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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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城墻下廝殺震天,煙塵滾滾,吶喊拼搏的將士浴血殺敵,這些一度將蕭望舒拉回塵封已久的記憶。 北地狂風席卷,黑煙繚繞。 男人站在燃燒殆盡的烽火前,身側那把烏金長刀仍滋滋冒血。她努力扼守住發顫的雙手,清楚看見他薄薄的嘴唇開合,無聲吐露出三個字。 ——女、兒、身。 幾乎是一瞬間,蕭望舒的長發飛揚在黃沙中。 她跑過來,死死地、不遺余力地抱住他。 與此同時,男人眉宇中的戾氣煙消云散——他終于確信。 擁有白蹄烏的人天下不知凡幾,若單論這點就認定塔努爾的特別之處,未免太過草率。能同幽州探子一樣多年后還在查訪司家一事的,除了公主府再無他人。他太清楚蕭望舒的性子,塔努爾身上一定還有別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果不其然,塔努爾說出之前被擄走時,被人拿走了一串項鏈,一個漆黑斑駁的銀鳥。幾番描述下來,竟然同蕭望舒送給長孫蠻的發飾幾近一樣。 塔努爾說,這是那個中原女人送給他的禮物之一,她喚它玄。 之前并州探子如何能里應外合的迷局困擾他多日,在這會兒也悄然解開。 天下無人不知,司家少帥十三歲上陣御敵,初創玄衡軍之意,只為成為嫡公主蕭望舒的親兵。一玄一衡,是為玄衡之軍。 這一刻,蕭望舒的順從屈服,將一切不敢輕言的猜測止在唇舌。 長孫無妄怔住眼。 他略微茫然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拍一拍懷中顫抖的人,卻停在一寸之距,無法再進。 他終是緩緩垂下了手。 第52章 吳鉤 風聲里,蕭望舒的話像不成曲調的樂章。她聲音顫抖:“見到她了……他見過她……” “是?!蹦腥溯p輕應道。 粗重的呼吸聲停緩,蕭望舒摟在他肩上的手臂不斷收緊。 長孫無妄瞇起眼。距離蕭望舒第一次這樣緊緊擁抱他時,已經過去了許多年。 那是一個華燈初上的長安,平就殿外的榕樹積雪成云,他站在樹下抱起她,那盞兔子燈掛在樹梢。這是蕭望舒平生為數不多的僭越,只為翻出一道不算矮的宮墻。他們穿過長安的大街小巷,覽遍上元花燈會。那會兒,他對她說,心甚慕之。 蕭望舒多年不看長安花燈節,長孫無妄并不意外。他們之間橫亙了太多猜疑,有幽州,有成宗,有司青衡之死,也有玄衡軍數萬人命。七年來權利相爭,無數次人馬搏殺,有時就連長孫無妄也無法確定,幽州是不是真的置身之外。 直至并州探子傳回有關畢顯的情報——畢蘭因死在逢燮追逐之下,畢顯在府上怒不可遏,吐血大罵逢家薄情寡義、斷交同盟。 這個消息讓長孫無妄驚訝。畢顯是天下人皆知的幽州家臣,而他作為主君,竟無法判斷畢顯何時與逢家有了牽扯。 司青衡冒進領軍致使兵敗,朝臣口誅筆伐,一度彈壓武將數年:林氏不得不尚公主以歸天子親兵;即使是有門生無數的魏太尉在,魏家軍監察使無數,魏驍連年奔走在外,遠離中央政權。而逢家……司氏一朝覆滅,逢家被成宗調出長安,打著?;手揖拿x常年駐守兗州。 對此,長孫無妄從來沒有去深思。如同世人眼中所見司逢兩家三代世交,早已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分彼此。 來朔方的路上,他因費思不解種種線索,再次開口確認當年之事。 薛周殷卻說,玄衡軍冒進瀚海無人知其所蹤,除了逢家。 很顯然,從未對逢家產生懷疑、卻恨極了幽州的蕭望舒并不知情這一點。 現在,蕭望舒親自證實塔努爾帶來的消息。 司青衡手握重軍,雖忠于蕭望舒一人,浴血邊疆上陣殺敵,卻在多年后成了無人敢提的存在。蕭望舒作為局內人看不明白,長孫無妄卻深諳成宗本性。 無論這場仗的結果如何,司青衡以女子之身執掌大權,已然觸犯了一個帝王的威嚴。 長孫無妄心中困擾多日的迷局終于破開。那些無法理順的蛛絲馬跡,勉強拼湊出一個模糊的真相—— 當年衛國公病死并州、司青衡戰敗、玄衡軍覆沒瀚?!阶詈蠓蚱揠x心,幽州與公主府不死不休,似乎都與忠君純臣之稱的逢家脫不了干系。 這時,長孫無妄再次伸出手,沾著干涸血跡,輕輕碰了碰她散亂如云的頭發。 “他說了什么?”蕭望舒啞聲。 “在這之前,我想知道成宗給你說了什么?!?/br> 她突然打了個寒戰。身子一擺,似連神智也清醒了。緊攥衣肩的雙手頓時松開,蕭望舒本能地后退一步。 男人沒有再做遲疑。 他用力抱緊懷中人,幾乎想要將她狠狠地嵌入骨血中。 直至死亡毀滅也不分離。 長孫無妄垂著頭,頷尖未干的鮮血淌落,一顆一顆,弄花了她白皙頸側。 血腥味兒濃郁不散,他靠在她耳邊,呢喃:“蕭復殺你,丹陽逐你,逢燮叛你。京畿大權旁落,公主府勢力一落千丈,這些你都不生氣。你千方百計從高平逃出來,也只為了去朔方固守邊疆。僅僅是因為成宗的話嗎?” “不,成宗還沒有這么重的分量。我猜……是因為司家。成宗給你說了什么有關司家的話?” 蕭望舒沒有作答,她掙扎著身體,銀絲軟甲磨在他玄鎧上。 男人沒有分毫動容。他薄薄的嘴唇一張,又說:“你可能都快忘了。你曾對我說過,你從來都不信任你爹。你說皇家無情,說難得真心,說……” “長孫時!”她終于發出一聲怒喝。 長孫無妄卻突然笑了,“對,你還叫我阿時?!?/br> 他胸腔震顫,脖上喉結尖尖的,有幾滴凌亂血珠。 他漫不經心道:“玄玄,你恨一切推波助瀾的人。你將幽州視為虎狼,一日不滅,你的恨意也不會息止。你借由蕭復登基誅殺了當初落井下石的一干朝臣。你久病不愈日益嚴重,再沒有心思去管蕭復想干什么。只要他能坐穩天子之位,不妨礙你蕩平四地諸侯……能讓你不辜負你舅舅曾對你的教誨?!?/br> 不知什么時候,蕭望舒停止掙扎。 她啞啞道:“不要再說了?!?/br> 可男人并沒有聽話。他撫著她頭發,眼珠幽深:“可你選擇來到朔方。這場匈奴突襲來得太巧,巧到距離京畿兵變前后不過兩日。你猜到了有人通敵叛國,更猜到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你一力推上皇位的蕭復?!?/br> “蕭復可以用萬俟葵鎮住公主府密探,致使消息無法盡快傳遞至他州??伤麑ζ渌耸譄o策,譬如遠在涼州的林冰羽。用一場戰事拖住林家軍,刀不血刃,就能解決掉你的后援?!?/br> “孤讓你閉嘴!”她命令道。聲音急促難耐,似不愿再聽。 長孫無妄眼中冰冷,“就為了一個蕭氏皇位,你還想替他隱瞞到什么程度?你看,我一說長公主的名諱,郅支就不惜代價也要攻破城門……你猜猜看,你的好陛下為他許下了什么諾言?!?/br> 蕭望舒抵住他胸膛,冷聲:“你是故意的?!?/br> 兩軍對壘,長孫無妄卻在眾人面前道出她隱瞞多日的秘密。怎么看都不懷好意。 “若不故意為之,我哪里還有呈堂公證,與長公主據理力爭。這些年來你疑心了多少事,十三州屬臣聞風喪膽,但到蕭復頭上你壓根不愿深思。自長安事變至今有多少時日?你依然不愿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br> “事實?” 她冷笑,掙扎撐起身,一雙清瞳睨著他,“事實就是長孫氏出爾反爾,并州陣前不從軍令,致使主將衛國公司震暴露敵前,身中七支倒刺箭,重傷不治身亡。長孫無妄,這就是事實。你還想再聽嗎?” “你如果還想為你們幽州開脫,那我再告訴你。此令乃衛國公司震親下,你幽州家臣畢顯親傳,相距不過一里的主次戰場,如何情況才不接軍令?!” 男人顯而易見地一愣。 這場戰事過去太久,當時情形混亂難以言說,其中細枝末節更無法一一辨明。 譬如蕭望舒提到的畢顯傳令一事,據他所知,老爺子和薛周殷從未接到過所謂軍令。此戰后,從另一戰場趕回的司青衡帶兵追擊,結果大敗不還。眾軍渾渾噩噩回到長安述職,成宗也未多說,只言厚撫三軍。故多年來,幽州只知戰后司震重傷,竟從不知曉始末因果與他們有關。 城下廝殺已接近尾聲,城上主樓除了他倆已無人逗留。 呼吸里都有沖天血氣,滿地盡是尸骸。 他慢慢松開手,一字一句問:“這就是讓你為之義無反顧的成宗遺言?你恨我,到底是因為司青衡,還是你舅舅衛國公?!?/br> 這兩場戰役,幽州都有牽涉。只是不同的是,他多年來查探司青衡一戰,卻從沒想過把目光緩一緩,放在衛國公身上?,F在想來,成宗當年朝堂上不欲借此發難幽州,也是為鋪下后路。 蕭望舒只知衛國公軍令,而幽州長孫家只見過瀚海逢家人。他們利益相悖多年,蕭望舒又是冷情冷性的孤傲,總不會再坐下來好好交流手上情報——他們分別在兩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永遠不會觸及真相。 “這有區別嗎?舅舅是因為長孫氏而死,阿衡也是你們幽州……” “如果我說,畢顯早已叛變?!彼⒅?,“還是與逢燮暗中勾結。你信不信?” 蕭望舒神情漸斂。她回望他,慢慢地,眉眼中諷意分明。 “謊話拙劣?!彼ǘㄍ鲁鏊淖?。 他不急,再道:“瀚海一戰,也是逢家人帶幽州尋到戰場。你知不知道?” 她一瞬凝緊瞳光。 長孫無妄笑起來,眼睫上那層血干透了,紅得發暗。 “我說畢顯叛變,你不信我。我說逢燮包藏禍心,你也不信。那我再說——” 他聲音微揚,突然俯下身,干燥的氣息混著血腥味兒,湊到她耳旁。 長孫無妄輕聲:“司青衡還活著,你信嗎?” 蕭望舒瞳孔劇縮。 第53章 花朝 晌午。 長孫蠻捧著一碗細糧粥,蹲在主營賬外。魏山扶有模有樣跟在一旁,吸溜著面條。 自打看見她爹娘在城墻上相擁,長孫蠻的心就跟打鼓似的,咚咚咚咚,鬧到現在還沒消停。 打了一夜仗,她眼皮子困得打架,卻還強撐著守在營帳外,想看看她爹娘又在鬧騰什么。 長孫蠻喝一口粥,吸吸鼻子。再喝一口粥,揉揉眼睛。 “得了吧,你要是困就回去睡。在這兒守著有什么用?!蔽荷椒鲆嗝鏃l,囫圇說著。 “不行,我不能睡?!遍L孫蠻使勁眨巴眼,妄圖趕走瞌睡蟲,“上次我一睡我爹就換地兒了。這次我可不想再折騰什么幺蛾子……” “放心,我估計這會兒出不了什么岔子?!?/br> “……怎么說?” 魏山扶端著面碗,好整以暇道:“你看啊,這兒是什么地方?” 長孫蠻不明所以:“軍營啊?!?/br> 魏狗攤手:“對呀,這里是軍營。不僅有幽州軍隊,還有朔方軍,有我家,有林家。你爹想直接擄你們走,難度系數太大。勞民又傷財,幽州軍師會第一個不同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