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33節
謝相易矜持地評價:“我看過他寫的關于遠星系問題的論文,還算有點才能?!?/br> 方彧:“哦,是嗎?” ……能叫小謝公子開口表揚一句, 真不容易啊。 “有點才能”的安達澗山拎著弟弟的衣領, 把他拖了下去。 他在安達二公子面前顯然頗有威信——安達嵐川還要吵嚷, 被他提高音調說了句“音量!”后,就不敢大聲, 小聲地辯駁:“我就是害怕……那個大大大魔頭?!?/br> 相較之下,陳蕤的父親就沒那么好運了。 陳蕤安靜了一會,突然又跟剛出水的魚一樣活蹦亂跳。不知怎的,又跟父親吵鬧起來。 陳豈本能地撲出去,試圖抓住女兒,卻連抓幾下,都被陳蕤靈活避開了。自己反而搞得左支右絀, 十分狼狽。 見狀, 他忙沉沉咳嗽一聲, 不再自己動手, 威嚴呼喚保鏢:“去,把那個小畜生捉來!” 幾個彪形大漢搶身上臺,陳蕤被逼得連連后退,眼看半個身子都已傾出高臺外—— “你還想要我摔死嗎?”陳蕤仍是十分友善的口氣。 陳豈自覺丟盡了臉,漲紅著臉說:“有你這樣的逆女, 還不如摔死的好!” 陳蕤嘿嘿一笑:“哈!” 突然, 她回首一望, 沖著方彧和謝相易的方向粲然勾起嘴角, 一眨右眼—— 方彧:“??” 陳蕤縱身一躍, 直接跳下高臺。 “??!”前排看著熱鬧、卻不敢出聲的貴客們大嘩,躲閃不及。 陳蕤身形一晃,黑漆漆的靴跟堪堪踩住雪白桌布,以近乎反人體工程力學的腰腹力量,穩住身體。 她昂起頭:“——那我偏不摔死,我還想品嘗一下人類那苦澀的愛情哪?!?/br> 陳豈張口結舌:“你、你你……” 陳蕤四下張望,突然彎下腰,一把扯起雪白桌布。 幾杯酒盞飛出,金黃或金紅的酒液灑在貴婦的衣裙上,激起一陣更慘痛的尖叫。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陳蕤抓著紅一塊黃一塊的白桌布,往身上一裹,像希臘式的長裙。 她瀟灑地一甩頭:“爸爸,你清醒一點,那個死基佬小公舉怎么配得上我???” 安達嵐川暴起:“你說誰是死基佬、小公舉?!” 陳豈怒不可遏,說話磕磕巴巴起來,伸出一只手:“我、我、我告訴你,你和那個什么托尼還是亨利……絕對、絕對不可能!趁早和那個武夫分、分手!” 陳蕤畢恭畢敬:“好的爸爸,我馬上就和亨利分手?!?/br> 陳豈一愣。 陳蕤大步踏過杯盞碗筷、香花美酒,繞著桌子巡視般轉了一圈。她行走得太過鏗鏘有力,方彧一時耳錯,幾乎聽到金屬交鳴的聲音——所過之處,人們如避蛇蝎、轟然散開。 在行到方彧和謝相易面前時,她猛地停住,宣布道:“我——有新的獵物了?!?/br> 方彧緩緩轉過頭。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她和一臉驚恐的謝相易。 陳蕤隨手抓起桌面上的一朵胡蘿卜雕花,霍然轉身,雪白的袍擺飛揚如白鴿之翼。 咔嚓一聲。 她沖著兩人單膝跪下,恰好與之平視,戴著雪白手套的雙手合攏,舉起胡蘿卜花,粲然一笑: “您好,請問您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追求您嗎?” “……” 死寂,死一樣的沉寂。 “咳咳咳咳!” 片刻后,謝相易劇烈咳嗽起來,很快咳得直不起身,只能用袖口掩著臉,轉過身去。 方彧:“你沒事吧?” 謝相易雖然還在咳嗽,但眸中已經泛起了一層慍怒的紅色——她只在謝公子暴揍卡佩時,見過他同樣怒發沖冠的樣子。 剛才還悄無聲息的人群登時爆炸。 “那是謝、謝什么?” “陳小姐也太欠考慮了,怎么能和一個沒有量子獸的逆臣之子說這種話!如果是我家的孩子,早就被我打死了,哼……” “別這么說,肯定是謝家小子蓄意勾引陳小姐。你沒聽說嗎?他還參軍了——他一門心思往上爬……” 陳豈惱火至極,反而愣住了,呆呆地瞪著謝相易半天,才破口大罵: “謝先生,我待您似乎并不薄,如果不是我,您今天能到這里來?在這里大吃大喝、勾引我女兒?您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您以為像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鬧一場,我就會抹不開面子,讓您順著高枝兒攀上來?!” “咳咳……”謝相易還在咳嗽,卻艱難地直起身體。 他上前一步,一把撐住桌面,手臂微微顫抖,頭卻高高昂起:“先生,我沒有?!?/br> “您沒有?難道是我女兒自己不長眼,相中了您嗎?” 謝相易冷靜地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或許她也不是認真的,只是想和您鬧脾氣——我說我沒有,是因為我已經訂婚了?!?/br> 方彧一愣:“?” 他什么時候訂婚了?不記得他說過? 還沒等方彧想起來謝公子手上到底戴沒戴過戒指,盤踞在頭頂的疑云已然轟然消散,變作一聲炸雷,炸響在她頭頂。 謝公子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前一推:“這是我的……未婚妻?!?/br> 方彧:“??!” 方彧呆呆立在場地中,感到自己像烤爐里的呆鵝,千萬道目光360°炙烤著她的臉頰。 她聽到眾人竊竊私語—— “這人是誰家的女兒?沒見過啊……” “哎,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過氣的網紅嗎?就那個拿書拍艦長的!” “平民子弟啊,小謝也是的,雖然攀不上高枝,也用不著這么委屈自己啊……” “他沒有量子獸,也不算委屈吧?!?/br> 方彧勃然大怒,轉過頭:“!你特么——” 謝相易咳嗽得臉色蒼白,像是要暈倒一樣。 方彧深吸口氣,拉著臉轉回頭,冷笑道:“……啊,是,我是。我不但是他的未婚妻,我還是貧民出身的心機女,上位完全是看中了他奇貨可居?!?/br> 大廳里的男男女女再次嗡地炸裂。有人拿出扇子,有人掏出嗅鹽:“我的天??!” 方彧忽然發現,剛剛把一潭死水攪動得滿天掉魚的颶風本身,此時卻置身事外。 ——陳蕤一臉看熱鬧不嫌亂子大,旁觀了整場好戲,忽如夢方醒般,真誠地困惑道: “咦,誰告訴你們我是在向那個男的表白了?” 嗡嗡叫的大廳內再次一團死氣。 方彧:“……?” 陳蕤歪頭看著她,彎著眼笑,但眸光很冷,像月夜下的刀光。 她無辜攤手:“我是在問那位黑頭發、臉和嘴唇都沒有什么血色的小姐?!?/br> 方彧:“……” 她不知道陳蕤的精神狀態怎么樣,反正她現在有點精神不大穩定。 方彧忽然想看看謝相易的反應,于是轉過頭。 謝公子臉色忽紅忽白——看起來,陳蕤把他當獵物,他很生氣;陳蕤不把他當獵物了,他還是很生氣。 陳蕤禮貌地征詢意見:“方小姐,對此你有什么看法嗎?” 方彧:……城里人玩得太花了,她想靜靜。 片刻沉默,她轉身就跑。 不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式的欲拒還迎,方彧是真跑。 她用在學校體測時都沒能爆發出的速度,一桿子沖出了大廳。 “呼……” 其實,她不相信陳蕤是真的向她示好,一開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沖著謝相易去的—— 只不過后來看到局勢演變得很有意思,她又當場反跳,讓事情變得更有意思了一點。 或許,謝相易、方彧還是小豬佩奇,她都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只是她爹的心肌梗死程度而已。 謝相易:“方彧!” 這人身處輿論中心,第一反應是拉旁邊人下水分擔火力。在小學就是“老師,我講話了,可方彧同學她也講話了”的貨色。 方彧回頭怒道:“你還追出來干什么?” 謝相易張口結舌:“我……” 這時,背后響起一個慵懶愉快的聲音:“方!小謝!” 兩人同時一僵。陳蕤居然也溜溜達達跟了出來,一副風吹浪打、閑庭信步的悠然姿態。 謝相易上前一步,壓抑著怒火: “您怎么敢——怎么還有膽量出現在我面前?” 看到謝相易的眼神,方彧毫不懷疑——如果陳蕤不是什么部長的女兒的話,那今晚一定逃不脫被小謝公子關進掃帚柜的命運了。 陳蕤不以為忤:“啊,對不起,我惹你不高興了嗎?” 謝相易聲線冰冷:“您讓我心情如何并不重要,您給我帶來的實質性麻煩才更重要——雖然您在這里,也不會讓我心情愉悅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