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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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危確實一宿沒回來,第二日還是隨從回來拿的衣裳。 虞瀅去抓了幾幅熬夜茶給隨從,道“熬夜傷身,這些給先生送去?!?/br> 隨從卻道:“早間郡公吩咐了六姑娘熬了一壺清神茶?!?/br> 瀅雪頓了一下,也就把熬夜茶收了起來。 連續兩日,伏危皆留在郡公府。 郡公府還未傳出簽訂盟約,便是條約還未定好,尚要商議,而聯姻的事,估計是在盟約后提起。 畢竟聯姻是錦上添花,是穩固的作用,沒必要在結盟前鬧不愉快。結盟已定后,成則自是最好,不成也不會因此鬧不快而拖延結盟。 在第四日,伏危在早間回來的。 虞瀅正欲出門,見他回來了,又多待了一會。 羅氏給他盛了粥后,便去忙其他的了。 虞瀅等著婆母走了,邊給他夾菜邊問他:“商議好所有的條約了?” 伏危喝了口粥,點頭應:“已然定下,最早明日能簽訂,最晚也是后日?!?/br> “那聯姻的事是不是也該提了?” “這幾日,以周六姑娘出現的次數來看,周宗主沒明說卻是明顯在撮合了,相信彭城王早已經看出端倪了,估計周六姑娘的生母也察覺出來了?!?/br> 能在郡公夫人那樣強勢的主母底下還能過著安生日子,便說明也是懂審時度勢的,又怎會不明白周宗主的想法? “彭城王看穿了,什么反應?” 伏危淡笑搖頭:“什么反應都沒有,便是周宗主大概都不知彭城王究竟是否樂意聯姻?!?/br> 伏危說罷喝完最后一口粥。 虞瀅給他遞過了帕子:“那依你這幾日看來,彭城王最后會答應聯姻嗎?” 伏危擦拭了嘴角,望著她,靜默了片刻,應:“會?!?/br> 虞瀅望著他,眼中浮現疑惑。 伏危思索了片刻,才言:“大概是家的溫暖?!?/br> 狼尚且是群居而過,更莫說是一個對家人有所眷戀的人,在飽經過滄桑和孤獨后,自然是想成家的。 至于成家對象是誰,只要不厭惡,應該都沒差別。 虞瀅也是一愣,這答案屬實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說,無論是周六姑娘,還是周八姑娘,都有可能答應?!?/br> 伏危顯然也已經想到了郡公夫人會走的棋。 這位周八姑娘便是郡公夫人的老來女。與周七姑娘同歲,相差不過半個月,都已經及笄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第198章 一百九十八 伏?;貋懋斎障挛? 周六姑娘的貼身婢女神色急切的來醫館尋了虞瀅。 這幾日,周六姑娘和周七姑娘都沒有到醫塾上課。管事來告假,道是這些天不便來上課。 到底是什么原因, 雖未明說,虞瀅心知肚明,況且還是郡公府的姑娘,她自是不會追根究底。 周六姑娘的婢女來尋虞瀅,她不意外,所為何事她也大概清楚。 虞瀅囑咐了幾句醫館的大夫后,便領了兩個醫女一同隨著婢女去了郡公府。 只是才進府, 便迎面遇上要出府了幾人。周毅出門相送的一個男人, 陌生且氣場強大的男人。 從看見這個男人的瞬間, 虞瀅一息間便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彭城王。 身形確實高大, 以現代丈量來看,一米九的身高, 身形高大, 但絕對算不上壯碩,畢竟被圈養起來的奴隸, 饑一頓飽一頓的情況之下, 怎么可能養得過于壯碩。 先前對這位彭城王的印象都來源自伏危的描述, 以至于虞瀅一直以為這是個身形異常壯碩,且長相兇狠的男人。 但今日一見,壯碩和兇狠都算不上。 不是那種極為壯碩的, 也不是那種長相兇狠的, 可氣場卻異常強悍。 有些人便是靜靜的站在那里, 淡淡的暼你一眼,便能讓人感覺到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的壓迫感。 讓人置身深海也不為過。 到底是有過怎么樣的經歷, 才能讓人渾身環繞著這種壓迫。 虞瀅只是靜頓了兩息后,便站到了一旁,等周毅走來時候,朝著他們微微頷首。 周毅腳步停了停,喚了聲:“余娘子來府上可是有事?” 會以夫姓稱呼虞瀅,卻也有尊重或與之往來深重的稱呼本姓。 本無甚興趣的衡戟,在聽到這聲余娘子的時候,也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年輕的婦人。 虞瀅應:“六姑娘有些不舒服,妾身特來看看?!?/br> 周毅聽到余娘的的話,心知六妹是怎么了,也沒有戳破,只點了點頭,正說要走,身旁的彭城王開了口。 “伏危是你丈夫?” 虞瀅愣了一愣,很快便平靜地低頭應:“正是妾身丈夫?!?/br> “妾身余氏見過彭城王?!?/br> 沒有任何引薦,只憑感覺就認出來了他是彭城王,這點眼力勁倒是和伏危一樣。 衡戟看了她片刻,不知看出了什么,半晌后,緩緩開了口:“你們夫妻,確實與旁人不同?!?/br> 周毅自然知道他們夫妻的不同,笑了笑:“確實,伏先生和余娘子都是有能耐的人?!?/br> 衡戟卻是搖了頭:“不是能耐,是氣場?!?/br> 虞瀅和周毅眼底都生出了疑惑。 衡戟繼而道:“每個人身上的氣場皆有不同,眼神最為明顯。伏危是看著笑得真誠,可旁人心里卻覺得他是假意,便是他自己也以為虛情假意,但他就是真的,而你……”目光落在她身上,道:“你卻渾身散發出一種常人難有的平和?!?/br> 彭城王的話讓人聽得云里霧里,很虛無縹緲。 可虞瀅卻聽懂了他對伏危的形容。 每個人都覺得伏危戴著面具,便是伏危自己也如此覺得。 可伏危,卻已然不是書中描述的那個陰暗面占據大半顆心的伏危了,也不是可以為了報仇而犧牲無辜之人的伏危。 在她眼中的伏危,是一個有赤子之心的伏危,是一個有大家也有小家的伏危。 彭城王說了那些話后,便面色平淡地轉身朝著大門走去了。 周毅說了聲失陪后,也送著彭城王離開了。 虞瀅轉身往他們離開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地看著彭城王背影。 身后的婢女提醒道:“姑娘還在等先生?!?/br> 虞瀅回了神,隨而去了六姑娘的院子。 進了屋中,五姑娘臉上焦急之色難掩,快步走了過來,慌張地抓住虞瀅的雙手。 “先生,我該怎么辦!” 驚措的下一瞬,意識到了還有旁人,很快守住了外泄的情緒,稍稍穩定后,與旁人道:“你們出去候著?!?/br> 屏退了其他人,只剩下兩人之時,屬于周六姑娘這個年紀的驚慌,無措才全然顯露了出來:“先生,我該怎么辦,父親想讓我嫁給彭城王,還讓我明日隨彭城王一同踏青!” 因為害怕,聲音都是帶著顫意的。 剛剛才見過彭城王的虞瀅,很能理解小姑娘為什么害怕。 那樣糙,氣場那樣強大,猶如帶著殺氣的男人,怎會不怕? 若是今日沒有遇見彭城王,或許她會盡力幫助六姑娘。 可今日見了之后,她也能明白為什么伏危為何會那么復雜了,既覺的彭城王會是良人,卻又不女子心中的良人。 按照外貌來說,彭城王絕不是大多數姑娘所盼的翩翩郎君。 可按這個亂世時代而言,依她伏危對彭城王的剖析與她方才所見所聞,彭城王是一個能讓人過上安穩日子的歸宿。 虞瀅動搖了。 她望著臉上是害怕是失措的小姑娘,沉默半晌,她問:“這次避開與彭城的聯姻,往后的婚事,六姑娘可想過會如何?” “只要不是那彭城王,嫁誰都好!那彭城王太、太兇了,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我都覺得能要了我的命!”顯出不喜,惹父親不快,自是討不了好,可她顧不得太多了。 虞瀅靜默片刻,問:“六姑娘想我怎么相幫?” 六姑娘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道:“彭城王是伏先生拉攏的,或多言兩句,彭城王便不會有聯姻的想法了!” “可若被郡公知曉,夫君他這門下議曹史便做不了了?!?/br> 六姑娘聞言一怔,茫然無措了。 她沒想那么多,只想著避開聯姻的命運,一聽先生這么說,手顫顫的松開了,眼眶泛紅,眼底也沒了平日里的光亮,喃喃自語道:“我沒想那么多,對不起,為難先生……” 六姑娘是個善良的,虞瀅教了許久,自是知道的。 她搖了搖頭:“也不是不能幫?!?/br> 六姑娘眼底又浮現了希望,灼灼地望向她。 “可阿翎,你得先為未來謀劃而后動,更得為了衡量這聯姻是否只得去了解這彭城王是個什么樣的人,再理智想明白你所盼的未來郎君是否真的如你夢中那般美好?!?/br> 翎字,是六姑娘的字,平日里,先生只有在醫塾才會這么喚她。 周翎望著虞瀅,張了張嘴想說先生若不想幫,可以直言的,可對上先生的眼神,如授業時一樣認真,一樣的一視同仁后,卻知這話是真心的。 她雙眸含淚地在桌旁坐下,埋頭悶聲道:“我知道往后婚事必然不會如我意,阿娘和弟弟也還要在府中過活,婚事便由不得我做主。我若嫁便是門第相當,有娘家支撐著,婆家不敢如何,丈夫便是納小,也總歸相敬如賓,我是接受的?!?/br> 六姑娘性子平和討人喜,關鍵也看得開,大局為重,怪不得周宗主想讓六姑娘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