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李維斯回信 第22節
中場,趙聲閣拿出手機看,回復了個信息。 一張牌從陳挽指間飄出來,落到地上,他低聲道了句抱歉,彎腰去撿。 趙聲閣低著頭,應該是沒有聽見。 陳挽彎腰,掉在地上的牌是一張梅花k,不知道和趙聲閣在上一局用于掀翻他底層積分的梅花k是不是同一張。 牌面上的查理曼大帝像在桌布下若明若暗,賓客的腿在桌布下各有姿態。 即便在眾多同樣精致考究的西裝褲和黑皮鞋里,正對面的那一雙腿也格外突出。 彎曲著的、很長的一雙腿,姿態隨性閑散,但仍有種持重的端莊,被黑色西裝褲包裹著,從大腿部分的褶皺看出來腿肌的力量與韌勁,和他的主人一樣氣場威然。 筆直褲管下一截黑色襪子,包裹著突出的腳踝,延伸至锃亮的黑皮鞋,有種一絲不茍的禁欲和性感。 這個人的鞋子和褲子都不是現場中最貴的,但是最招人眼球、最讓人想伸手去碰的…… 被這樣一雙腿碰到會是什么滋味,踩在腳下呢?又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快感… 陳挽鼻腔一熱,覺得自己有病,也很慚愧,努力拉回不受控制的思緒,直起腰來。 直到到第二輪發牌,他還在分析,從位置、距離和觸覺上來看,剛才他不小心碰到的都不太可能是…… 不是就好。 他的走神險些發錯牌碼,好在隨機應變并未引人注意,趙聲閣忽而抬眼,直直看過來,陳挽心停跳了一拍,對方目光緩靜溫和,陳挽抑制紛亂的思緒,專心發牌。 雖說牌桌上的賭注都算不得什么,但生意人最講彩頭, 從第二局開始,何盛遠就直接坐在了陳挽身邊,軍師監戰,指導戰術。 他牌癮大,陳挽第一局雖沒放水,但到底是輸了,不大好意思,時不時應和他,出牌亦尊重對方意見。 何盛遠應該是西關人,講話蠻快,有些口癖和用詞陳挽聽不大清,只能湊得更近一點半猜去理解。 兩人并肩坐著,一同看牌,眉頭微鎖。 趙聲閣一改第一局的溫和打法,步步緊逼,還是那張梅花k,兇狠險惡,吞吃了陳挽臥薪嘗膽攢下的積分。 陳挽有些不解地看了趙聲閣一眼,他知道對方是要唱黑臉的,但這黑得也太黑了。 上一局的菩薩直接變活閻王,陳挽整一個措手不及。 對方正垂眸看牌,坐他旁邊那位年輕男孩給他遞了杯軟酒,趙聲閣沒有拒絕,接過來噙了一口,男孩高興地揚起唇角。 第26章 他是自由的 陳挽猶豫著出不出鬼王,何盛遠壓低聲音說:“阿挽,拿出些當時在聽證庭上的魄力來嘛?!?/br> 陳挽手微頓,轉頭,對上何盛遠噙著笑的視線。 陳挽也淡定一笑:“何先生也在?” “我在旁聽席,”何盛遠吐了口煙,“你一來我就認出來了?!标愅飚斎赵诼犠C會上冷靜淡定的模樣跟今天很不一樣,說是判若兩人也不為過。 陳挽轉頭看回自己手中的牌:“是嗎?” “是為了深市那個項目?”那個項目跟他有點關系,何盛遠問,“不怕得罪羅乾生?” 陳挽沒否認,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只說:“已經得罪了,怕也沒有用?!?/br> 不知哪里戳中了笑點,何盛遠哈哈大笑,陳挽莫名其妙,何盛遠拍了怕他的肩:“不用怕?!?/br> 陳挽:“嗯?” 何盛遠看著他說:“往后合作愉快?!?/br> 陳挽何其聰明,笑道:“那就承蒙何總關照了?!?/br> 他們說話聲音低,趙聲閣只當他們湊在一處商量出牌,等了好一會兒,疏離不失禮貌地提醒:“這張要不要?” 陳挽當真拿出了那日在聽證會上的魄力,孤注一擲,鬼王一出,連把同花,總不好連著讓自己未來的半個甲方連輸兩局。 可趙聲閣今晚成心趕盡殺絕似的,又開了上一局的底牌。 第二局,結束。 何盛遠輸了倒也沒生氣,給他倒酒,陳挽無奈一笑,兩次都沒給人家贏一回,他實在過意不去,接過酒,他給何盛遠倒:“抱歉何先生,是我技不如人?!?/br> 何盛遠說陳挽:“你是太實心眼兒?!?/br> 連敗兩局,氣氛多少有些微妙。 但趙聲閣連勝兩局,也不見什么喜色,他一向這樣,喜怒不形于色。 出完牌有人給他遞煙說恭喜,趙聲閣拒了,拿過手邊的酒喝了一口。 那杯酒已經又被男孩兒添了些,他看之前趙聲閣沒拒絕他的酒,便開始同他說話,趙聲閣低著頭看手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何盛遠拉著陳挽跟那兒分析上一局,非要看到底是從哪一步他們開始滑向對方的漁網。 看來看去發現,每一步都說不好,趙聲閣從一開始就伏了草蛇灰線。 趙聲閣問:“最后一局,”他漆黑緩靜的目光在陳挽和何盛遠之間掃了個來回,“你們一起?” 陳挽看向何盛遠,他還沒資格做這個主。 何盛遠還真就不信這個邪,大手一揮,欽點:“陳挽代我繼續?!?/br> 陳挽說好。 趙聲閣卻說:“那我這邊換個人?!?/br> “可以,”何盛遠挺爽快地應,“趙總隨意?!?/br> 趙聲閣隨意抬了抬下巴,示意身邊男孩兒:“你打吧?!?/br> 賓客目光有些微妙,整個房間變得有些喧嘩嘈雜,窗外不知是否在下雨。 陳挽洗牌的手沒停,微抬了下眼,余光里男孩兒臉紅了,受寵若驚道:“我、我不會,趙先生,我打不好…” 趙聲閣又開始低頭看手機了,邊回信息邊道:“沒關系,可以輸?!?/br> 語氣平緩,也不甚在意,落在旁人耳朵里可能算是一種縱容。 陳挽專心洗牌,覺得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旁邊的酒杯。 杯壁上冷凝的水珠弄濕了他原本溫熱的手,漿果色液體流進喉嚨產生些微刺激的體感,冰冷冷的,但令人迅速清醒。 清醒得他馬上告誡自己要規范心緒與言行,不要再出現像上兩局那樣能被人看出來的錯誤,那樣很不專業。 現在也很不專業。 他的腦海里還是浮現出了上次在公海玩兒梭哈時趙聲閣點他名字的情景,他說:“陳挽,我玩就要贏?!?/br> 但是現在趙聲閣說,沒關系,可以輸。 第三局很快開始。 男孩兒先進牌,他對趙聲閣聲稱自己不會,但不能真的不會,那只能算是一種撒嬌和示弱。 他看不出來趙聲閣這一局是想贏還是想輸,因為趙聲閣說給他打之后就真的再也沒有看過桌牌上的戰況,也絲毫不問過出牌的情況,不是回手機的消息就是在和秘書說話。 以至于他想讓趙聲閣參謀指導的計劃沒有達成。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 贏不贏并不由他決定,因為陳挽很強。 他認真地打了,但不是一個量級。 男孩兒抬頭看了看,很難想象對面那位溫雅斯文的男人出手會這樣狠辣,前兩局累積下的積分已經在這一局消耗了大半。 不過幸好,一共就三局,游戲結束,萬幸沒有真的全敗在他手上。 如此一來,盡管趙聲閣連續贏了兩局,但到最后,兩方計分竟也相差無幾,觀牌者紛紛附和趙先生何先生棋逢對手平分秋色,要是聯手便是強強聯合,可見這次合作是珠聯璧合。 可憐男孩兒猜不透上頭人的用意,陳挽看到對方有些探究地看著自己,回以一個禮貌的笑容。 何盛遠看第三局看得蠻痛快,雖然心里明白趙聲閣是故意扯一個不會的上,給他這個面子,但看陳挽打牌確實挺過癮。 下一局他要親自上,對沈宗年,邀請陳挽在旁觀看, 陳挽陪了三局才從牌桌上下來。 走出偏廳,他掃了一眼,沒有看到趙聲閣的身影,走到窗邊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外面真的下起了雨。 小潭山不高,但樹木密,林葉濤聲,雨水像泛著白光的線條筆直落入海面。 原本被安排坐在陳挽身邊的那個女孩子給他倒酒,陳挽看了看腕表,問:“你們幾點下班?” 女孩覺得他很溫和,說了實話:“沒有特定時間?!?/br> 陳挽明白這表示這里的人是可以任由賓客隨意帶走的,趙聲閣和身邊的那個男孩兒就已經不見了。 陳挽對女孩說:“你先回去吧,我這邊沒什么事了?!?/br> 女孩愣了一瞬,低聲道:“陳生,是我哪里——” “不是,”陳挽馬上說,“我沒有別的需要,別多想?!?/br> 女孩就安心地離開了。 陳挽自己選了杯酒,卓智軒慢吞吞走過來,問他沒事吧? 陳挽不明所以。 卓智軒支支吾吾,陳挽還以為是宴會上哪里出了問題,誰知卓智軒支吾了半天,才說:“他平時也不這樣……” “?” 卓智軒低聲罵道:“也不知道今晚發什么癲?!?/br> “……”陳挽聽懂了,哭笑不得,“你的腦子在想什么?” 卓智軒滿臉寫著“沒關系,你不必強顏歡笑?!?/br> “……”陳挽:“我真沒事,你別這么——” 卓智軒不信,想著怎么跟他解釋,他們這些人整天在外面混的,倒也不是真的那么干干凈凈,但他還是說:“譚又明和我在外頭怎么玩的你是知道的,我也不說那些有的沒的假話騙你安慰你,不過沈宗年和趙聲閣不——” “……”越講越離譜,陳挽受不了了,打斷他,“阿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