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定下接了，但還是要跟aclu的紐約總部匯報一下，總部可能會派人做個風險評估。

    *

    晚上回家，想想還是要跟肯尼思通報一下她決定接下李文和案。這個案子有著復雜的政治原因，可能會影響到他，不能讓他從別人嘴里知道這事。

    肯尼思倒沒有覺得有啥，“你還不是律師，你能代理嗎？”

    哼，說的什么話！

    “算是我的客戶，朗先生會暫時做代理律師，一直到我考了律師執照?！?/br>
    “你想接就接。你是中國人，他們找你很合適。加州聯邦巡回法院？法官是誰？”

    張文雅告訴他法官的名字。

    “你想拿下華裔的選票嗎？”

    “當然。你們華裔也很有錢——”他想著還是不要計算的如此細致，這該是弗蘭克在意的事，他不能在妻子面前表現的太急功近利，那樣不好。

    他笑了笑，“我明白你想為你的同族做點事，我很理解，我也很支持。你不需要擔心我怎么應付，你可以盡量利用我的名氣和權力?！?/br>
    權力和名氣當然要被利用才能獲得最大的價值，百人會除了看她的知名度，也看她背后的小肯尼思和肯家，同時也看的是aclu，可以說找她當代理律師是最優選，沒有比她更好、更合適的人選了。

    于是，張文雅沒有畢業并且也沒有律師執照，已經有了第一個客戶——客戶不是李文和，而是華人百人會。

    *

    aclu看中百人會的鈔能力，百人會看中aclu搞事的熟練度，aclu之前便對李文和案十分關注，這會兒李文和主動接觸aclu，他們也沒有矯情，幾天后做過評估，便拍板：接了！

    之后李文和又來了一次華盛頓，跟約翰·朗簽了律師代理合同，而不是跟aclu簽合同，合同附加條款規定張文雅必須參與訴訟。

    簽了合同，當天，aclu華盛頓分部開了一個小型的新聞發布會，宣布aclu的華裔律師約翰·朗成為李文和的代理律師，重申了李文和的訴求：司法部與能源部的道歉與賠償，另外追加五家媒體為共同被告，要求這五家媒體交出自己的線人、并賠償李文和因為“不合事實的報道蒙受的精神損失”。

    這五家媒體是美聯社、《紐約時報》、《洛杉磯日報》、《華盛頓郵報》、美國廣播公司（abc）。

    新聞發布會上，張文雅站在李文和身邊。

    只有十幾家媒體來了新聞發布會，因而十分驚喜，忙著問張文雅是否是律師團隊的一員。

    張文雅隨后發表了一個簡短的聲明，對李文和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表示了憤慨，李文和是美國公民，而fbi居然如此草率判斷他是個“spy”，業務能力十分低下！美國人能相信這樣的部門來保護他們的安全嗎？

    這一番靈魂拷問得到了相當一部分美國群眾的贊同。

    *

    李文和之前的律師從加州送來了一大堆成箱的文件，堆滿了張文雅的小辦公室。接下來的一個月，她都埋在文件里。

    期間度過了今年的圣瓦倫丁節。

    *

    今年的圣瓦倫丁節對他倆也比較特別：美國部分大中城市在二月十四日小范圍上映了《世紀婚禮：我們的王室夫婦》紀錄片，全程記錄張文雅與肯尼思的婚禮，從籌備婚禮到他倆去度蜜月，時長一百分鐘。

    制片人是埃塞爾最小的女兒羅麗，導演和攝影團隊配合的很好，前后忙了十個月，剪了三個版本，最終定下一百分鐘的版本公開上映。

    美國群眾涌到電影院去看這部難得的紀錄片，尤其想看他倆度蜜月的情形，他們只在有限的一些媒體上看到過幾張照片，中國電視臺的一些采訪片段，群眾早已饑渴難耐。

    結果看完紀錄片之后，美國群眾全都為故宮實景的封爵大典瘋魔了！

    ——這才是東方古國的底蘊！那場景！那莊重的儀式感！秒殺英國王室的小破授勛儀式好嗎！

    ——嗚嗚嗚嗚嗚女王陛下真美呀！我們的王子也帥到令人昏迷！而且王子穿著東方的禮服也很帥！人帥穿什么都好看！嗚嗚嗚嗚為了王室夫婦美好的愛情沉醉！

    接著美國群眾又把共和黨拎出來大罵：都是你們！害得我們的王子失去了公爵的爵位！快改法律！

    直接導致二月的下半個月一大堆人打電話給他們選區的議員，要求他們修改國會針對議員接受爵位的法律和規定。民主黨議員暗拍大腿：這就是民意呀！

    共和黨也沒有料到過了半年了群眾們又想起這事，這可怎么辦呢？

    作者有話說：

    *肯家羅伯特和埃塞爾兩口子的孩子最多，敗家子也多，女兒普遍比兒子好。長女凱瑟琳擔任8年馬里蘭州副州長，2002年敗給共和黨的州長候選人，無緣州長職位。長子約瑟夫二世2002年因為家庭原因退出麻省州長競選，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了，他有一對異卵雙胞胎兒子，長子約瑟夫三世后來也從政，但因為不聽從黨內安排，執意要提前競選麻省參議員席位，失敗了。

    次子小羅伯特是肯家的奇葩，他是個反疫苗激進分子，花了很多錢做反疫苗的宣傳，經常被媒體點名批評。小羅伯特的兒子康納18歲的時候跟霉霉戀愛過幾個月，霉霉還在海恩尼斯港附近買了個別墅，不過分手后立馬賣了別墅，康納今年28歲，前不久去二毛那當雇傭兵了，但沒說去了多久，現在回美國了。

    第580章

    ◎《考克斯報告》◎

    修改法律是不可能修改的, 這個口子一開那可就不妙了。

    共和黨裝死不理這事，民主黨對此事其實也不很在意，但如果能讓共和黨頭禿的話, 他們很樂意推波助瀾。

    *

    張文雅每周要跟朗先生至少開兩次會議匯報李文和案的進度。

    文件太多, 看到她頭暈。aclu給她分配了一名專用的法律助理，一名秘書，秘書負責接電話、泡咖啡、餐廳訂座等等瑣事, 法律助理負責整理文件。

    別說，想找她當代理律師的真的不老少！每周都有，有時候一天能接好幾個電話。對方壓根不管她是不是律師，指名想請她看看案卷。

    對方也許是信任她, 這份“信任”是跟她的名氣分不開的，不然她一個沒畢業的學生, 人們怎么會信任她呢？而且絕大多數覺得自己的“人權”被侵害的人都是普通人、窮人，無他, 有錢人或是名人當然極少遭遇不公平。

    但她也只是一個人, 不可能接下所有案件。

    她有自己的一套做法，她讓法律助理接聽這些電話，聽對方簡述一下案情后, 由法律助理決定是否要求對方將案卷寄來, 挑選的準則就是對方當事人的人身權利或公民權利遭受了侵害，另一方當事人是誰或者是什么無關緊要。

    挑選的標準很嚴格，絕大部分寄來的案卷都不會接，而且由于她還沒有律師執照, 她必須跟別人搭檔, 通常都是她的指導律師朗先生。

    李文和案當時立案就很荒唐, 所以搞得法官都很不悅, 接連推遲開庭、后來甚至拒絕審理，這是很少見的。司法部事后也給出了意見書，指責fbi做事不合規定，沒有直接證據，也沒有證人，更沒能在“交接情報”的時候“當場抓獲”李文和及接頭人，所謂的“spy”指控根本沒有石錘。

    司法部不想趟這趟渾水，朗先生也不愿意跟司法部為敵，但之前的律師已經將司法部作為被告提交了訴訟請求，這就很不妙了。

    *

    “霍根先生真的對李文和說清楚了把司法部告上法庭會有什么后果嗎？”張文雅提出疑問，“他為什么不將fbi作為被告呢？”霍根是李文和之前的律師。

    “司法部對應能源部?！?/br>
    “沒有必要。如果只是fbi，我想即使潛在的陪審員也會覺得fbi做事很不講究?！?/br>
    “能源部呢？”

    “能源部涉嫌——非法解雇？”

    “能源部在沒有調查清楚的前提下貿然解雇了李文和，違反了相關勞動法的法律?！?/br>
    “那么其實應該分開起訴，是嗎？”

    “對，理論上是的。要求能源部就非法解雇一事進行道歉、賠償；要求fbi就非法抓捕、違規起訴道歉、賠償，并讓相關人員負擔刑事責任?！?/br>
    “那應該又是兩個案子?！眱杉袷掳?、一件刑事案?！翱梢宰尷钗暮统蜂N在加州的起訴，然后到華盛頓特區來起訴嗎？”

    司法部和能源部都在華盛頓，fbi總部也在華盛頓，換到華盛頓特區來起訴也是可以的，這是基于屬地原則，而且對她和朗先生都更方便。

    “——可以?！崩氏壬α诵?。

    *

    決定轉移到華盛頓來起訴的話，要先詢問李文和的意思，張文雅專門飛了一趟加州。李文和的女兒住在大洛杉磯的爾灣地區，爾灣是新中國城，很多新移民在爾灣買房定居。

    李文和現在不得不待在家里，沒有工作，也找不到新工作，沒有哪家實驗室敢雇傭他，政府的實驗室都歸能源部或軍方所有，私人公司也不敢招惹他這個“spy”。

    飛往洛杉磯的飛機上，張文雅還想著可惜李文和是研究核武器的，不然她完全可以高薪誠聘李文和去她的space-a。

    美國的民用核技術在賓州三里島核電站事件后基本沒有什么發展了，李文和事件后，全美范圍內的核實驗室都對華裔乃至亞裔科學家進行了再次審核，聽說有不少華裔科學家因此被調離原工作崗位，或者科研項目遭到腰斬、撤資等等重大變動，華裔學者也公開表示不會考慮政府部門的相關科研職位。

    華裔在美國以“最優秀移民”著稱，這不是什么好的稱號，意思是華裔溫順——對比一下動輒給你來個零元購的非裔，華裔有錢又沒有參政意識，大肥羊無誤。

    溫順的族裔是會被犧牲的，如果華裔能像非裔那樣動不動給你搞個零元購，fbi打死也不敢炮制這么個可笑的spy案。

    張文雅尋思著共和黨大概沒有考慮到許多華裔科學家參與了美國的高精尖科技的研究與發展，這一波saocao作之后，美國的核武器研究事業必定會受到影響，這樣自廢武功可還行？fbi里真的沒有對家的人？

    反正不管是中國還是俄羅斯，想必兩家都喜聞樂見了。

    《考克斯報告》的可笑之處在于，它認為中國的核科技飛速發展完全得益于spy竊取了美國的先進研究成果，中國首爆原||子||彈是1964年10月，首爆氫||彈是1967年6月，時隔30個月；1988年9月成功試爆中||子||彈，距離氫||彈成功引爆時隔255個月，成為繼美法俄印之后第五個掌握了中||子||彈這種大殺器的國家。

    美國的原||子||彈、氫||彈、中||子||彈分別在1945年1月、1952年11月、1977年6月引爆，時間間隔為94個月、295個月。

    中國在三代核武器上的研發時間都遠遠快于美國，這怎么可能是飯都吃不飽的中國科研屆能獨立做出來的成果呢？必須不可能！

    李文和案的微妙之處還在于，中國在1999年七月公開承認中國掌握了中||子||彈技術，但沒有公開是何時掌握了中||子||彈技術，就連成功引爆中||子||彈的消息也是美國方面在1988年宣布的。

    因此，《考克斯報告》聲稱中國“竊取”了美國的核科技，才能有飛躍式的成果。

    美國感到了深深的威脅，中國不但是個核大國，還是飛速崛起的經濟實體，已經碾壓日本，不遠的將來必然會成為排在美國之后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

    宇宙霸主的危機感來了！

    *

    張文雅一通分析，震驚了朗先生。

    他出生在美國、由白人夫婦養大，是個非常典型的“香蕉人”，對中國沒有任何認同感，也不認為自己是華裔，這方面不能指責他什么，他接受的教育是完全白人化的。

    他也沒有張文雅這種“大局觀”，從來沒有想過李文和案還可以從這個角度分析！

    李文和案是政治迫害他已經有覺悟了，但——居然跟中||美||關||系有關聯？但再一想，美國政府的saocao作也不是一次兩次，這么一想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只能說李文和非常的……不走運。

    *

    對李文和就不能說的那么深入了，只是說她和朗先生都建議他直接在華盛頓特區起訴，不要直接起訴司法部，而起訴fbi和能源部，兩件民事案應該會合并審理；刑事案無法由他這個受害者來起訴，朗先生會找華盛頓的地區檢察官，敦促他們立案起訴fbi的探員。

    李文和看著張文雅：“我相信你，只要你說這樣處理更好，我就按你說的辦?！?/br>
    “你是當事人，我只能向你建議，但不能代替你做決定，你必須明白其中的利弊，如果華盛頓的da不愿意起訴fbi或fbi的探員，你只能接受?！?/br>
    李文和點點頭。

    “關于你陳述的在關押期間遭受虐待的事情，我也沒法為你討回公道，你沒有證人也沒有證據，你沒有身體的外傷和內傷，也不可能有監控錄像。這是fbi的狡猾之處?！?/br>
    李文和嘆氣，沉重點頭，“我明白，之前霍根先生跟我說過的，我沒有辦法為自己討回公道?！?/br>
    他十分悲痛，“為什么？張小姐，我不明白，為什么是我？我遵紀守法，按時繳稅，連違規停車罰單都從來沒有過。我想好好工作，實驗室給我不錯的薪水，我工作的不錯。難道我做錯了嗎？”他換了中文。

    張文雅也很感慨，“你沒有錯?！?/br>
    “你不會遇到這種事，對嗎？”

    “不對，我遇到過?！?/br>
    “但你有個好未婚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