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女繼承人 第103節
薇薇安今天戴了一頂硬草帽,草帽上只有一條金色的緞帶裝飾。當她走進房間時,就摘下了草帽,大家也得以看清楚她的發髻。 她將所有的頭發高高梳起,但又沒有梳得緊緊的,而是成了一個松松的發髻。發髻也沒有用金銀珠寶固定、裝飾,在用金色的發繩、發針隱藏式地固定好發髻后,只用了一根淡紅色、裝飾著金色圖案的發帶交叉系著。 這其實很配她的耳環,她戴了很夸張的大耳環,耳環由一朵朵金色花朵組成,‘花心’就是一粒粒淡紅色的寶石。 大家對她的裙子感興趣,覺得這是沒見過的花樣,這也是真的。這裙子的上半身,非要說的話,很像一件襯衫。 紡綢的料子,頗為寬松的剪裁,睡衣領露出潔白纖細的脖子。袖子像泡泡袖一樣蓬松,但因為不是硬括的材質,所以沒有導致體積上的膨大。這袖子又在小臂上收緊,而不是手腕上,露出了優美的手腕。 這‘襯衫’的顏色也很特別,乍一看像白色,但其實是一種很淡的郁金色。配合了今天薇薇安裝束中的金色色調,還平衡了純潔和華麗,顯得十分和諧。 腰間的腰帶是金色的寬腰帶,一側裝飾著幾朵仿真花,是山茶花呢。順著‘山茶花’垂下來的是腰帶多余的部分,不算長,只垂下去一點兒。 下裙部分是天藍色的,這倒是很‘普通’,沒什么特別的裝飾。甚至相比之下,這藍色的下裙裙擺不算大,屬于日裝裙中比較收斂的,不符合現在裙擺越來越膨大的‘潮流’。 然而就是這樣普通的下裙,和上身部分搭配卻分外合適,像好的油畫色彩,讓人看了就覺得十分愉悅。 之所以說薇薇安的裙子是‘新花樣’,主要還是在上衣部分。這年頭是沒有穿一件襯衣,下面配一條半身裙的穿法的。哪怕是在薇薇安上輩子那會兒,這種穿法的誕生也要追溯到20世紀了。 過去不那么穿,技術原因有一點兒。畢竟早期襯衫就不適合外穿,縫紉技術的原因,外穿就容易顯露出不美觀的部分。不過技術原因不是主因,如果真的想要襯衫外穿,那些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 襯衫不外穿,更多還是觀念問題,一般人一般也不會突然把內衣外穿、外衣內穿吧——雖然古今中外,時尚的輪回很大程度上就是內衣外穿、外衣內穿,這樣不斷調整。很多后來有名的外衣形制,都有一個早期內衣前身,而這,反過來也成立。 薇薇安的上衣嚴格意義上就是襯衣,它做得像個襯衣,完全就是以襯衣的圖紙做的,為什么不是襯衣?但薇薇安可以不承認,因為她衣服里面還穿了真正的襯衣,束身內衣也是穿在里面真·襯衣外的,嗯,這就是長得像襯衣的外套而已! 這當然是不成問題的,穿衣這種事本來就沒有那么死板的規定。后世喜歡將過去的衣服規定風格,看到過去的‘奇裝異服’就會很為難,覺得沒法分類了。但生活在當代的人其實很開放,特別是這個時代又是社會各方面都變化很大的時代,大家接受衣服上的新樣式就更容易了。 看過了薇薇安的新裙子后,不少人暗自記下了卡特爾小姐在曼圖亞大街的店鋪地址,打算日后去光顧一番——服裝行業就是這樣的,大家從來不排斥‘奇裝異服’,只要足夠好看,能有審美上的共鳴,那或許就是新潮流的開始了! “我們先去換衣服…”時間差不多了之后,瑪麗公主做表率,第一個站了起來?!∩韈ao俱樂部’的活動不只是聚在一起跳健身cao,但大多數時候她們確實會在房間里‘穿著內衣蹦跶’。 正如薇薇安早就知道的,跳健身cao是現在女孩子們為數不多的受許可的運動。主流觀念中認為女性的zigong無比脆弱,需要好好保護。過于劇烈的運動會使zigong永久性受傷、發生位移等等,所以運動禁止! 只有極少數醫生和學者認為,女性也需要鍛煉,才能有健康的身體,才更適合孕育后代…而這兩種觀念妥協的結果就是,女孩子如果想的話可以鍛煉,但只能接受一些舒緩的、不耗費體力的運動。 健身cao就是這類運動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一項,不過即使是在薇薇安看來運動量不大的健身cao,現在的女士們跳的時候也是要換衣服的。穿著束的緊緊的內衣,以及貼身剪裁的上衣,有人是真的一點兒大動作都做不了,更不要說跳cao了。 和現代服裝,穿衣服的人往往可以蹦蹦跳跳、左擰右轉、歪歪斜斜不同,此時的衣服穿上身,動作不能太大是常態——打個比方,如果現代女孩兒要從高處的柜子里拿一個東西。高度屬于是伸直手臂、踮起腳尖,再小跳兩下,是有可能拿到的,那就會做以上嘗試。 可如果是薇薇安這輩子,女孩們是不會那樣干的。她們首先就會去搬來凳子,‘舒舒服服’地拿…這不是簡單的淑女風范,這時的衣服不支持大家做大動作才是根本。 此時的女性都習慣了這種‘束縛’,倒還好,薇薇安則是真的從心理上難以接受!所以她每次做衣服時,總是要和裁縫溝通很久。要么做比較寬松的款式,要么就在剪裁和縫紉上想辦法,為薇薇安的活動不著痕跡地留下余地。 ‘如果沒有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真有道理。 換衣服的時候,斯威夫特夫人活潑地走來走去,和每一個人交談——此時薇薇安已經換好了健美cao運動服,這些運動服都是存在這里的,每次穿過之后會送去洗衣店清洗熨燙,費用由‘健身cao俱樂部’負責。 沒錯,雖然是公主組織的俱樂部,這俱樂部并不怎么花錢,公主更不缺錢。但大家還是像普通俱樂部一樣,都是要交會費的。繳納的會費,會成為洗衣費、請樂手的開支、下午茶的開支等等等等。 健身cao俱樂部訂購的健身cao制服,和薇薇安過去在北美林堡學院穿的也差不多。都是一件足夠寬松的亞麻襯衣,一條白色的長燈籠褲,一條齊膝的白色棉布裙…啊,還有一條長腰帶,不過不是印花寬腰帶,健身cao俱樂部用的是藍色的純色腰帶,絲綢的。 衣服穿好后,斯威夫特夫人就走到薇薇安身邊,贊嘆她的皮膚:“親愛的薇薇安,你上次說你平常喜歡打網球?哦,這可太糟糕了,如果我能有你這樣的肌膚,我一定會極其小心地保護,一切戶外活動都禁止?!?/br> “大家都喜歡潔白的肌膚?!鞭鞭卑岔樦囊馑颊f了一句,至于健康比美貌更重要這種話就不必說了,主要是說了沒用。特別是這種時候說,真的很破壞氣氛,一個不小心,還容易被人當成是在‘凡爾賽’。 “當然,親愛的你說的對極了,誰不愛呢?”斯威夫特夫人贊賞地點頭。 在能夠不出門勞作意味著有權有地位的時代,這真是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所有人,哪怕是男性,都在極力追求皮膚白皙呢。 “公主殿下說愿意花兩萬鎊,只要能有像你一樣的金發…但要我說,潔白如雪的肌膚明明更加難得?!?/br> 斯威夫特夫人始終認為薇薇安在陽光下最美,因為她有著雪白潔凈的肌膚,淺金色的頭發,眼睛也是很淺的藍色。當她穿著淺色的衣服時,陽光下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干凈的不可思議。 這個時候,任何人靠近她,哪怕是一個足夠講究衛生的淑女,也會顯得臟兮兮的。 薇薇安活動了一下四肢,很輕松——穿這套衣服可以不用穿緊身胸衣了,這可真是讓人松口氣…雖然薇薇安原本的緊身胸衣就有貓膩,她并沒有穿的很‘緊身’。 薇薇安表面上不說話,其實心里是很贊同斯威夫特夫人的話的…漂亮的頭發誰都想要,但如果沒有,也不用太心酸。此時正是帽子的黃金時代,大家都很喜歡戴帽子。梳一個簡單的發髻,更多的精力放在挑一頂好帽子上,省心又美觀,真的很好呢。 但皮膚就不一樣了,不能遮擋,很難修飾。 化妝品是有,但在和禮蘭主流追求‘天然美’的情況下,濃妝艷抹其實很少見。而且退一步說,就算大家都濃妝艷抹,以此時的化妝品品質,那也是怎么都不能完全解決問題的。 化妝品都是這樣那樣的粉末,遮瑕力有限,如果不能厚涂,就沒有意義了。至于厚涂,那又不符合此時對自然美的追捧——說起來,涂一點兒面霜,或者含鉛的淀粉,很難說最終是讓人變得更好看了,還是僅僅告訴別人自己化妝了。 這種情況下,肌膚晶瑩剔透的薇薇安簡直就像是天選之女!不只是白而已,還幾乎沒有一點兒斑點、雀斑、粉刺——在大家用玫瑰水混合硫酸鋅治療斑點,用各種成分可疑的洗劑沖洗面部、淡化雀斑…的時候,她只要做好基本的防曬、保濕之類就好了。 這省了多少心??! 大家在鋼琴師的伴奏中有節奏地跳cao,中間還會閑聊——可見健身cao的運動強度是真的不大。 就這樣,出了一些汗后,大家彼此都感覺很健康、很滿足了,這才結束了今天的健身cao。之后大家去盥洗室,用濕濕的布巾擦拭身體,算是做清潔…在薇薇安的感覺來說,很像是一次‘站立擦洗’了。 如果可以,薇薇安當然還是愿意運動過后好好洗澡。但大家沒有這個習慣,而且瑪麗公主就是這樣安排的,她當然也不會多這個嘴,大不了回家后再好好洗個澡好了。 擦洗過后,所有人又換回了原本的衣服?,旣惞飨虼蠹倚迹骸啊堑?,幾個很有才華的畫家,他們都是我贊助的一個繪畫比賽的獲獎者。今天的茶話會,我邀請了他們,啊,說不定我們可以叫這些畫家畫一兩幅多人肖像畫?!?/br> 瑪麗公主說的很隨意,大家聽的也很隨意…在座的人,都是能請來此時最好的肖像畫畫家給自己畫肖像的。對于幾個名聲還沒那么大,還要參加繪畫比賽揚名、爭取獎金的畫家,是談不到‘期待’的。 當然,有人畫肖像,大家也不會拒絕就是了。這有點兒像是后世聚會自拍,大家當然歡迎擅長拍照的人動手,但自拍技術稍差的姐妹要拍,也沒人會拒絕,自拍哪有嫌多的? 而和瑪麗公主,還有健身cao俱樂部成員們的隨意不同,幾位畫家是很緊張的。獲得公主,以及一些貴婦、名媛的贊賞,對他們的繪畫事業是有著極大好處的!這種情況下,他們很容易患得患失,難有往日的平常心。 這幾個畫家中,唯有兩個年輕人保持著無所謂的態度 “貝克曼!上次的約稿,你不應該拒絕迪迪埃的幫助的?!?/br> 兩個青年,一個戴著貝雷帽,一個戴著硬草帽,肩并肩走在其他人身后竊竊私語。他們由這所宅子的管家帶著往里走,要去見瑪麗公主,以及健身cao俱樂部的女士們。說話的青年是戴硬草帽的那個,看起來更活潑。 他們是美林堡一所美術學校的學生,貝克曼和羅科。他們還不到需要考慮未來繪畫生涯如何如何的年紀,名利之心并不迫切,之所以參加由瑪麗公主贊助的比賽,純粹是為了獎金——那個比賽如果被選中的話,可以獲得30鎊到50鎊不等的獎金。那對于學繪畫的窮學生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拿到獎金,對他們來說,事情也就結束了?,F在卻還要來奉承一干貴婦和名媛們,這就不怎么好了。 不過他們還是來了,主要的想法還是想見見世面,懷抱的是那種屬于年輕人的活潑心態。至于說對那些上流社會的婦女們,他們其實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和大多數年輕人憧憬上流社會美麗的、充滿魅力的婦女不同,羅科和貝克曼對此不屑一顧。 這主要是和他們的人生經歷和性格有關,羅科是外國人,父母都是流亡貴族。因為這特殊的家庭,他從小沒享受過貴族的驕奢yin逸,倒是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而在這樣的生活中,他可以說是將貴族的虛偽看的很清楚了。 至于貝克曼,他出身平民,倒是沒有羅科那么特殊的背景。他對上流社會婦女不太在乎,完全是因為他心性沉穩,不是那種輕浮的年輕人。而且他也一定程度上了解貴族和有錢人的兇狠陰險——這就讓他很難去憧憬那個階層的人了。 “我只是認為,那是我的畫,或許我該獨立完成?!必惪寺鼘α_科搖了搖頭。 他們說的是最近貝克曼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訂單(他們已經快從美術學校畢業了,很多人一年前就開始想辦法接單賺錢了),那幅畫里需要畫一列火車。 貝克曼完全不會畫火車,比例之類的總是有問題。最后快到要交畫的時候了,他依舊沒搞定。羅科就找了朋友迪迪埃,迪迪埃會畫火車,讓他幫貝克曼搞定火車的部分,而貝克曼卻拒絕了。 “好吧好吧,我早該知道的,這就是你的老脾氣?!绷_科嘟囔了一句,然后又說:“你覺得今天的下午茶怎么樣?” “沒怎么樣?!必惪寺芾涞卣f。 羅科笑了起來:“嘿!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說實話,今天真不想來,唯一讓我來此的動力,其實是下午茶時的那些美味,公主殿下會用最好的蛋糕、手指三明治、餅干和茶水招待我們的?!?/br> “當然,如果能因此獲得一些訂單,那倒也不錯…作為畫家,誰會將到手的訂單推出去呢?”羅科故意擺出一副市儈的樣子,算計著訂單、傭金之類的東西。 走在兩人前面的一位畫家忽然扭過頭來,對他們小聲說:“難道你們關心的就是這些?要知道,瑪麗公主的‘健身cao俱樂部’成員里可是有一長串充滿吸引力的名字!那些美女——我敢說,無數紳士都在嫉妒著今天的我們!” 對此,羅科不以為意地攤了攤手:“先生,這可不能怪我們提不起勁兒來!作為肖像畫家,您難道不會觀察‘人物’嗎?” “你是說……” “噯!根據我們的經驗,那些上流社會的婦女們,不論外界如何傳播她們的美貌,都得打對折來看,實際情況還可能更糟。而我們,如果替這些婦女畫肖像,這個活兒可不容易干!” 這也不是假話,后世拍照會ps,此時找畫家畫肖像,只會更方便‘ps’。讓畫家做一些‘小小的修飾’,讓畫里的人一看就是自己,但又美麗的多,這實在不是什么少見的事兒,幾乎人人都會那樣做…只是這樣一來,畫家的活計就復雜多了。 隨便做做,普通行活兒當然簡單。但現在主顧是公主殿下,還有一批貴婦名媛,是能隨便做做的嗎? “也不能這樣說,總有一些女士像傳說中一樣有魅力…” 羅科微微一笑:“是的,那是當然的。但以一個畫家的眼光來看,那些上流社會的婦女,即使是真正的美女,也是很難入畫的。這個道理您這樣比我們經驗更豐富的畫家,應該更明白才對??!” 此乃真言! 這就是藝術的微妙之處了,‘美’不是全部!關鍵是那種特別的靈感,那種充滿了內容,可以不斷向下挖掘的感覺——很遺憾的是,這個時代來自上流社會的女性,大多數都談不到有什么經歷、內涵,又或者旺盛的生命力、強烈的情感之類。 這讓畫家看她們、畫她們,真的就是工作賺錢,而沒有被點燃,要創作藝術的自覺。 第131章 紅粉世界131 畫家們并沒有直接被允許進入小客廳,他們被告知女士們跳完健身cao后正在更衣梳妝,他們得等一等。對此,畫家們都表示理解——此時的畫家基本是男士,對于這時的男士們,只要他們算是‘紳士’,那么就不能直接拒絕一位淑女的請求。 像是女士梳妝的時候等待一番,那更是理所當然的,根本不會有人覺得這有問題。即使是對上流社會婦女不屑一顧的羅科和貝克曼,也沒有因此對這些女士們增添反感…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社會教條對大眾的一種‘規訓’了。 畫家們暫時被安置在了小客廳所在的二樓走廊底部的一個房間里,這是一個六角形的房間,墻面是粉紅色的,有淺色的護墻板,正是這個時候的時髦。 羅科以一個藝術家的審美搖頭:“這個房間看起來沒什么意思,甜膩的精致,一味地追趕時髦…唯一值得稱道的是那兩幅小畫,不是什么鼎鼎有名的名家之作,但很出色,由此可見當初挑出這兩幅畫的人的品味,但也僅此而已了?!?/br> 之前和羅科、貝克曼搭過話的畫家聽了他的話,便笑著說:“您也太刻薄了,要我來說,這個房間很可愛,有浪漫時代的遺風。而且一點兒也不生硬,至少我曾去過的一些需要畫肖像的人家,他們讓我去的大宅里最好的房間寫真繪畫,往往也不如這個?!?/br> “那是當然的,我猜那些邀請您去畫肖像的人家,都是暴發戶之流!不管怎么說,這兒都是公主殿下的寓所,有專人負責料理,那些人往往是長年累月,甚至幾代積累的品味——如果連暴發戶的品味都敵不過,那就太可笑了?!绷_科敏捷地說道。 搭話的畫家聳了聳肩:“我不得不說,先生,你是個要求很高的人,似乎什么都看不上?不好,這真的很不好,將來你會明白我這話的?!?/br> 羅科卻不以為然,他并不是沒經歷過事,所以看事天真單純的學生。他和家人經歷了流亡之后的人情冷暖,被這個世界的現實打擊的足夠多了,但他再看這個世界,也沒有因此變得圓滑,變得認可這個世界。 “哦,希望你說的是對的,不過就我過去的經歷,那不大可能了?!绷_科語氣中帶著不以為然,表面上看是認可的話,其實是嘲諷。 這有點兒惹火了這個一直以來挺好說話的畫家前輩,他也挑了挑眉:“那么,朋友,依你來說,你是認為你能做那種和所有人都不同,既不媚俗,也不媚雅,最后以作品,以態度占據藝術史一個段落的大畫家嘍?” “恕我直言,那樣的家伙,一般來說只能死了才揚名天下,活著的時候都是窮困潦倒的?!?/br> 不是說成功的藝術家一定會受窮,實際上,也有不少藝術家活著的時候就廣為人知、收入頗豐了。 當然,類似梵高那種,活著的時候命途多舛,藝術不受大眾認可,死后他的藝術卻引起轟動的。那肯定是讓人更印象深刻,也符合大眾對藝術家的某種想象的。但梵高其實不是成功藝術家的唯一模式,也不是最成功的代表! 活著的時候取得成功的畫家,達芬奇、米開朗琪羅、畢加索…可以列一長串名字了。而且誰也不能說梵高、高更這類生前窮困潦倒的畫家,就比達芬奇、畢加索這些生前就廣受好評的畫家更顯赫。 但是,如這位畫家所說,羅科選擇的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路。走這條路的藝術家,不管他們的堅持能不能最后受人認可,至少在他們生前,是機會渺茫了——很多看起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藝術家,其實也只是看起來。 他們只是對大眾來說特立獨行,但他們總有欣賞他們一小群人,這就是‘小眾’了。 藝術家大多數時候也確實不能太大眾,一旦大眾就容易庸俗…如果藝術不能領先大眾半步,那大眾倒也不必去追隨這個藝術家。 羅科的意思,他連小眾都不要了! 羅科倒也不沒有活著的時候受窮的想法。他和貝克曼都屬于熱愛畫畫,如果堅持自己的藝術依舊會受窮,那只能說窮就窮吧——但這是不得已的結果。如果自己的畫能受歡迎,能賣出去,他們又不是自虐狂,還非得守著‘窮困’這個好朋友嗎? 但是,這不代表這個時候他就會服軟。羅科只是冷笑了一聲:“我從沒考慮過窮困潦倒或者發財的事兒,我只考慮畫畫,那些只是畫畫后的結果之一…人們總是想著最后的結果,而忘了結果是做完了‘過程’后的水到渠成?!?/br> “繪畫界越來越死氣沉沉,大概就是您這樣聰明而務實的想法太多了吧。生活在現實中的任何人都是聰明務實一點兒更好,可唯獨藝術家不需要,那是我們的敵人,是會腐蝕一個藝術家才華的毒藥!” 完全是年輕人的理想主義發言,但偏偏無可反駁!正如羅科所說,商人、政客、律師、建筑師…甚至一個宗教界人士,前輩都可以教訓后輩要聰明務實一些。在這里,聰明務實是無可辯駁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