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蘭琳揉揉手腕,麻繩太粗了,勒出一道紅痕,還磨破點皮。 她輕聲道:“胖哥,楚師傅看個風水的錢,夠你開一輩子鎖了,要不然你跟她學個什么尋龍點xue的本領?” 胖驢友知道她是在拿自己說笑,憨厚道:“我就跟孫真人那個小跟班一樣,拎拎包還行,尋龍點xue就算了吧?!?/br> 他怕自己到處忽悠,就像今天的孫真人,隨便點個地方就說是風水寶地。 已經從歧途回來了,當然要時刻警惕,別再重蹈覆轍。 不然被抓進去了,和那些被自己搞進去的盜獵團伙的人關在一起,真是叫天天不應。 楚逢月看了眼溫珩,男人和她換了個位置:“這邊是村里的祠堂?!?/br> 想到竹村的祠堂,楚逢月多留了一個心眼,指尖明黃色的符紙若隱若現。 這個村子里的人晚上不怎么出來,他們放輕腳步,跟著溫珩往前走。 看到小路旁邊的瓦罐,上面還有奇異的花紋,胖驢友蹲下來,聲音很輕:“楚小姐,這些都是古董吧?” “……”楚逢月眼神難以言喻,她深吸口氣,“泡菜壇子,不值錢?!?/br> 溫珩腳步一頓,繼續若無其事往前走。 瘦驢友把蹲在路邊的胖子提了起來,他不耐煩道:“別東看西看?!?/br> “噢?!迸煮H友拍拍手上因為摸攤子蹭的灰,這種瓦罐確實不值錢,哪怕是古董也賣不出價錢。 夜色濃郁,不見星斗。 溫珩想到白家的七星續命燈,不經意瞥了眼旁邊的女人。 “給你下蠱的人是誰?”楚逢月捕捉到他的目光,直接了當問。 “……忘了?!睖冂窨嘈?,“我從這里逃出去后,有很多記憶都缺失了?!?/br> 他只記得小時候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也認出孫真人是經常偷偷跑來找他的玩伴。 每次腦海里想要回憶別的就是一片空白,關于村子其實他記不起來什么。 可到了這里,就像是本能,站在岔路口知道左邊是祠堂,右邊是議會堂。 蘭琳指指自己的腦袋:“你應該是長時間被蠱毒侵蝕,記憶受到了損傷?!?/br> 她現在就是很好奇,溫珩是如何從一個逃出去的少年變成玄學部長的。 聽起來就天方夜譚。 同時也從側面證實了溫珩的實力,玄學部門和玄學協會不同,協會是管理約束玄學人士的,而部門則是處理各類玄學事件。 說到底肯定是國家部門的地位更高,玄學人士再怎么手眼通天,也要在國家律法允許的范圍內活動。 蘭琳實在看不出來,眼前這個病弱的年輕人有什么特殊能力。 到了祠堂外面,楚逢月明顯感覺到氣場變化。 源源不斷的煞氣從里屋涌來,蘭琳搓搓胳膊:“這里陰煞好重??!” 胖驢友感覺不到什么,只知道冷。 他以前靠這一身膘在叢林里鉆,少吃了很多苦,起碼比別人是扛凍的。 但是到了這里,就像是把骨頭都浸在冰水里,那種深入骨髓的陰寒讓人難以忍受。 溫珩推開門,抬腳走了進去。 胖瘦驢友對視一眼,跟在楚逢月身后。 祠堂里沒有燈,不過有一盤很大的香,從房梁垂下來到房子中間。 猩紅的火光跳躍,一層薄紗似的光芒鋪滿屋子。 看清眼前的一幕,蘭琳紅唇微張,半天才沒有說出話來。 無它,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別的祠堂供奉祖宗靈位,這里全部是制作精美的瓷壇,壇身上面彩繪的花紋如蛇游走,看著留起雞皮疙瘩。 胖驢友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道:“這才是古董啊……” “這里面都是蠱蟲的尸體?!睖冂駛饶?,對楚逢月說:“他們靠蠱尸繁衍新蠱,種在人體上,以人的精血喂養?!?/br> “喪盡天良!”胖驢友低聲咒罵,“這簡直比盜獵的還黑心!” 蘭琳深以為然。 她原以為國內風水環境比較清朗,看來暗處仍有許多見不得人的邪術。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壇子,楚逢月下意識摸出手機,想要拍張照片給程會長,但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當初和你一批來的那些人如今還在嗎?”她問。 “不知道?!睖冂駬u頭,這次回來也是想救他們。 這些年他從未停止尋找村子的入口,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在抓捕趙竹音時,他對楚逢月說的話極大部分是真的。 只是關于自己的身世有所隱瞞。 楚逢月按了按眉心,在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溫珩目光落在眼前這些色彩斑斕的壇子上,他緩聲道:“楚小姐?!?/br> “嗯?” “燒了這里吧?!?/br> 胖驢友和蘭琳還以為他是攜私報復,即便如此也是理所應當。 這種東西留著會繼續害人,不如一把火燒了干脆。 楚逢月卻驚詫地看向他:“你身上的蠱……” 男人笑著搖頭:“我能承受,如果不這么做,想要找到那些孩子,絕非易事?!?/br> 這么多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到底怎么樣了。 有可能被拿來煉蠱,也有可能被巫術洗腦同化,以為自己就是本族人。 更有甚者,會因為村子人口稀少,拿來通婚繁衍后代。 一把火燒了祠堂,他們體內的蠱蟲會發狂躁動,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 而且他隱約察覺到,村里人想要離開這里了。 如果讓他們出去,會有更多的人淪為蠱體,這是玄學部門必須提前斷絕的。 沉思片刻,楚逢月很快做出抉擇。 從兜里摸了一沓符紙出來,她翻了翻抽出兩張,嘴里喃喃:“就是你們了?!?/br> 退出祠堂,明黃符紙在空中劃過,“轟”的一聲,瓷壇炸裂,強大的氣場攜裹碎片從門窗彈射而出。 胖驢友撅著屁股趴在外面地上,等動靜消停了,他扭頭看。 原本烏漆麻黑的祠堂火光沖天,木質的房梁和門窗燃的很快。 遠處的叫喊聲越來越大,楚逢月沉聲道:“走!” 幾人快速離開現場,溫珩額角沁出冷汗,體內蠱蟲的躁動讓他痛苦不已。 拉過男人的手腕,楚逢月指尖輕點,封住他胳膊上的xue位。 皮膚下有東西在蠕動,像是被什么禁錮,前后都不能游走。 解他蠱的方法只有兩個—— 用下蠱之人的心頭血把蠱蟲誘出來,又或者動用蠱王,如果選擇后者,蠱王也活不了。 溫珩知道這個辦法,但他沒有向竹村長開口。 他知道,對于巫蠱一脈來說蠱王意味著什么,甚至比他們祖宗的地位還高。 不管自己是不是玄學部長,都不可能犧牲別人的利益滿足自己。 溫珩雖然攻于心計,但他有自己的底線。 楚逢月也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放了這一把火。 雖然會讓他痛苦,但下蠱之人同樣也逃不掉,這樣也能甄別到底是誰。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個地方?!绷滔逻@句話,沒有管他們有什么反應,楚逢月往山上去。 蘭琳剛要出聲,看到提著水桶過來救火的村民,她閃身躲進黑暗中。 胖驢友的嘴巴被瘦驢友牢牢捂著,溫珩眉眼平和,安靜地站在一邊。 看到被火海吞噬的祠堂,他雖然身體上在遭受蠱蟲的折磨,可內心是痛快的。 甚至冒出一個想法,干脆走到火海里,和這些臟東西一起同歸于盡。 “那啥……部長,”胖驢友拽開瘦驢友的手,拉住溫珩的胳膊—— “你別做傻事啊,楚小姐還沒回來呢,相信她會找到解蠱的辦法的?!?/br> 溫珩溫聲笑了笑,“好?!?/br> 看他這一副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模樣,胖驢友趕緊松開手,這人太瘦了,真怕自己稍微用勁就把他的骨頭捏碎了。 “是誰縱的火?”拄著拐杖的族老怒目圓瞪,看著眼前燒成灰燼的祠堂心都在滴血。 這些蠱是他們傳承百年的來源,當年這一族分支時,每一脈都分到了數量不等的蠱蟲。 如今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蠱體內的蠱蟲壓根成不了什么氣候。 “不知……”族叔還沒說完,有人急匆匆跑過來。 “長叔,溫珩跑了!” 族叔腦袋脹痛,不用想,這把火肯定是他放的。 當初就不應該留下這個孩子,后來沒留意讓他跑了出去,現在釀成大禍。 族老卻轉頭看向滿臉痛苦的孫真人,語氣陰戾:“是你放的人?” 只有他在晚上抓了幾個人回來,而孫真人和溫珩以前也有點交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