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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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蕩過怡河平原,吹皺了燕銜湖的湖水。 明明早已放下了望遠鏡,但這一刻江玉珣的腦袋卻隨著輕晃的湖水一道生出了些許陌生的暈眩。 江玉珣忽在這瞬間忘記了言語,忘記了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江玉珣終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將指尖抵在了應長川的肩上。 末了輕輕地推了一下:“陛下,臣背后還有半尺空地……” 應長川終于放手,緩緩地移開了視線。 江玉珣也輕咳了兩下,低頭看向手心的望遠鏡,并不自覺地用腳尖碾弄起城墻上的碎石。 ……該走了吧? 江玉珣頓了一頓,鼓起勇氣看向天子。 誰知應長川竟也在這個時候垂眸向他看來。 兩人的視線與不經意間交錯,末了又迅速移開。 紅葉被風卷著落在了城墻之上。 生出了沙沙的聲響。 蹭過心臟,生出了淡淡的癢。 ※ 工匠被集中至昭都,用石英、石灰石等物反復試驗,嘗試制作透明度更高的玻璃。 自克寒來的馬駒也在軍馬場內繁衍生息起來。 立國至今,大周從未如此平靜。 新式農具與“掃盲”的火種一道鋪開。 怡河兩岸的荒地一點點被開墾為農田。 時和歲稔,五谷豐登。 就連服麟軍與第一批種植小麥的百姓都沒有料到,它竟真的如江玉珣所說那般高產! 種麥、磨粉之風迅速傳遍整片怡河平原,“胡餅”與“湯餅”等物隨之風靡昭都。 遍布山野溪流的磨坊,也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昭都城內,幾乎所有人都在念叨著“小麥”與“面粉”這兩個詞。 海灃稻同時于南地生根發芽,迅速結出了果實。 時間于忙碌中變得分外快。 等到江玉珣停歇下來想起休息時,竟已是次年的冬季。 …… 昭都,銀霜遍地。 建在半山的仙游宮隱于雪霧背后,差點難尋蹤跡。 大周非常注重冬至,每到這個時候朝野上下都會休沐五日以慶冬節。 今年的天氣有些奇怪,剛入冬的時候遲遲不見氣溫降,就當江玉珣以為即將迎來一個暖冬之時,卻連降幾場暴雪瞬間冷了下來。 此時官道上滿是積雪。 仙游宮內有一部分官員嫌麻煩沒有回昭都。 但cao心家中酒坊、牲畜的江玉珣卻早早便乘著馬車回到了田莊中。 還好江玉珣舍得花錢,趕在入冬之前就在田莊內每間房里都修上了火墻。 此時窗外天寒地凍,但房間內除了干燥一些外,還算得上舒適宜人。 清晨天還沒有大亮,江家田莊便忙碌了起來。 莊內家吏原以為江玉珣會多睡一會兒,沒想到卯時剛過沒多久他便出門朝酒坊而去。 鵝毛般的大雪還沒有停,幸虧家吏連夜清出了道路,不然就連江玉珣這個田莊主人,都要在這里迷失方向。 北風呼嘯,滴水成冰。 江玉珣穿著一襲充滿了棉絮的纊袍,外面又裹了一層厚重的披風,這才勉強扛住屋外的寒風。 直到走進酒坊內,他終于脫掉厚重的披風。 江玉珣雖身著纊袍,但半點不顯臃腫。 反倒如翠竹積雪般更襯清瘦。 如今江家酒坊已經徹底修好,其中包含有化灌裝、勾兌、釀造、發酵和蒸餾等幾個不同的坊區。 江玉珣所處的便是發酵坊區。 見到他來,正在和麥曲釀酒的傭客立刻提醒道:“公子當心著涼——” “公子回來了!”正在擔酒的人也停下腳步與他打起了招呼。 “公子這么忙,不再休息一會嗎?” “不急,”江玉珣朝他笑道,“我先來看看酒坊和酵池內溫度如何?!闭f著他便走到了坊內。 傭客當即笑了起來:“公子放心便是,外面的燒火的人一刻都沒停下來過!” “發酵”是釀酒的關鍵步驟,要想發酵質量好就得為酵池保溫。 當初建造這座酒坊的時候,工匠便提前設好了火墻,酵池也被緊緊地裹在了木材與多種填充物之間,以保證其溫度保持在二十五六度。 酒坊內的傭客們都穿著單薄的夏衫,有的人額上還覆著一層汗珠。 夏收之后麥地里的秸稈全被留了下來,等的便是這一刻。 “是啊,”隨江玉珣一道來酒坊的家吏笑道,“江大人您看,那盆蘭花長得正好呢!” 古代雖沒有溫度計,但這完全難不倒工匠。 他們早在勞作中發現蘭花最佳生長溫度就在二十五到二十八度之間,正好與酒的發酵溫度差不多。 江玉珣順著家吏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盆小小的蘭花正綻放于酵池旁,它看上去非常精神,絲毫不知此時昭都已被風雪所籠罩。 “那便好,”江玉珣不由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br> 如今“烈酒”已經徹底流行于大周全境之內。 賣酒的生意越做越大,酒坊供酒更不能斷。 “瞧您這話說得!”擔著扁擔從他身邊走過的傭客當即笑道,“這幾日正是賺錢的時候呢?!?/br> 語畢,眾人便跟著他一道笑了起來。 家吏也在這時給江玉珣端來一杯熱酒:“公子,您先喝一口暖暖身?!?/br> “好,謝謝?!苯瘾懶χc頭,將酒杯接了過來。 如今的江玉珣早靠賣酒狠狠地賺了一筆,并將這筆錢投回了田莊。 莊內的傭客們除了一月數百錢的“底薪”外,還有不少的“補貼”與“獎金”。 今日下大雪,傭客們一人便可多領三十個嘉鑄錢。 江玉珣喝了一口熱酒,忍不住向扁擔里看去:“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哦,這是釀造完酒后剩下的酒糟,”傭客用木瓢舀起桶內的東西,一邊向江玉珣展示一邊解釋道,“這些東西正好可以用作飼料,可比豬草之類的東西容易長rou多了!” 見他要去喂豬,江玉珣也跟著想起了一件事:“最近這幾天雪下得這么大,田莊內的家禽家畜可有凍死的?” 江家田莊早已修葺一新,莊內處處透著金錢的氣息。 但江玉珣再怎么出手闊綽,都不可能做出為豬圈、雞舍修建火墻的事來。 傭客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今年的天氣真是邪門了。不過公子您就放心吧!入冬以前就已經整修了圈舍,到處都懸上了厚簾。除此之外角角落落還有炭盆增溫……哦,對了,地上也提前鋪了干草保溫,目前還沒什么牲畜出毛病?!?/br> 江玉珣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杯盞:“那就好——” 然而還不等他將話說完,田莊內的家吏柳潤突然從酒坊內沖了進來。 他左右看了兩眼,氣喘吁吁地站在江玉珣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公子,朝廷的人來了!” 雖然沒有聽到他在說什么,但見到柳潤這驚慌的樣子,坊內的傭客也紛紛安靜下來,并向江玉珣行禮退到了一邊去。 “朝廷?”江玉珣的臉色驟然一變,他立刻起身與柳潤一道向門口走去,“可有說是何事?” 說話間他已經披上狐裘,與柳潤一道走出了酒坊。 剛一出門,習慣了酒坊溫度的江玉珣便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雖一直有在清掃,但是田莊內的積雪已在不知不覺中沒過了膝蓋。 ……江玉珣前后兩世都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雪。 他不由抬頭朝天上望去。 鵝毛般的大雪布滿了整片天空,明明是正午江玉珣卻找不到太陽的蹤影。 往常休沐時遇到急事,應長川都會命玄印監飛鴿傳信。 但今天雪實在太大,別說鴿子了天地間的活物好像只剩下了人這一種。 柳潤帶著江玉珣走向堂屋,并有些不確定地說:“似乎是桃延郡的事?” 聽到“桃延郡”這三個字,江玉珣的心當即狠狠地墜了一下。 他有些艱難地點頭:“……好,我知道了?!?/br> 大周各郡郡守每隔半月都要向朝廷發一封奏報。 大約十日前,時桃延任郡守童海霖在奏報中寫道——往年從不下雪的桃延郡忽然降起了雪來。 這雪并不大,只下了一晚便停了下來。 但當地百姓仍感到驚奇并紛紛出門賞雪。 彼時昭都已經開始暴雪,江玉珣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妙,便將這份奏報單獨拿到了應長川的面前,天子當即派人南下細查。 算算時間,似乎是該有消息傳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