋恍恍惚惚,冒出一段模糊的印象。 大昭境內,的確有人吃鮫人rou。 這種行為源于一個傳說,聲稱鮫人血rou中蘊藏靈氣,可以延年益壽、長生不老。 這個傳說只是捕風捉影的謠言,在施黛的記憶里,鮫人rou壓根沒有延長壽命的功效。 但始終有人放不下長生的執念。 江白硯說得云淡風輕,心中波瀾不起。 兒時被邪修捕獲后,他被剝過鱗片,也被挖過血rou。 邪修不止一次對鮫珠動過心思,念及要留一條充當替傀的命,這才悻悻作罷。 在那人看來,他不過是承受苦痛與斂取錢財的器具,江白硯習以為常。 鮫人的恢復能力遠超常人,魚尾上的傷痊愈更快,鱗片沒了還能再長,沒什么可惜的。 ——譬如今日,得知施黛發熱病后,他剝下幾枚鱗片熔入琥珀,血如泉涌。 劇痛之下,江白硯面無表情。 那幾塊鱗片生在靠近腰腹的位置,此刻被衣衫遮掩,施黛看不見。 念及此處,他指骨微蜷,把衣擺攥緊一些。 除卻光滑平整的鮫尾,他的身體遍布傷疤。 腰腹往上,江白硯不愿讓施黛看到。 “我才沒興趣?!?/br> 施黛何其聰明,隱約猜到什么,欲言又止。 對江白硯的態度感到不滿,她加大力道,在鮫珠上揉了揉:“身體發膚是你自己的東西,怎么能隨意給別人?” 這個動作毫無征兆,剛用力,就見鮫尾一震。 與此同時,手下的鮫珠居然一點點變得溫熱,泛起燙意來。 指尖被灼得抖了抖,施黛趕忙松開:“它……” 她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抬眸望去,陡然停住。 與身下袒露的鮫尾不同,江白硯上身的衣物一板一眼、整潔平妥,是平日里矜雅冷肅的貌相。 不知從何時起,薄紅自他耳后漫開,悄無聲息籠上眼底。鮫人形態的少年肌膚冷白,紅暈點綴,平添綺靡姝色。 眼睫也是下垂的,一顫一顫,像小扇。 她的手指是罪魁禍首。 “江、江公子?!?/br> 臉頰燙得像沸水煮開,施黛一下子結巴:“你還好嗎?”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碰那顆鱗片下的珠子了。 江白硯:…… 江白硯很快給出答復,略微別過臉:“無礙?!?/br> 他現在的神色必然不好看。 即便極力壓抑,方才的戰栗仍未止住,鮫珠被她戳弄,酥癢竄進四肢百骸。 未嘗流露過此種姿態,羞恥感將他吞沒。 更為難堪的,是自己竟對這樣的撫弄難以自持。 “抱歉?!?/br> 沉默一息,江白硯低聲道:“有些癢?!?/br> 摸了把發熱的耳朵,施黛乖乖點頭。 她記得江白硯很怕癢,被不經意一碰,就會發抖。 鮫珠附近,是特別敏感的部位嗎? 眉心跳了跳,施黛停止胡思亂想。 出現這個意料之外的小插曲,連空氣都微妙地凝滯起來。 好安靜。 施黛嘗試轉移話題:“總之,今后不要再講那種話。我以前不是說過嗎?世上沒誰是值得讓你傷害自己的?!?/br> 說起這件事,她底氣足了許多。 唯恐江白硯涉世未深,被人哄騙,施黛擺正神色:“如果有誰向你提出類似的要求,你記得告訴我,我帶家里人去教訓他?!?/br> 她一本正經,江白硯歪了下腦袋,輕笑出聲。 險些忘了,在施黛看來,他是個飽受欺辱的老好人。 可他怎會被哄騙。 倘若當真有人覬覦他的骨血,在施黛知曉之前,江白硯已將其拆筋剖骨,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心甘情愿、毫無保留地展露鮫尾,今日是頭一遭。 “施小姐不必憂心?!?/br> 尾鰭輕晃,江白硯淡聲:“這種話,只對你說?!?/br> 不等施黛回應,他話鋒一轉:“再摸摸?” 這次施黛怔忪好一會兒,才應了聲嗯。 她被燒得糊涂,懶于思考,但歸根結底,頭腦還能轉。 探出右手的同時,施黛想,什么叫“只對她說”? 江白硯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為什么偏偏是她?為什么只是她? 無論什么話,加上一個“只”字,便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意思,叫人不得不去在意。 不知不覺,施黛已把整只右掌覆上。 好似沙漠中的旅人渴望清水,她情不自禁緊貼他身體,攫取更多涼意。 江白硯的鮫尾有如冰種白玉髓,手感極佳,更甚上好的綢緞。 炙熱的掌心與之相貼,觸感奇妙,令人著迷。 施黛生出堪稱饜足的情緒,順勢撫動,體內熱氣散去。 好舒服,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要是能把尾巴整個抱住—— 她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耳邊響起江白硯的聲音:“可有舒適一些?” 施黛:“謝謝江公子?!?/br> 打住,暫停,趕緊把奇怪的想法拋之腦后。 心里的小人指著她義正辭嚴:江白硯心心念念關照你的病情,你卻在饞他尾巴,對不對得起人家的良苦用心? 對不起。 施黛鼓了鼓一邊腮幫。 她的思緒不知跑去什么地方,又聽江白硯道:“施小姐?!?/br> 施黛抬頭:“嗯?” 房中燭火輕晃,她仍第一眼見到江白硯緊抿的唇。 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和神色莫測的眼。 江白硯輕聲說:“我曾有個小字,喚作‘沉玉’?!?/br> 平靜輕緩的語氣,透出不為人知的纏綿之意。 他說著撩起眼睫,許是見了施黛因熱病暈暈乎乎的模樣,揚起唇角:“施小姐若愿意,今后沒有旁人時,可這般叫我?!?/br> 對這個由爹娘所取的小字,江白硯記憶甚少。 畢竟,他連爹娘的長相都快忘了。 “江公子”是個算不得親近的稱呼。 禮貌疏離,挑不出錯,不像施黛面對沈流霜時的“jiejie”,也不似她摸施云聲腦袋時笑言的“云聲”。 這個稱謂的范疇,大抵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到勉強合得來的朋友。 江白硯不喜歡。 說不清從什么時候起,每每聽她念出這三個字,又見施黛同旁人的親昵,江白硯總要心底生澀。 小字即小名,沒料到他會說起這種事,施黛飛快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