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李維斯回信 第25節
趙聲閣走到欄桿邊上,往樓下掃了一圈,回到貴賓廂取自己的酒。 帕爾馬皇后。 他的酒不需要遵守規則,不參與exge,不將那點緣分分攤到百分之一的玄學里,與誰共享,全憑意愿。 貴賓廂外的侍應生敲門進來請示:“趙先生,外面有一位先生問您有沒有空,想見您一面?!?/br> 趙聲閣正在看酒簽,頭都沒抬,淡漠道:“別放他進來?!?/br> 侍應生說:“好的?!?/br> 趙聲閣關上冰柜,準備下樓。 貴賓廂連著露天臺,二樓不高,落地窗很大,趙聲閣看見陳挽和一位年輕女士往露天停車場走去,相談甚歡。 女士打扮有些夸張,禮服裙擺很長,高跟鞋不好走,她被絆了一下,陳挽就紳士地讓她扶著自己整理裙擺。 不知道說到什么,兩人都笑了起來。 一對璧人身影消失于夜色,趙聲閣把帕爾馬皇后放回了冰柜里,瓶壁上的冷露濕了滿手,化成水,嘀嘀嗒嗒落在地毯上。 門再次被敲響,還是侍應生:“趙先生,您要的酒標送過來了,請問給您放在哪里?” 這條本該在萬千矚目下帶走那瓶霞多麗的錦帶,在燈光下失去色彩,趙聲閣低聲說,“不需要了,你拿回去吧,謝謝?!?/br> 侍應生見得多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客人,十分熟練自然地回答:“好的,那我給您放回——” “算了,給我吧?!?/br> 酒會次日是陳挽復診的時間,陳挽將工作推后如約前往monica的診所。 這段時間他有認真遵照醫囑吃藥休息——除了迫不得已的加班和應酬。 monica說他狀態維持得還算穩定,但是在對他情緒測試中發現,趙聲閣的副作用很大。 陳挽第一次聽到這個形容覺得有些好笑,哭笑不得道:“他不是藥物?!?/br> 天地良心,陳挽從來沒有把他當作自己治病醫療的藥品和手段。 莫妮卡不覺得好笑,嘆了口氣,說自己會幫助陳挽在他決定停止之前找到可持續依賴的替代。 他們都知道,目前這個穩定性沒有可持續發展性。 陳挽點頭,又搖搖頭,趙聲閣沒有替代品,他大概也不需要。 直到此刻,陳挽仍異常固執地認為自己能夠完全cao控自己的感情和情緒。 monica心中嘆氣,但沒有反駁他,只是重新配了藥方。 八月上旬,匯率上升,全海市第二季度經濟形態整體向好。 在風暴面前,被波及的永遠是蝦兵蟹將,巨擎航輪不受影響。 tcb大肆報道前日何盛遠的酒會,何趙聯手已是板上定釘。 搞定了何盛遠,明隆集團也不甘示弱,趁熱打鐵,將寶莉灣碼頭的發布會暨開工慶典擇日召開。 陳挽收到邀請時有些驚訝。 他那間小廟,別人給面子稱一句科技新貴,實則在這些old money面前根本毫無名姓。 不過看到邀請人并不是明隆集團,而是以其集團下邊一個很偏遠的子公司的名義發出的,陳挽便沒有多想。 科想的確和對方有過一些生意往來,但天擎這個子公司名聲很不響亮,合同文件抬頭落款也不冠以明隆的的抬頭,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它背靠明隆。 恐怕連明隆平時都不一定想得起自己還有這么個被人遺忘的“小兒子”。 卓智軒盯著那張燙金的請涵,拿眼睛斜他:“你不會不去吧?” “為什么不去?”陳挽不解。 “……”卓智軒已經完全沒法預測他的思維和行為,“那誰知道你?!狈凑耙在w聲閣名義發出的請函,這人大多是不去的。 “去的?!标愅彀颜埡滋掌?。 嚴格來說這其實是公事,天擎是他們的合作方,科想也并不是他一個人的心血,陳挽不會公私混淆,他要對整個公司負責。 晚宴就舉行在寶莉灣。 因為還沒開發完全,近郊傍山,黑漆漆的環海公路被前來的車燈打亮。 在晚宴上主持大局和上臺講話的是趙家里的一位族兄,也是明隆的董事——趙家為數不多能堪大用的后生人。 這種場合,趙聲閣一般不親自發言,露個臉最多了。 他和同樣怕熱鬧的沈宗年坐在一個二樓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的帷幕旁喝酒,俯瞰下邊的華衣蝶影觥籌交錯。 這個位置視角一覽無余,誰和誰交際寒暄,誰和誰眼神交匯,一清二楚。 趙聲閣百無聊賴轉了轉指根上的金屬。 沈宗年噙了口酒:“怎么突然戴這個?” 尾戒鑲嵌的是趙氏家族徽章,代表在明隆最高的權利地位,趙聲閣以前談生意從不用這個東西彰顯背景和壓人,沒有必要,也不喜歡,即便是初出茅廬的時候。 趙聲閣說:“這種日子送人去醫院不好?!?/br> “……”他這么一說,沈宗年就立刻懂了。 是趙茂崢要他戴的,這算得上是明隆近十年來最大的項目了,不僅是沈譚徐幾家的合作,還有重量級的紅頭標書,這樣風頭無兩的場合,家族榮耀不可缺席。 這個緊箍咒趙聲閣要是不戴上,老人鬧脾氣招來醫生,鼻子比狗還靈的狗仔怕是又要捕風捉影借題發揮。 兩人俯瞰底下蕓蕓,人人戴著面具,撐著千篇一律的笑容,社交寒暄,忙忙碌碌。 這樣隆重的場合和時刻,趙聲閣和沈宗年都坐得很松弛,若是有人經過,以為那樣的姿態是在聊幾個億的項目,實則不過是在說下面誰誰的八卦。 不多時,譚又明和卓智軒拿著酒上來了。 “有看到陳挽嗎?”卓智軒問。 譚又明倒是沒覺得有什么,沈宗年把自己的手機從他手上拿回來,平聲問趙聲閣:“你邀請陳挽了?” 這不是平時那些私人的聚會。 雖然他認可陳挽的能力,但說句不好聽的,科想要進明隆賓客名單那還差得遠。 趙聲閣面不改色,說自己不清楚。 “什么時候明隆連擬賓客名單都歸我管了?” “……” 還是卓智軒出來解釋:“不是,是天擎公司發的商業邀請函,之前他們一起做汀荃灣那個項目?!?/br> 沈宗年都差點忘了明隆下面還有個天擎,他看了眼趙聲閣,沒有再問。 譚又明說:“你再給他打個電話,看看到哪兒了?” “沒接,兩個小時前就說出門了?!?/br> 市區到這邊最多也就一個半小時。 第30章 富士山很遠 兩個小時前,陳挽從外環出發。 他今天到外環出差,前往寶莉灣需要導航,寶莉灣作為未來十年吞吐量最大的黃金碼頭,此刻還未成氣候,尤其是從外環過來,人煙稀少,只有些不成規模的工廠。 本來路上就他一輛車,暢通無阻,經過環道375時,前方出現幾輛追逐的車子。 準確地說是兩輛大吉普圍堵一輛莎朗瑪蒂。 莎朗瑪蒂被兩邊夾擊,東搖西晃,后尾箱和車燈已經被撞壞,看起來頗為慘烈。 陳挽不清楚個中緣由,不欲多管閑事,一腳踩上油門超車。 擦肩時,莎朗瑪蒂對他猛打求救信號燈,陳挽不理會,直到大燈照過來,他看清了,后排坐的是一位女士。 看不清楚臉,但雙手貼在窗前,懇求的姿態。 這邊靠海,又沒開發,彎道只有最簡單的護欄防措,經常有人車被劫、或是墜海事故的報道。 陳挽抬手看了眼時間,嘴唇抿緊,還是放慢車速,忽而殺了個回馬槍讓那兩輛吉普措手不及。 他今天倒是開了輛好車,耐撞。 但兩輛吉普瞬間被激怒,比上次那輛勞斯萊斯更癲,引擎發出怒響,惱羞成怒得甚至有些不計代價地報復陳挽的多管閑事,兩車夾擊把他的大眾撞得后視鏡直接撞斷了。 陳挽坐在駕駛座上感受到巨大的沖擊,閃著來電提醒的手機也從口袋里掉到縫隙里。 陰功,陳挽暗罵了句,視線變得模糊,呼吸也重了些,車燈被撞碎,沒有路燈的夜路上只能憑直覺控制方向。 大眾跟莎朗瑪蒂的耐性比不過吉普,陳挽決定速戰速決。 他開了車窗,莎朗瑪蒂前后排都配合地降下車窗。 陳挽看清那位女士的臉,怔了一下。 沒時間多想,他朝沙瑯瑪蒂前排的司機比了個手勢,對方馬上意會,一踩油門,等拉開距離,陳挽即刻打死方向盤,橫直攔在路中央。 如果吉普非要不計代價地追上前面的莎朗瑪蒂,那陳挽的大眾一定會被撞出欄桿墜海。 但他賭吉普不敢玉石俱焚。 吉普果然在彼此撞上的最后一秒緊急制動,但大眾到底還是受到了慣性的沖擊,駕駛座的安全氣囊彈出來和安全帶拉到極限陳挽才沒有被撞飛,但腦袋還是很重地磕了一下,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 陳挽眼冒金星,不等緩過神就憑借本能直覺啟動車輛飛速離開。 莎朗瑪蒂早已趁機沖出包圍,跑得很遠,兩輛吉普深知不再有追上的可能,但清清楚楚記下了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瘋子的車牌。 大眾一直護送莎朗瑪蒂進入燈光通明的市區范圍才停下。 陳挽不欲與對方結識,剛想打轉向燈,后排那位女士很快走下來,來到他的車窗前,禮貌地敲了敲。 陳挽只得降下車窗。 女士非常年輕漂亮,經歷完這么一番驚心動魄的混亂依舊得體大方,目含感激笑著說:“這位先生,很感謝你剛才愿意伸出援手,請問怎么稱呼?” 陳挽腦子還是暈的,平復呼吸,也笑了笑:“我姓陳?!?/br> “陳先生,”女士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他,“我叫徐之盈,可以交個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