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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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蕭望舒取下幕笠,坐在屏風之后。長孫蠻帶人進來,正看見屏風上那道斟茶自飲的身影。 雅風見狀想要進去侍奉。 長孫蠻當即一個大跨步,攔住她小聲道:“我娘……不喜歡人近前侍奉,特別是那道屏風,你們絕對絕對不要越過去?!?/br> 雖然真相是蕭望舒現在估計不想看見死士…… 但未免她爹娘為這小事爭執,長孫蠻還是睜著眼一通胡謅:“這樣吧,你們先在這兒候著,要是有什么需要我會轉達你的?!?/br> 雅風嚴肅點點頭。 身后一群從沒見過長孫蠻胡謅誆人的眾人也謹慎應下。 長孫蠻暗自松口氣。 小裙子一揚,像只花蝴蝶飛進內室,一下撲進她娘懷里。 “你在外面磨蹭什么?手都冰涼了?!?/br> 蕭望舒語調平緩,聽不出有什么不對勁。 長孫蠻慢吞吞拱著腦袋,“我在問她們這里叫什么名字。阿娘,你說這里怎么跟纖阿臺那么像呀?” 她娘揉著她手,等小姑娘的胖蘿卜指頭回歸紅潤,她淡淡道:“許是巧合吧?!?/br> 不能說是毫無關系,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這巧合還能再多點嗎? 長孫蠻拱著拱著,雙手一摟,埋在她娘肩上。 蕭望舒順勢抱住她屁股,防止小姑娘從軟榻上滑下去。 長孫蠻吸吸鼻子,她莫名安心在這股公主娘特有的清香中,像一捧清新裊繞的蘭草。 蕭望舒的聲音在耳后有些朦朧不清。她似是笑了,輕聲問:“怎么了?” “好幾天都沒見著你。阿爹太壞了,都不許我進去……我很想念阿娘的懷抱?!?/br> 內室里安靜了許久。她娘又不說話了。 長孫蠻一扭頭,正想貼著她娘的臉鬧她幾下。 卻突然瞳孔地震。 眼前仍是那張清絕出塵的臉。眉如春山,瓊鼻秀挺。只是那瓣唇,如綻桃嬌艷,中間還破了好幾道似咬傷的口子。 就算天氣干燥,也、也不必如此……叭? 長孫蠻微微顫抖著視線,一點一點移下去——下巴上,頷角上,喉軟骨上,都有些許微微泛黃的痕跡。再往前,是那只玉白耳廓下,飽滿瑩潤的耳珠留著兩三齒印。 過了這么些時日,仍然有跡可循,可見當時痕跡之深。 長孫蠻頭皮發麻。 她再一次對天發誓,她爹進馬車絕對沒超過一炷香。 一炷香……這特喵的能做什么事兒??! 第56章 花朝 屋子里燃著不知名香料,清幽冷淡,煞是好聞。魏山扶坐在桌案前,從小包袱里掏出一封折了幾折的書信,雙手高舉,埋首交給對坐男人。 他聲音洪亮,道:“魏氏大郎魏崇之子謹拜燕侯?!?/br> 長孫無妄頓了會兒。他垂眼看著那封皺巴巴的書信,指腹輕點,散漫問道:“你爹讓你來的?” 魏山扶抬起腦袋,眼睛一轉:“自然不是。此為我祖父手書,燕侯拆開一看自當明了?!?/br> 誰料,男人往后一靠,手臂搭在憑幾上。他撐著下巴,模樣有些慵懶:“我不跟老頭子搶學生?!?/br> “……他不怪你?!?/br> “不怪也不搶?!遍L孫無妄笑笑,“畢竟要尊老愛幼,你說是不是?” 魏山扶拳頭硬了。 這人很明顯是在記仇——當日洛陽燈會相逢時,他當著長孫蠻的面說了男人一句“一點都不尊老愛幼”。 他吸口氣:“燕侯說的是。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一個人要是連這點道德底線都沒有,那還叫一個人嗎?燕侯是巍巍君子,威儀燄然,自當不與我等小民計較。小民這就帶著信離去。只是……” 魏山扶一停,臉上露出個狡黠微笑。他將書信塞回小包袱里,隨意說道:“就是不知道長公主殿下樂不樂意,做這個不拘小節之人?!?/br> 公主府豈止樂意,恐怕會高興得連夜趕回長安。有魏氏做矛,蕭望舒完全可以雷厲風行地重新洗牌中央朝政。 長孫無妄面色一沉。 他一把扯過那封信,面沉如水地撕開,修長有力的雙手夾著信紙,一目十行,沒一會兒就看完了魏叔丘的來意。 他冷哼一聲:“你沒偷看?” “有啥可看的。不就說些之乎者也的廢話?!?/br> “那你會想要去找公主府?” 魏山扶攤手:“走的時候老頭子交代過,要是你故意拿喬不收書信,那就把長公主的名號搬出來用用,絕對好使?!?/br> 長孫無妄看著他,眼風頗涼。 魏山扶把包袱一扔,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口。他小聲嘀咕兩句:“幸好是找你,要是真去找長公主,誰知道這激將法會不會管用啊……” 無意之間聽到此話,某人心口身中數箭。 長孫無妄面色不顯。 他慢條斯理折好書信。只是每折一次,信紙就沿折線破開。 一小會兒的工夫,男人提著一信封的碎紙,將其隨手塞進身后巨大書架里。 小郎君仍無所覺,捧著熱茶舒舒服服呷了幾口。 男人眼一抬,睨著魏山扶快活模樣,露出一個微笑。他隨口說道:“既然入我幽州,就要守我幽州的規矩。我聽說你的拳腳功夫有待磨煉,這樣吧,從明日起,你到練武場習武。卯初來,亥正走。中間休息半個時辰,一旬沐一日,如何?” “啪嗒”一聲,魏山扶的茶杯蓋子失手滑落羊毯。 他呆呆開口:“卯初亥正,月休三日?練、練武?” “嗯?!遍L孫無妄再做補充:“你如果覺得時間不夠,我們可以再調……” 魏山扶當即跳起來。 他怒發沖冠:“大叔,你講講道理行不行?半夜雞都沒起,你讓我去練武場捉鬼??!還有亥正,我一個孩子睡得比狗還晚,這合理嗎?!這根本不合理!” “這有什么合不合理的。你現在十一歲,還沒打好根基,已經比其他人落后了太多。我讓你勤學苦練,是為你以后學習打下基礎。你不是普通孩子,自然清楚我交代的事對你沒有壞處?!?/br> 這話說到魏山扶心坎里的。他琢磨兩下,瞄著男人云淡風輕的臉,心里怎么都覺得暗中有鬼。 長孫無妄卻不急。他屈指叩了叩桌面,門外走進死士。 他吩咐道:“你來給他說說,你平日里是怎么習武的?!?/br> 死士面癱臉:“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br> 魏狗震撼。 長孫無妄再問:“每天什么時候睡,什么時候起?” “兄弟睡了我不睡,兄弟醒了我瞇會兒。就,兩個時辰?!?/br> ……震驚??! 魏山扶算了算,長孫無妄好歹讓他睡了四個時辰。 這時,男人語重心長說:“你看,你三歲習詩,別人也是三歲習武。大家都很努力,你還有什么理由懶惰呢?” 經過這么一茬,魏山扶其實已經有些愿意了。 但他還是不死心,問:“那長孫蠻呢?她比我還懶,學問更不如我,為什么她不過來一起努力?” 長孫無妄面不改色:“阿蠻還小。她還是個孩子?!?/br> “……?”我不理解。 …… 長孫蠻并沒有跟她娘膩歪很久。 前院帶了一個人進來。押人的死士停在屏風前,低頭說道:“依君侯令,塔努爾在此,但憑夫人問話?!?/br> 蕭望舒拍拍閨女的屁股,示意她下去。然后淡聲道:“你們都退下吧?!?/br> 她低眼看向長孫蠻,“去外面逛逛,一會兒就好了?!?/br> 長孫蠻撅撅嘴。她就知道她娘肯來幽州一定是她爹手上有什么東西。 她墊起腳尖,送給公主娘一個香香,水靈靈的眼睛眨巴兩下:“那好吧。要快一點哦,我肚子都有些餓了?!?/br> 蕭望舒失笑,點頭應承:“一定。你也不要貪玩,太陽落下去就去旁屋吃果子,莫要吹風著涼?!?/br> 長孫蠻滿口答應。 一轉頭,她跑出屏風,眼睛不安分地落在那個容貌鮮明的異族人身上。 看模樣……似乎是匈奴人??公主娘是有什么消息需要問一個匈奴人的。 長孫蠻十分不解。 雅風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帶她走出廳廊。 曲水濤濤,在落日余暉中閃著細碎金光。 長孫蠻習慣性地往月臺上走,驚得雅風連忙抓住她:“郡主!水邊危險,您不可……” 大概是護主之心濃厚,長孫蠻被她抓得有些疼。 她“嘶”了一聲,雅風又手忙腳亂地推開衣袖。 那截白生生藕臂上有兩道明顯紅痕,大概穿得厚,還未曾破皮。只是看到這里,雅風還是掉起眼淚。她急聲喚人去拿藥膏,又一個勁兒自責道:“是屬下不好,屬下粗人一個,手重傷了小郡主……郡主可疼得厲害?” 長孫蠻卻鮮少沉默下來。 這般著急模樣,讓她想起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