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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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他再厲害,咱們不能只想著抱大腿?!?/br> 施黛笑著摸了把狐貍毛絨絨的下巴:“我會好好學符法的,別怕?!?/br> ……哪兒對了??! 白狐貍無聲抓狂,想要張口傾吐真相,被天理降下的電流激得輕輕抽搐。 前途一片迷茫。 它何德何能尋來一位有緣之人,短短幾段話,愣是找不出一個正確的字眼。 施黛分析得那么一本正經,又錯得那么徹底。 然而這并不能怪她,在它給出的半冊《蒼生錄》里,江白硯從沒展露過心底惡念,溫潤疏朗,劍術卓絕,為鎮厄司降伏過諸多邪祟,稱得上君子之風。 它想哭。 它太難了,它不應該是天道,高低得是一條蜀道。 一人一狐說著悄悄話,毫無征兆地,窗外閃過一息白光。 妖物的悲鳴劃破寂靜夜色,凜冽劍氣將窗欞劈作齏粉。朔風迎面而來,撩起施黛烏黑的發。 抬眼望去,窗外站著個持劍的少年人。 鶴骨松姿,瘦削頎長,手中長劍清絕如朔月,正將一只妖邪穿心而過,鮮血飛濺。 一陣轟隆聲響,雷電撕裂暮色,電蛇于層層疊疊的烏云中現出鱗牙。 不知是雷光還是劍影一閃而過,照亮那人狹長桃花眼。 一張艷色襲人,因沾染血污而殺意凜然的臉。 與施黛四目相對,他唇角微彎,笑意懶散,噙出不易察覺的譏誚:“施小姐?!?/br> 江白硯。 只一眼,阿貍想起曾被這雙眼瞳支配的恐懼,周身止不住戰栗,四肢百骸、神識血液,皆在號啕尖嘯—— 快、快快快跑! 施黛確實跑了。 瑟瑟發抖的狐貍被她抱在懷中,眼睜睜看她跑向江白硯身前,對著那注定滅世的大反派揚起嘴角:“江公子!” 哦對,在施黛的認知里,江白硯是個飽受折辱、自卑靦腆的小可憐。 它更想哭了。 瞳孔骨碌碌一轉,小白狐貍怯怯抬眼,看向江白硯手中那把尚在滴血的長劍。 凌厲,肅殺,寒光粼粼。 以江白硯的實力,只需稍稍抬手,就能輕而易舉割破她纖薄的皮膚。 而施黛毫無忌憚地仰頭將他打量,明晃晃一笑:“許久不見,江公子今日的劍法也很漂亮?!?/br> 時刻擔心施黛被一劍穿心的阿貍:…這可不興夸??! 第2章 施黛端詳江白硯的同時,后者亦在看她。 這姑娘生有一雙圓潤杏子眼,在夜色里顯得極亮,笑意落落大方,好似清泉蕩開,毫不遮掩。 與施黛相識不久,江白硯聽她說過太多刻毒之語。 如果是在以往,施黛只會斥責他為何不早些趕來,或滿心厭惡瞥向他頰邊血跡,道一聲“真臟”。 今夜聽她莫名其妙吐出這樣一句話,大概是某種惡意嘲弄的新把戲,江白硯沒心思去猜。 他不是狹隘之輩,知道自己來歷不干凈,對施黛的冷嘲熱諷從未上心。 準確來說,世間之人于他如草芥,無論善意惡意,皆與他無關。 但江白硯絕非心胸寬廣的濫好人,對旁人漠然到極致,就成了目空一切的殘忍。 他早已習慣疼痛與殺戮,持劍割斷某人脖頸時,可謂輕車熟路。 譬如現在,目光落在施黛眼底,他心中毫無悸動,唯有好奇: 如果將這雙眼睛剜出,放在無光的暗室里,是否還能這樣亮? 施黛渾然不覺,懷里抱著的狐貍早已渾身僵硬,耷拉著耳朵。 它清楚窺見江白硯眼中的晦暗之色,脊骨發涼。 救…救命??!好嚇人! 手中長劍微震,抖落一滴血珠。 江白硯神情不變,頷首應了聲:“施小姐謬贊?!?/br> 清而淡的嗓音,如潭中月影。 施黛對他的心思一無所知,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原文著重描寫過江白硯的姿容與脾性,聲稱此人溫良端方,無論原主如何欺他辱他,都好脾氣地一笑置之。 現在看來,的確是個溫和且靠譜的人。 施黛膽子不算小,可頭一回置身于這種鬼氣森森的荒宅,難免遍體生寒。 當下有江白硯陪在身邊,劍氣沖散黑霧,形成一個絕對安全的小小空間,讓她感到久違的安心。 謝謝你,大昭好隊友。 往江白硯身側挪上一步,施黛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大方遞給他:“江公子,要擦擦血漬嗎?” 失憶是塊磚,哪里需要往哪搬。 明白這番舉動與原主不大相符,她食指一勾,指向自己腦門:“我摔傷腦袋,之前的許多事情記不大清了?!?/br> 此事江白硯知道。 他今日從江南回長安,聽孟軻提起過眼前這位大小姐。她在捉妖時被邪祟偷襲,不慎磕破腦袋,醒來后有些迷糊。 視線凝在她手中那塊錦帕,江白硯以袖口拭去頰邊鮮血,搖頭笑笑:“不必。多謝施小姐?!?/br> …不要就不要吧。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明白江白硯對原主沒什么好感,沒必要逾越界限去刻意親近。 將手帕收好,施黛壯著膽子環顧四周。 這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宅邸。 魑魅魍魎凝成的邪氣化作濃郁黑霧,幾乎將視野填滿。江白硯一路殺進來,不遠處躺著幾具妖物尸體,鮮血淋漓。 就,挺不下飯的。 長安城守衛森嚴,很少出現這種妖鬼齊聚的場面。 這地方的邪祟含量嚴重超標,施黛看得心驚rou跳:“江公子,這里……” “是傀儡術?!?/br> 江白硯道:“有人以傀儡術cao控妖邪,將其聚于此地。不止這座宅院,周遭的半條街巷皆有邪祟現身?!?/br> 傀儡術由墨家機關術演化而來,聽說能cao縱萬物生靈。 “半條街都鬧鬼?” 她設想了一下百鬼夜行的景象,后背有點涼:“附近的百姓怎么樣了?” “被引來的大多是善妖,并未傷人。極少數的陰邪之物已被鎮壓?!?/br> 江白硯知道她想問什么,繼續道:“傀儡術需以靈線cao控,距離有限。施術之人不會離得太遠,已有鎮厄司同僚前去追捕?!?/br> 那就好。 今晚妖魔鬼怪齊聚在這地方,鎮厄司應該派了不少人來。她能剛好遇上江白硯,也算緣分。 施黛松了口氣,還想說些什么,忽地聽見一聲悲泣。 是哭腔濃郁的女音,被夜風一吹,幽幽落在耳畔。 “嗚……” 這聲音凄婉微啞,好似無形的手撫在脊椎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施黛的兩只腳同時做出反應,跳跳魚般一蹦,湊到江白硯身旁。 她掌握著分寸,沒碰到對方身體,而是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惹來稍縱即逝的風。 不遠處,是她躲在廂房時,從窗邊經過的那只妖。 女妖面如白紙,沒有五官,一襲紅裙似火似血,手里提著個竹編燈籠。 血淚從臉上的兩個窟窿汩汩淌出,嘴唇則是薄薄一條線,她緩步行來,身形顫抖。 她在……害怕? 施黛一愣,很快明悟。 這些妖鬼受傀儡術控制,就算不愿作亂,也會不由自主地靠近生人。 江白硯除滅了大半個院子的邪祟,如果這女妖真有自主行動的能力,早就一溜煙跑得沒了蹤影。 這會兒流著淚發著抖步步走來,顯然還在傀儡術的cao縱之下,被逼無奈。 想通這一點,施黛微微瞇起雙眼。 原主從小受父母熏陶,學了些符術,靈識很強。凝神望去,女妖纖瘦的四肢被半透明絲線死死綁縛,如同木偶戲中的傀儡人,僵著身子越靠越近。 身旁的江白硯拔劍出鞘。 同一時刻,施黛默念法訣,手中火符紅光乍現。 一簇火焰轟燃而起,并未傷及女妖,而是焚盡了吊在半空的絲線末端。 靈線被毀,被cao控的女妖與施術者喪失感應,雙腿一晃,癱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