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月光 第18節
曉月卻說:“那些老家伙,不就是眼紅你上季度的獎金比他們高嗎?誰不知道那是因為你出了爆款文案。有本事他們也寫一個爆款?!?/br> “他們從不在實事上用功?!痹瞥胶呛抢湫?,“就專摳遲到早退、倒茶敬禮這些細節找我的茬?!?/br> 曉月卻也有些擔憂:“你也別老這么剛。老張他們幾個和主管關系好著呢。你得罪這一幫人,等于得罪主管了?!?/br> 云辰心里何嘗不知道呢? 所以說,他很喜歡這份工作本職工作上的部分,卻極其討厭這份工作除了本職工作之外的所有部分。 轉眼又是午休時間,云辰決定不在這辦公室午休,到點就離開辦公室。 從前云辰的工作午餐大多是營養劑,偶爾才打牙祭吃點“真東西”。而現在財政上寬裕了,他便天天中午出去吃好喝好再回公司。 他喜歡去公司附近一家中餐廳,并坐在靠近門廊的位置。旁邊墻上掛著一盞長條的壁燈,云石燈罩黃銅燈,不比現在時興的燈帶那樣白慘慘,光得太猛,這種天然材料做的燈透出的光線自然又柔和。 云辰正坐在那兒就餐,對面卻走來一道高挑的身影。云辰抬頭一看,便見到一張俊朗小白臉,正是那位奧斯汀少爺。 奧斯汀說:“我能坐下嗎?” 奧斯汀的語氣有一種篤定,使他的問句聽起來只是一種禮貌的措辭,他很自信自己并不會被拒絕。當然,像他這樣的人的確很少被拒絕。 但云辰卻眉頭也不抬:“不能?!?/br> 奧斯汀說:“看在我給你打了四百萬的份上?” 奧斯汀的態度軟和了一些,使他看起來純真無辜。云辰變得很難拒絕他,尤其是當他提到了四百萬。 那可是四百萬! 云辰便點點頭:“坐吧,這頓你買單?!?/br> “沒有問題?!眾W斯汀欣然坐下,在他看來,大約是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兒。 云辰沒好氣地說:“你找我,又是為了危衡的事情?” “你答應了我的?!眾W斯汀盯著云辰,“我告訴你達西的事情,你幫我們家和危衡修復關系?!?/br> “我說了,會想辦法,盡量?!痹瞥剿F鹆颂珮O欺負這個不諳世事的洋人,“你怎么一點兒耐心都沒?” “我確實缺乏耐心?!眾W斯汀理直氣壯地應下來,“而且我的脾氣還很差,你要是敢出爾反爾,我可不會放過你。羅莎家族的人可不是好惹的?!?/br> “當然不好惹,”云辰抬了抬眼皮,“達西不就是你們家的么?” 聽到“達西”的名字,奧斯汀的氣焰頓時短了一寸:“對此我很抱歉。我也希望能當面和危衡道歉,代表我們家……” 云辰很懷疑奧斯汀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能不能代表他們家。但說實話,危衡也已經明確了并不會因為達西的事情而遷怒整個羅莎家族,危衡也說了不會排斥奧斯汀,那么云辰和危衡的態度也就是一致的。 云辰便說:“我已經替你轉達了你的歉意,危衡說了會考慮和你見面的。但具體的安排讓我們改天再說好嗎?” “改天是什么時候?”奧斯汀不滿地說,“你別騙我?!?/br> “沒騙你?!痹瞥讲蛔杂X地安撫小孩的口吻和他說話,“我不是有你的名片嗎?我到時候會打電話給你的?!?/br> 云辰和奧斯汀說話的當下,又有一道身影靠近。他的聲音在餐桌附近響起:“這是云辰吧?” 云辰扭過頭,一眼看到是他們公司的令狐總。 看到大老板,云辰下意識地站起來:“令狐總?!?/br> 令狐總朝他笑笑,揮揮手:“你也來這兒吃飯?” “是。令狐總也來呀?”云辰客氣道。 令狐總說:“陪客戶來的,剛好從包廂出來看到你……”說著,令狐總眼睛往奧斯汀臉上轉:“這是你朋友?不介紹介紹?” 云辰便說:“嗯,這……這是外國友人,他的名字叫奧斯汀?!?/br> “奧斯汀,很美的名字呀,真是人如其名?!绷詈偤敛谎陲椬约貉壑械捏@艷,朝奧斯汀露出大大的仿佛孔雀開屏的笑容,“你和小云是朋友?小云在我們公司一直很能干,我呀,很看好他的?!边@話聽起來是夸云辰,然而,實際的意思,其實是顯擺自己是云辰的老板。 但奧斯汀仿佛聽不太懂這個潛臺詞,也沒心思應付這個陌生人,便只冷淡地點點頭。 令狐總看奧斯汀反應平平,便知道這美人不好拿下。他看了一眼包廂的門,想著自己還得回去陪客戶,便不再繼續撩漢,只跟云辰與奧斯汀客套兩句就回去了。 令狐總走后,奧斯汀便和云辰共進午餐。吃完之后,奧斯汀點擊自助餐單,滿臉好奇地說:“這個怎么結賬?” 云辰看這位大少爺連自助結賬都不會,也不知道他家人怎么放心讓他一個人跑到亞洲來交朋友的,真不怕他被賣了? 云辰無奈笑笑,說:“沒事,我買單了,這頓算我請了吧?!?/br> 奧斯汀瞪大眼睛:“這怎么可以?說好了是我請的?!?/br> “下回你請就好?!痹瞥浇Y賬之后站起來,聳聳肩,“多大點事兒?!?/br> 奧斯汀似乎很少接受這樣的招待,還有些無所適從。 云辰回到家中的時候,危衡也不在。他這樣準點下班,倒是有點百無聊賴了。 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云辰換上睡衣,在床上躺下,下意識地想起湯校長交待的親密任務。 云辰望向信息墻,只見墻上依舊是那一條:“親密任務:同睡”。 看來,湯校長并沒有頒布新任務??? 然而,湯校長今天卻鄭重其事地要求他履行任務,實在有些奇怪。 他不免嘟囔道:“要是危衡工作太忙不回來和我睡覺,那豈不是完成不了任務?”他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那會扣錢嗎?” “不會?!币坏榔届o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云辰嚇了一跳。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回頭看見危衡站在床邊。 危衡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因為訓練有素所以走路無聲,在云辰注意不到的時候來到床邊,并聽見了云辰的自言自語。 想到自己嘟囔的蠢話被危衡聽了去,云辰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就是自言自語……” “沒關系,你有什么疑問都可以提出?!蔽:馄届o地說。 云辰想了想,又問:“那……那你今晚要和我入睡嗎?”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蔽:庹f。 云辰搖頭:“我怎么會介意?” “或許我應該說得更確切一些,”危衡說,“如果你不介意我裸睡的習慣的話?!?/br> 云辰:“……蛤?什么、什么裸睡?” “裸睡,l-u-o裸,sh-ui 睡,”危衡一本正經字正腔圓地拖長音節解釋道,“指的是光裸著身體進入睡眠的一種睡眠習慣,一般來說……” “打住?!痹瞥酱驍辔:獾脑?,“我知道什么是裸睡……我只是驚訝……那個……你什么時候有的這個習慣?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 “因為我本來并沒有這個習慣?!蔽:饣卮?。 危衡本來并沒有裸睡的習慣。 這是加入太空軍之后才養成的。太空戰士一般會在休眠艙、治療艙、漂流艙或是其他特殊膠囊艙里睡覺。因為在這種特殊艙里,心臟附近的區域都要貼上電磁貼片,所以他們入眠的時候不會著上衣。久而久之,大部分太空戰士們都養成了裸睡的習慣,危衡也不例外。 聽完危衡的解釋,云辰既感到意外又覺得合理??粗瞥阶兓玫谋砬?,危衡說:“如果你很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嘗試再次改變我的睡眠習慣?!?/br> “不……”云辰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了一個“不”字。他搖搖頭,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說:“就按你習慣的來吧!” “謝謝?!蔽:庖话逡谎鄣氐?,“如果給你造成困擾了,請你即刻告訴我?!?/br> “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困擾吧……除非你睡相很差?!痹瞥桨腴_玩笑說。 “那不會,你可以放心,”危衡認真回答,“我一直睡膠囊艙,睡眠狀態如死尸一樣,應該不會影響到你的?!?/br> 聽到危衡這個形容,云辰覺得有些好笑,心情也輕松了幾分,調侃道:“所以你說的其實也不算‘裸睡’?只是不穿上衣,頂多算個‘半裸’?!?/br> “確實?!蔽:獯鸬?,“如果完全不穿的話,會讓你感到困擾吧?!?/br> 這點云辰倒是無法反駁。 “那我就不客氣了?!蔽:庥悬c兒客氣地說,然后彎起身體,低著頭,雙手搭在套頭家居服的下緣,并將衣服往上卷起。 云辰愣住,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往首先裸露的地方看——這種除衣的方式會讓腹部最先露出來,只見危衡的腹肌溝壑分明,因為彎腰的狀態,側腰的線條也亮眼得過分…… 雖然危衡說怕自己失禮,但現在看來,失禮的那個人是云辰:因為他實在是移不開眼睛。 在這么一瞬間,云辰的腦海里只浮現出蘇聯詩人馬雅可夫斯基寫過一句話—— 世界上沒有比緊實的肌rou和新鮮的皮膚更美麗的衣服。 這話說得太對了。 云辰好像突然被送到世界上最美麗的衣櫥面前,針針線線勾了他魂魄。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危衡已將衣服脫下,看到云辰發愣的樣子,也是泰然自若:“需要我靠近一些,讓你看得更仔細嗎?” 聽到這話,云辰的耳膜都要震蕩,耳根驀地發紅。他趕忙撇開視線,如誤入高級裁縫店的小貧民,那最美麗的衣裳別說是碰了,就是多看一眼都覺得不配。 “沒關系?!蔽:庠诖策呑?,說,“我看你似乎對我的身體很感興趣?!?/br> 云辰正想否認,危衡卻說:“這沒什么問題?!?/br> 看到危衡如此坦然,云辰倒覺得自己要是繼續不好意思那就真太不好意思了。云辰便轉過臉,盯著危衡的腹肌,說:“你這身材真強大,是練的還是天生的?” “兩者皆有?!蔽:饪粗瞥?。事實上,危衡看云辰的眼神就和云辰盯危衡腹肌的眼神一樣專注,只是云辰沒有發現罷了。危衡從云辰的表情分析道:“你是不是想觸碰我的身體?” 云辰猛地抬頭,想說“不”好像也說不出來。他坦誠道:“實話說,是真的。不過你怎么看出來的?” 危衡道:“事實上,我對他人的想法還是很敏感的?!?/br> “完全看不出來……”云辰嘟囔道。 因為危衡看起來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呆子。 危衡坦率道:“你可以觸碰我的身體,沒有問題。請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的朋友?!?/br> 云辰聽到“朋友”二字,便覺得:對呀,大家都是朋友,這沒什么值得不好意思的。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像奇怪的變態,云辰臉色凝重,動作謹慎仿佛做實驗。他一手放在危衡自然鼓起的肱二頭肌上,一手劃過危衡的那溝壑分明的腹肌。他碰觸到的是溫熱的且極為結實的肌rou。掌心摩挲到蓬勃的力量蘊含在每一塊安靜排列的肌rou之中。那是一種屬于人體的特殊的力量美感。 云辰莫名贊嘆起來。但他很快想到什么,說道:“你的肌rou在放松狀態也這么硬嗎?你該不會在暗暗使勁吧?” 云辰雖然不健身,身上的肌rou量也乏善可陳,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正常放松狀態的肌rou不可能這么堅硬,即便對方是人間兵器。 危衡誠實地點頭。 云辰輕吐一口氣:“我們之間就不用講面子了吧?你放松一下可以嗎?” “不可以?!蔽:庖廊徽\實,“我無法放松,在被你觸碰的時候?!?/br> 云辰愣了一下,危衡這句話突然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云辰和危衡在海邊重逢的時候,他因為想從背后接近危衡而差點被危衡所傷。為此,危衡還特意提醒云辰,不要試圖在背后“偷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