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宸點頭，隨即打量楚塵四周環境，見是私人書房，當即神神秘秘道：

    “邪炁潮汐結束后，昨晚官家連夜請明鏡先生入皇宮商談要事，你可知，兩位天朝至尊談了些什么？”

    楚塵哭笑不得：“韓道友，莫要吊我胃口，我哪里會知曉?！?/br>
    韓宸朗聲一笑，也沒有繼續吊胃口，而是漫不經心道：

    “接下里幾年，天下群魔亂舞，動蕩不安，官家有意讓明鏡先生出關外，入西南莽荒之地，鎮守邊疆，打擊妖魔氣焰，而官家則御駕親征入西北之地蕩盡魔氛?！?/br>
    所謂“關外”，指的是九州中土之地以外。

    九州中土之地是大昌天朝龍興之地，物產豐饒，百姓稠密，是國朝社稷根基所在，故而天朝以九州中土邊界設關，鎮守重兵，布置驚天結界，拱衛中土之地。

    事實上，大昌天朝疆域遠不止九州之地。

    除了九州中土，關外還有不少荒域州郡。

    昔日太祖拳鎮天下，掃蕩魔氛，整個大陸盡皆入了大昌天朝之手，隨后劃定乾坤，將天下劃分為九十九州。

    不過，即便天朝鼎盛時期，妖魔式微，勢力被壓縮到了大陸西北南角落茍存，天朝也沒能全部吞下整個大陸。

    原因無他，人口不夠。

    莽荒之地自然環境惡劣，即便妖魔退去，兇獸蟲豸毒瘴等等，尋常百姓生存艱難。

    無法大量移民莽荒之地，將莽荒之地實際控制下來，久而久之，妖魔勢力休養生息，實力慢慢恢復后，自然而然又開始占據大量荒無人煙的疆土，席卷重來。

    不過，大昌天朝自創立以來，一直都沒有放棄經營關外荒域疆域，名義上九十九州的“自古以來”疆土縮減，可實際控制的地盤并沒有減少，反而緩慢持續地在增長。

    隨著大昌天朝持續向外擴張，妖魔國度席卷重來，正魔雙方在莽荒妖域接壤，并且展開了曠日持久的爭斗。

    這是一場關于“生存”的戰爭。

    雙方誰也不敢讓步。

    土地是生靈種族生存的根基所在。

    丟失廣袤的疆土，就意味著失去了數之不盡、源源不斷的資源，意味著實力衰弱，意味著疆域萎縮。

    此消彼長，最終國破人亡，天下萬民淪為牲畜，任妖魔宰割，步入黑暗時代。

    邪炁潮汐肆虐天下，妖魔趁著天時地利又崛起的跡象，無論是當今圣上靈威帝，還是下一代天朝至尊明鏡先生都不會坐視妖魔崛起。

    楚塵從韓宸口中聽聞這個消息，心中頗為震動。

    邪炁潮汐肆虐，天朝沒有選擇保守策略，而是以戰迎戰，向關外屯重兵，開疆拓土，打擊妖魔勢力。

    對此，楚塵頗為認可：

    “韓都管，上頭的決策非常明智，邪炁潮汐對妖魔大有裨益，此刻天朝不能退，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br>
    第590章 何惜一戰，何懼一戰

    “好一個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你這話當真是高屋建瓴，一言道盡天下局勢真諦?！?/br>
    韓宸聽到楚塵的話，擊掌交好，眸中滿是欣賞之色。

    楚塵笑了笑，這話可不是他說的。

    “韓道友，我只是引用一位故去前輩所言，不敢居功?！?/br>
    “原來如此，可惜了，那位前輩生前必然是位胸懷天下，氣吞山河的偉岸人物?！?/br>
    楚塵重重點頭，頗為驕傲：“那是自然?！?/br>
    韓宸說到這，連忙打量楚塵周遭環境，特意讓楚塵布下禁制，然后才神神秘秘道：

    “楚道友，不瞞你說，起初，官家對出關遲疑不決，是明鏡先生力主出關，多次勸說，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br>
    楚塵微微一愣。

    一開始聽韓宸說當今圣上召見明鏡先生，他還以為是靈威帝主導的。

    沒想到，韓宸起初的說法是春秋筆法，美化說辭，真正推動的人是明鏡先生。

    這讓楚塵有點意外。

    不過細細一推敲，他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倒不是靈威大帝戰略眼光不行，他主宰大昌天朝四十余載，牧守四方，將天下治理的有模有樣，眼光、手段豈會是一般人。

    靈威大帝不是不知道“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的道理，而是一個簡單的屁股決定腦袋的例子。

    再過幾年，靈威帝就要卸任至尊之位，功行圓滿，無論是飛升上界，還是入幽冥地府，謀一個神職不在話下，前途不可限量。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打仗是有輸贏的。

    關鍵時刻，靈威帝自然不希望節外生枝，只求好好茍幾年，反正以后的事不歸他管。

    他升天入地，管你人間洪水滔天。

    不得不說，靈威大帝不愿意入關求戰是有他自己的利益考量在里面的，遲疑也就不意外了。

    “咱們官家還不錯?！?/br>
    楚塵見四下無人，當即笑著道。

    靈威帝心生遲疑不假，不過他能被明鏡先生輕易說服了。

    這從側面證明靈威帝終究還是將天下放在首位，無愧天子的身份，無愧萬民的期待。

    有私心，但也有天下至尊該有的擔當。

    “這倒是，我師父有點擔心官家不愿意派兵入關，咱們天朝歷史可沒少出現這一幕，不少天子登頂初期一個個勵精圖治，到了任期末期，一個個瞻前顧后，愛惜羽毛?！?/br>
    韓宸臉上滿是慶幸之色：

    “官家此番果決出兵，的確不容易，他此番也是賭上了自己的神途，與天下萬民共進退，履職到最后一刻?！?/br>
    二人聊到這一步，楚塵也不是愚笨之人，當即隱隱明白韓宸這一次找他的目的了。

    近期，除了邪炁潮汐天災階段性告一段落外，天朝朝堂、仙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三年考績期又來臨。

    三年前，楚塵還是郡都管參贊，考績表現不錯，破格提拔為云林縣都管。

    不知不覺中，三年過去了，又一輪官員仙吏考績來臨。

    接下來，天朝仙庭將會有一大批官員、仙吏的官職、仙職發生變動，或是升遷或是貶謫，頗為熱鬧。

    原本，楚塵對這一次考績并不感興趣。

    原因無他，這三年來，他接二連三破格提拔。

    先是從正七品縣都管提拔到了正六品廣平郡鬼神司黃號院院長，前不久又提拔為從五品道院院長。

    這番晉升速度，屬于御劍飛行、騰云駕霧式提拔，直沖云霄的那種，就連大派仙宗出身、背景深厚的世家豪門子弟看了也羨慕不已。

    故而，楚塵對這次考績調動沒有任何期待感。

    若是沒有特殊情況，仙庭恐怕會讓他再干一任道院院長，不會再調動他的職務。

    “韓道友，你準備結束閉關潛修，隨明鏡先生出關，入西南荒域？”

    楚塵知道儲君明鏡先生與韓宸師父玉樓真人交情匪淺，韓宸自然而然是鐵桿“太子黨”。

    若是韓宸結束閉關，那肯定是追隨明鏡先生左右。

    “不錯！”

    韓宸臉上露出一絲憧憬之色：

    “這一年，我參悟了本命大神通，祭煉了法寶，神通初成，閉門造車也無益，恰好邪炁潮汐肆虐，天朝有意大舉出兵關外開疆拓土，我正好隨明鏡先生出關斬魔誅邪，廣修功行?！?/br>
    說完，韓宸臉上露出期待之色：

    “楚道友，你有沒有興趣調去關外莽荒之地？”

    “去！”

    楚塵不假思索，道：“我輩修士何惜一戰，何懼一戰！”

    “哈哈哈哈～”

    韓宸朗聲大笑，似乎頗為暢快：“楚道友，你我果然是同道中人，爽快，我就知道你會一口應下?！?/br>
    楚塵見韓宸大笑，有點意外，他應下邀請，答應一同出關有什么稀罕，竟引來韓宸酣暢大笑。

    “韓道友，你為何這番反應？”

    韓宸見楚塵問起，頗為感慨：

    “自打昨晚開始，我便廣邀好友出關，結果應我邀請者不多，許多人過慣了安逸日子，不愿意拋頭顱灑熱血了?！?/br>
    “那些人，天朝仙庭點名征召沒有辦法，躲不過去，真正主動請纓的人不多?！?/br>
    “我沒有埋怨好友的意思，尊重他們的選擇，只是可惜同道中人變少了?！?/br>
    楚塵笑了笑，韓宸還真是性情中人。

    事實上，韓宸所說也是大昌天朝目前的一個弊端。

    九州結界庇護了無數百姓，中土之地日子頗為太平，除了青州龍嶺山因為無法敕封神靈，無法完全掌控深山老林，導致青州動亂稍微多了一點，大多數地方頗為太平。

    就算是青州，實際上局勢也頗為穩定，朝廷、仙庭力量占據絕對上風，妖魔雖存，不過根本不是對手，不成氣候。

    故而，關內不少人安逸日子過久了，以為天下祥和，四海升平，失去了先輩的血性與尚武精神。

    楚塵雖拜入道門，不過應有的家國情懷不比飽讀詩書的小弟鵬舉少。

    道門修仙，既修煉己超脫，同樣也濟世度人。

    楚塵內煉丹道，外修符箓，既度己，也度他。

    “老韓，我回頭就上章打表，向仙庭申請調往關外?！?/br>
    “大善，日后你我又能一同共事，你小子福緣深厚，我到時候跟著你沾點光?！?/br>
    楚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