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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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玉珣嘗試著晃了晃小腿,確定沒有摔壞骨頭后,方才摸索著一步步向甲板上走去:“北方冬季氣溫普遍較低,大多數時間雪落在地上便會松軟地積成一層?!?/br> “只有官道上常被馬蹄踩踏處才會融雪為水,最后再結為堅冰?!?/br> “對?!北娙穗S之點頭。 刺痛感如針一般觸向膝蓋。 江玉珣一邊小心向前方挪動,一邊輕聲說:“而南方白天和地表的溫度,卻普遍高于北方。夜里下的雪會迅速結冰,到了最后上面方才覆上一層新雪?!?/br> “原來如此……”莊有梨也扶著艙壁站起身,與江玉珣沿不同方向走甲板。 兩人的表情無比嚴肅,完全將方才的打鬧與玩笑拋到了九霄云外。 說話間,江玉珣已經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船邊。 他用衣袖裹著手拂去了欄桿上的積雪。 下一刻,一層薄冰又現于眾人眼前。 江玉珣喃喃道:“欄桿也凍結了……” 偌大的甲板上瞬間沒了聲息。 守在走廊旁的士兵生于北地,早見慣了大雪。 出發時他們還不理解朝廷為什么如此擔憂桃延。 如今看到這被堅冰包裹的世界,他們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危機的到來。 桃延郡的形勢恐怕極為不妙。 - 為保證船行安全。 船艙內的炭盆全被水袋取代。 每日樓船都要停泊一陣,并上岸在安全處燒水灌袋。 將近傍晚時,游船緩緩停在了一座不知名的碼頭邊。 江玉珣也趁著這個時候走下了樓船。 “……咳咳,江大人!”負責燒水的士兵向江玉珣行了一禮,忍不住道,“船下風大、煙嗆,您還是先上船休息吧?!?/br> 燒一船的熱水可不是一個小工程。 此刻鍋灶全部支起火也已經點燃,周圍被濃煙包裹一片灰沉。 江玉珣輕輕咳了一聲道:“沒關系,我在這里走走就上船?!?/br>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一棵低矮的灌木前。 陽光透過煙塵的間隙照了上來,濃綠的葉片竟隨之泛起了瑩瑩的光亮。 江玉珣上前吹走覆在葉片上的雪花,厚厚一層“冰蓋”隨之露了出來。 常綠的灌木如冰糖葫蘆般被透明的冰殼包裹。 江玉珣小心翼翼地脫掉手套,并徒手剝開冰殼,對著太陽照了起來。 冰殼完美復刻了葉片上細密的紋理,水晶雕琢般在他的手上閃著光亮。 然而江玉珣卻沒有半點欣賞的意思。 他的心情比在船上時還要沉重。 樓船暫時還沒有進入桃延郡境內,此地的冰災便已如此嚴重,桃延的災情也可見一斑了…… - 這一日,天子接連下達圣旨,令周圍幾郡將儲炭運向桃延,同時命人先乘快舟趕赴桃延,并于第一時間開倉施粥。 傍晚時分,又與江玉珣一道登上了另一艘樓船。 今年春,昭都附近軍屯田中開始大范圍種植棉花。 幾個月前這批新棉方才采摘結束,儲存于寧平倉內。 此次南下江玉珣本想將全部棉花帶至桃延,但無奈棉花實在是太過占地方。 到了最后,幾艘樓船加在一起也沒有帶夠他想要的量。 江玉珣輕輕嘆了一口氣,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右手取出一朵新棉。 “……其實南方也不是不可以種棉花,只是多雨容易吐絮不暢,且高溫高濕,更加容易生出災病而已。早知道今日,年初的時候就該讓這附近也試著種植棉花?!?/br> 桃延附近本不會下雪,百姓或許就連最普通的缊袍都沒有。 江玉珣很難想象他們是如何過冬的。 他一邊說,一邊用左手輕撫著手中的棉花,語氣頗為落寞。 應長川緩步上前,他看出江玉珣有些自責:“若沒有愛卿提醒,連這幾船的棉花也不會有?!?/br> 江玉珣輕輕搖頭。 他明白應長川的意思,但此刻見到辰江兩岸的景象,他卻怎么也過不了心中這一關。 ……自己并不是這個時代的土著。 來自現代了解歷史的自己,原本可以做得更好一些的。 江玉珣吸了吸鼻子:“往后荒地開墾結束,可令百姓一半種糧,一半種桑樹、麻、棉,若是人人每年都能有一套兩套的新衣服穿就好了?!?/br> “……開疆辟土是盛世,衣食無憂更是盛世上的盛世?!?/br> “吃飽穿暖”對現代人而言很是尋常,但到了古代卻是一個大難題。 辰江上的雪一會下一會停。 兩人說話的時候雪正好停了下,厚重的灰云也被大風吹走。 多日未見的晚霞如墨一般從天空潑灑而下,落在了江玉珣的面頰上。 照亮了那雙稍顯暗淡的黑眸。 “真難啊……”他忍不住低聲道。 古代壓根沒有“平民百姓應該吃飽穿暖”這個概念,更別說做到了。 ——畢竟歷朝歷代的百姓都是這樣過來的。 江玉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正要起身,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抹玄色。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應長川已經俯身將棉花從自己的手里接了過去。 江玉珣頓了頓,略有些疑惑地轉身向對方看去:“陛下?” 應長川沒有說話,反倒是用另一手輕輕將江玉珣拉了起來。 赤紅的夕陽灑向如鏡一般平靜的辰江,映在了二人身上,如為他們披上了一襲紅衣。 “好?!睉L川緩聲道。 話音落下,他便把手中的棉花輕輕地放回了棉堆之中。 末了突然轉過身看著江玉珣的眼睛說:“孤答應你?!?/br> 如火的夕陽燃向雪白的棉云。 應長川幾乎一字一頓道:“未來大周百姓,定不會再挨餓受凍?!?/br> 說話的時候應長川仍未松開手。 淡淡的熱氣順著掌心相交處傳到了江玉珣的指間,激得脈搏隨著應長川的話語一道輕輕地跳了起來。 同在此時,又有一朵巨浪自辰江上打了過來。 撞得樓船跟著它一道輕晃。 江玉珣的心潮竟也隨之澎湃。 ——衣食無憂是很難,但那又怎樣。 應長川這個大周土著都敢承諾,自己怎么能畏難? 大風吹凈了江上的積云。 晚霞如碎金一般灑滿了大地。 江玉珣緩緩笑了起來,忽然在此刻回握住了應長川一直沒有松開的那只手:“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br> 君子一諾,駟馬難追。 - 江玉珣回到樓船上時天已經黑了。 他簡單用過晚餐后,便回到了外艙。 此時應長川還沒有回來,內侍官早將一個木盆放在了桌案上。 這是用來治療凍瘡的湯藥。 水剛端來沒一會兒,此時還在冒著熱氣。 江玉珣坐在桌案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撥了撥水面。 過了一會后,方才一點一點地將右手沉了進去。 “嘶!”也不知這湯藥是什么東西熬成的,江玉珣剛把手指泡入湯內,便感受到了一陣難言的刺痛。 除此之外,還有難以忽視的火辣之感。 ——和上一世切完辣椒的感覺差不了多少。 江玉珣手上未長瘡的地方都受不了這樣的辣意,更別說生了凍瘡的地方了。 ……要不然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