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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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江玉珣便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直到這一刻前,江玉珣自己或許都沒有想到,貴為天子的應長川竟然會是他在這個時代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而對面的人卻緩緩地笑了起來,末了用略為沙啞的聲音輕聲問:“為何?” 那雙煙灰色的眼瞳中,滿是江玉珣也讀不懂的情緒。 ……是啊,我為什么會放心不下應長川? 是擔心他走上歷史的老路,讓悲劇重演嗎? 這個念頭蹦出的瞬間,江玉珣便立刻將它否定。 自怡河平安度過夏汛起,大周便已走上了一條與歷史截然相反的道路。 應長川的個性也不再像歷史上那般極端。 水滴墜下屋檐,生出“啪嗒”一點輕響。 應長川輕輕地捏了捏江玉珣的手,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走神。 眼前的人坐擁河山萬里,但這一刻江玉珣卻只在那雙煙灰色的眼瞳里,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孤單”這兩個字兀地出現在了江玉珣的心間。 他發現,除了“不放心”外,自己竟還有幾分“不忍心”。 像是明明約定好了一起去旅行,卻中途放了對方鴿子般的不忍與愧疚。 ……似乎是這樣的感覺,卻又有哪里不太相似。 一瞬間,江玉珣竟心亂如麻。 他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深深地看向應長川的眼底:“不知道,臣自己也……想不明白?!?/br> 江玉珣一邊說話一邊微微用力握緊了應長川的手。 似乎是想從眼前人的身上找到答案。 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滑落肩頭隱于腰下。 墨黑的眼瞳里滿是懵懂與無措,江玉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將情緒寫在了臉上。 沉默片刻,他突然開口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臣——-” 然下一秒,應長川竟忽然搖頭打斷了江玉珣沒有說完的話:“頭還痛嗎?” 明明提問的人是他,可這一刻天子反倒不著急了。 江玉珣生長于蘭澤郡,甚至不清楚“水樂樓”的門向哪邊開。 他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將人嚇跑。 江玉珣愣了一下,如實回答道:“還有點?!?/br> “那便再休息一會吧?!睉L川輕聲道。 他松開了江玉珣的手,輕輕拉起被子覆住了身邊人的手臂與肩背。 “是……” 雪下得窗外天色愈發陰沉。 屋內的炭盆也漸漸暗了下來。 放棄思考的那一刻,腦后的鈍痛感忽然又如潮水般襲了上來。 江玉珣有些疲憊地沉沉闔上了眼睛,側臥了一日的他無意識地向后倒,想要平躺在榻上。 “別動,”應長川的聲音突然傳到了江玉珣的耳邊,“這樣會壓到傷口,躺得難受的話便趴在榻上吧?!?/br> 他的聲音是一貫的清懶。 說完,竟扶著江玉珣輕輕地翻了一個身,似乎完全不覺自己的言語、動作有何不同。 江玉珣:“……!” 應長川的動作越界了。 方才還昏昏欲睡的江玉珣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有些僵硬地將臉埋入枕頭之中,深吸一大口氣。 怦、怦—— 江玉珣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他不由用力攥緊了手下的棉褥。 生于貴族世家的應長川向來懂得把握“分寸”。 只要他想,他可以和任何人劃清界限。 江玉珣不相信應長川不知道他的行為有多么過界,會引人胡思亂想。 ……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怦、怦、怦—— 江玉珣的心跳聲大得不可思議。 一個瘋狂的猜測從他腦海中蹦了出來。 應長川有沒有可能就是想要越過君臣之界呢? 他會不會是對我……有意思? 江玉珣的呼吸瞬間一窒,心跳聲在此刻變得愈發大,幾欲沖出胸膛。 深埋在被窩中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發起了燙。 過了幾息,方才一邊默念著“離譜”,一邊咳著將臉移開。 坐在榻邊的天子笑了一下,如沒看到江玉珣的奇怪反應般拿起奏報起來。 然而半晌過去都未曾翻動一頁。 - 棱平縣縣衙外排了長長一隊。 身著棉衣的士兵站在帷帳前高聲念著名字。 “羅勉、翟英騏、杜兆鳳——” 另有一名士兵在這時彎腰,取來棉衣遞上前去。 “來了,大人!”排在隊伍最前方的三個年輕人連忙揮手示意,他們一邊鞠躬行禮一邊興奮地將士兵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 接著快步退到一邊,迫不及待地抖開棉衣披在了身上。 “這衣服和我爹娘分到的怎么不大一樣??!”換上新衣后,名叫羅勉的百姓一邊搓手取暖一邊疑惑道。 “有何區別?”同伴不解地問道。 “我爹娘領到的棉衣是乃羊皮裘,穿上后要不了多久便渾身發汗,”羅勉摸摸自己的衣擺說,“但是我這件棉衣好像是用粗毛織成的?” 與他一起領取衣物的人一邊整理過分寬大的衣袖一邊說:“這批棉衣是按年齡分的,我們幾個年紀輕自然用不了那么厚的衣服?!?/br> “你身上這件明叫毛褐!”聽到背后傳來的這陣對話,一名曾在澤方郡當過役卒的同鄉轉身道,“毛褐是北地駐軍深秋季節常穿的衣物,雖然比不上裘皮,但御寒絕對沒有一點問題。放心穿就好!” 粗毛紡成毛褐在瞬間擋住了滲骨的寒風。 剛才還在搓手哈氣取暖的百姓沒過多久就緩過了勁來。 “果然不冷!” “等活動活動筋骨,我們也能去鏟冰了!” “一會便去地里看看果樹如何——” 棱平縣縣衙外徹底熱鬧了起來,領到棉衣后百姓不著急散去,而是聚在這里商量起了一會要做的事。 其間不知誰感慨了一句:“……毛褐尚且如此暖,充了棉花的衣物穿上又不知是何種感覺?” “有誰摸過棉花嗎?” 一名婦人緩緩開口道:“我家侄子不到半歲,領到了官府送來的棉衣。穿上后沒過多久原本凍得青紫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正常,孩子也不再哭鬧了?!?/br> “真好……” 換好毛褐的年輕人不由一臉向往地長嘆一聲:“桃延冬季陰冷難熬,雖說放在往年沒有棉衣也能熬得過去。但要是能穿上這樣一件衣服,我這輩子都算值了!” 聽到這里,縣衙外眾人隨之笑了起來。 “那種衣服我們哪能穿呀!” “哈哈哈下輩子吧?!?/br> 原本死氣沉沉的長街終于有了些許生氣。 正在興頭上的百姓忘記放輕聲音,他們所言全都穿透府衙薄薄的院墻,落在了衙內人的耳邊。 - 銅盆內炭火燒得正旺。 坐在火上的小爐正咕嘟嘟冒著熱氣,將房子也烘了熱了幾分。 江玉珣用布巾墊著手,小心翼翼地提起小爐將沸水倒入杯中。 嫩綠色的茶葉隨之上下飄浮,不過一會便生出了nongnong的香氣。 “童大人,請?!彼p手捧起茶盞,遞到了坐在對面的童海霖手中。 “江大人不再多躺一會?”還打著夾板的童海霖立刻單手把茶接了過來,早年在朝中摸了大半輩子魚的他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道,“這里有陛下在,你再多躺幾天也沒有關系?!?/br> 江玉珣的后腦受了傷,頭發只簡單用發帶松散地綁背后。 原本就白皙的臉色,也在黑發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蒼白。 江玉珣笑了一下搖頭說:“不用了,我主要傷在肩背和腦后,休息一陣后已勉強可以起身行走、短坐。只要不碰后背,坐著和躺著沒有太大區別?!?/br> “也是!”童海霖抿了一口清茶,“一直躺著也無趣?!?/br> 他的話配上支撐骨折手臂的夾板顯得格外有說服力。 身為桃延郡太守的童海霖這幾日一刻不停地跟在皇帝背后四處查看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