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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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平縣的受災情況比想象中更加嚴重。 縣內房屋塌倒一地,蓋上雪被后竟叫人分不清何處是路、何處又是廢墟。 按當地官員所說,此地房屋倒塌率足有六七成,大部分百姓都擠在了去年新修的學堂之中。 進城之后,一行人直奔學堂而去。 “……棱平縣城內居住的人不多,統共有百姓一千兩百余人,約八百人受災流離失所。除去投靠親友者,算上城外受災百姓,還有大概六百人住在此處?!崩馄娇h主官一邊帶眾人向前走,一邊小心翼翼地介紹道。 位于隊伍最末的江玉珣則四處觀察了起來。 有不少百姓也在這時從學堂內探出頭,朝這里看了過來,并與同伴竊竊私語。 他們已經學了幾年官話,但和同鄉聊天時仍喜歡講本地方言。 江玉珣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過了一會,還有膽大的孩子還跑出學堂,站在了屋檐下近看。 棱平縣位于桃延郡深處,世代居住于此的百姓一輩子也見不到幾個生人。 此時他們正怯生生地躲在柱子外好奇地看向江玉珣,并忍不住與同伴擠來擠去。 “別擠別擠!” “能不能蹲一蹲身,讓我也看一眼?” 江玉珣忍不住朝疑惑地他們看了一眼,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并靦腆地朝他笑了起來。 “棱平縣的學堂修建的還不錯,”桃延事態緊急,莊有梨也將前幾日那些有的沒的扔到了腦后,他湊到江玉珣身邊說,“我看這些房屋也有定時清冰?!?/br> 江玉珣一邊聽,一邊隨莊有梨的視線向上看去。 棱平縣本就多雨,為了排水方便,當地人將房頂修建得格外陡峭。 這樣一來房屋清雪也變得容易許多。 江玉珣抬頭便見一片黛色屋檐完完整整地立于自己眼前。 然而還沒有等他松一口氣,江玉珣忽然看到了驚險的一幕—— 黛色的屋檐下不知道什么時候生出了一排冰錐。 這些冰錐足有一尺多長、尖端銳利,此時正在太陽下閃著寒光。 江玉珣的視線再次朝屋檐下落去。 青石板鋪成的地面上有一排的碎冰,顯然……這些掛在屋檐上的冰錐還在不斷地向下脫落! 江玉珣的背后瞬間一寒。 十幾名百姓正擠在屋檐下好奇地看向此處,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頭頂的冰錐正隨著梁柱一道顫動,甚至于生出了巨大的裂隙,隨時都有脫落的危險。 “當心!”江玉珣下意識道,“你們頭上有冰錐,別再站在這里了!” 棱平縣當地百姓學官話不久,江玉珣話音落下后,眾人反應了幾秒方才抬頭看向屋檐。 聽到他的聲音,走在前方應長川等人也停下腳步朝后看來。 巨大的冰錐如一把把利劍指向大地,百姓愣了一下慌忙轉身向屋內而去。 伴隨著行走產生的震顫,冰錐晃動的頻率愈發高。 眼看冰錐便要從屋檐下墜落,直刺入身體之中,卻還有幾個看上去只有三四歲小孩與老人家完全沒有聽懂江玉珣的話,呆立在原地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跑!”來不及多想,江玉珣一邊大聲提醒,一邊完全憑借本能快步向屋檐而去。 冰錐猛地晃了一下,細碎的冰花隨風飄落。 江玉珣抬眸看了一眼屋檐,咬牙一把將站在最大冰錐下的小孩拽了過來。 伴隨著孩童的尖叫,學堂內外瞬間亂了起來。 “砰——” 一尺有余的冰錐從屋檐墜下,直直地砸向石板。 其余幾人終于意識到危險,快步向后退去。 青石鋪成的地板本就濕滑,更別說邊角處還覆著一層薄冰。 雖然躲過了冰錐,可江玉珣還是瞬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不等他伸手支撐,背后便傳來一陣劇痛。 “啊——”懷中的孩子還在尖叫,冰錐如利刃墜地,砸在了他們方才所站的位置。 痛意從背部蔓延開來,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細雪和著冰碴緩緩墜在了江玉珣的眉間。 他的余光看到,在眾人被嚇得呆立在原地的這一刻,只有一抹玄色身影快步向自己而來。 ……是應長川 。 他的語氣終不再像平常那般平靜,而是帶上了幾分不常見的驚慌。 天子失態了。 “江玉珣——” 熟悉的聲音穿透雪霧,落在了江玉珣的耳邊。 痛到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忍不住輕輕地眨了眨眼。 ……這似乎是應長川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第76章 積了層細雪的石板如一張薄宣,烏黑的長發仿佛水墨散開。 伴隨著懷中孩子的哭喊,濃長的睫毛稍顯無力地扇動了兩下,最終沉沉落下。 黑亮的眼瞳在一瞬間被掩了起來,猶若燈火驟熄、明月忽隱般失去了光亮。 應長川的呼吸甚至也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阿珣——” 莊有梨慌忙上前,顫抖著手把小孩從江玉珣懷中抱到一邊。 眾人終于如夢初醒般圍了上去,并于同一時間注意到了屋檐上的冰錐。 “屋檐怎么沒有清理?!” “知道這東西有多危險嗎——” “太醫!太醫在哪里?” 棱平縣官員被嚇得魂不附體,差點跟著摔在了地上:“臣,臣這就去找!” 學堂更是瞬間亂作一團,遠遠跟在眾人背后的玄印監也快步向此處而來。 然而不等他們上前扶江玉珣起來,天子已脫下狐裘俯身將人抱入了懷中。 他的動作格外小心,避開了江玉珣受傷的脊背。 神情也在這一瞬變得無比凝重,唇邊再無一絲笑意。 明明穿了狐裘與纊袍,可懷中的人仍輕得不可思議。 ……如一團細雪,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手心。 一時間竟令天子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匆匆趕來的玄印監向天子行了一禮,接著便欲將人接走。 然而應長川卻沒有一點將懷中人放下的意思:“別碰?!?/br> 煙灰色的眼瞳中滿是寒意,天子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極為冷冽。 “是,是……陛下?!?/br> 玄印監被這一瞥嚇得定在原地,愣了幾秒后方才慌忙向后退去。 伴隨著應長川的動作,江玉珣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錦緞織成的手套隨之滑落在地。 他的手被風雪凍得蒼白,只有指尖還泛著一點點的紅。 應長川的心臟,竟也隨之空了一瞬。 停頓幾息,他終于放任自己緊緊地握住了那只手。 末了抱著懷里的人,當著眾人之面目不斜視地向不遠處的縣衙而去。 寬大衣袖的遮擋下,無人看到此刻天子的手指,竟也在微微地顫抖著…… 碎了一地的冰錐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像匕首刺入了應長川的心底。 ……只差一點。 這些冰錐只差一點就刺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他,心中竟久違地生出了懼怕。 …… 冬日青磚濕滑且還覆著一層薄冰,為了躲避正前方的冰錐,江玉珣這一跤摔得格外重。 還好江玉珣身上的狐裘與棉衣足夠厚重。 他背后雖青紫一片看上去格外恐怖,但是并沒有傷到脊柱。 江玉珣之所以會失去意識,還是因為他在向后摔倒的同時不可避免地磕到了后腦。 不幸中的萬幸是,后背著地的動作在一定程度上起了緩沖作用。 江玉珣那一下摔得雖重,但是并沒有釀成大禍。 診斷完后,隨行太醫第一時間為他冷敷傷處,以抑制瘀斑擴大與進一步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