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必婚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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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雪越下越大,比進來時還要冷。 白色絨毛帽只能給腦袋保暖,空蕩蕩的脖子有?無數冷風灌進去。 她低頭看了眼,開始后悔自?己今天要風度不要溫度,穿了件v領的連衣裙,外面?是一件米白色的針織長外套。 是等雪停,還是就?這么離開。 姜邈在心里小小的糾結了一分鐘。 旁邊傳來的腳步聲令她抬起頭,對方的個子太高,此刻站在她身旁,她需要仰頭才能看清那張臉。 少年的輪廓還未完全長出棱角來,尚且是溫潤柔和的長相。 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一圈一圈給她圍上。 她的半張臉也一并被遮住,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黑亮的杏眼,在黑夜中?,如同一枚會發光的星星。 她懵懵的看著他,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圍巾全部圍好:“今天有?點冷,當心感?冒?!?/br> 姜邈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那種奇怪的感?覺只持續了一會,她的擰巴讓她拒絕接受周屹川的好意。 她當著他的面?解開圍巾,扔進垃圾桶,還不忘回頭看他。 這番舉動像挑釁,又像劃分界限。 當時的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發的看著。 雪花落在他的肩上,頭發上。身后是白皚皚的一片,甚至還有?店鋪放著圣誕歌。 周屹川低下頭,停止了從外套口袋里拿東西的動作。 那個四四方方的物體,像是一個小盒子。 冬天可真冷啊,尤其是那年的冬天。等到?廣場都沒?人之后,姜邈才偷偷回來,垃圾桶內的垃圾比她走的時候要多出不少。 她忍著惡心翻了翻,最后終于翻出那條圍巾。 淺棕色的,那股香味還在。 周屹川身上的。 那股雪松混著墨水香。 姜邈討厭他,覺得他高高在上,覺得他無所不能。 所以她討厭他。 她好像的確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也難怪周屹川會這么認為。 和他有?關的東西,她都會討厭。 她又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過去將燈關了,說太晃眼睛。 唯獨留了一盞床頭燈。 暖黃色的,很溫暖。 這里的房子是周屹川之前在江城時的棲息地,他一個人住。姜邈其實很想問問他,一個人住這么大這么空曠的房子,不會害怕嗎。 可她很快就?感?到?這個問題的可笑。 周屹川又不是她,他怎么會害怕。 周屹川單手把腕表摘了,讓她等一等,他先去洗個澡。 姜邈說她也困了。 周屹川笑笑,哄著她:“等會再睡?!?/br> 他這個澡應該是他洗過時間?最短的,很快就?出來了。姜邈擔心他會倒在里面?,畢竟醉成那樣。 所以一直在外面?守著,時刻觀察里面?的動靜。 萬幸什么都沒?發生?。他從里面?出來,只在腰上裹了一塊浴巾。 冷白干凈的皮膚,腹肌線條分明。姜邈看的眼神有?些發直,又覺得這么盯著看不太好,有?些趁人之危。于是不依不舍的將視線挪開。 是被酒精侵蝕的后遺癥嗎,往日?衣不染塵的周屹川,眼里全是欲色。 他摟著姜邈在床邊坐下。 那股酒氣還是很濃郁,沒?有?散開。 她突然?有?些局促,說話也開始結巴:“你不是說......喝醉了,那個不起來嗎?” 他笑了笑,聲音突然?低下來:“那就?試試其他的?!?/br> 吊燈熄滅了,枕邊的暖黃燈光令她想流淚。 姜邈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手緊緊攥著什么。 她急促呼吸,她眼眸半張,她緊繃又松展。 她想,周屹川這樣清高倨傲的人,若是明天酒醒了,知道自?己趴匐在別人腳邊。 做著他眼中?有?失莊重的事?情,他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是周屹川,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居然?是周屹川。 或者?是她的錯覺,還是一場荒誕的夢? 她低下頭想要確認,恰好他也抬眸。動作未停,頭往下沉,又慢慢抬起。他的下半張臉埋在其他地方,只能看見一雙眼睛。 姜邈終于確認了,是他。 那個知禮守節、懷瑾握瑜、如高山雪一般的周屹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周屹川一直在看她, 像是在通過觀察她的?表情來判斷她是舒服還是難受。 他伸手握住她的腳踝,放在掌心揉捏。 姜邈的?后?背離開床面,又落回, 那種類似窒息的感覺讓她想哭。 卻不是因為難受而想哭。 比起身體上的?感官,對她造成更大沖擊的?, 是當?她意識到做這種事?的?是周屹川。 他酒醒了之后?會是怎樣?呢, 他會覺得這一切有失雅正嗎,會懊悔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嗎。 姜邈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在她眼中總是居高臨下的?那個人,此時心甘情愿為她做著這種事?。 好像換了任何一對夫妻或是情侶都很正常的?事?情。 但因為對方變成周屹川, 就讓這一切變得不合理起來。 從?小他就不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 做過唯一不合理的?事?情大概就是在逃課。 并?且那一次的?逃課, 也?僅僅只是為了把碼頭?的?姜邈給帶回來。 連當?事?人都忘了當?時為什么決定離家出走,好像是因為mama為了參加弟弟的?家長會, 而?忘了自己的?生日。 是介意mama從?未參加過自己的?家長會, 卻一場未缺席弟弟的?。 還是介意自己的?生日, 甚至比不過一場家長會。 其實她心里清楚, 她只是介意mama更愛弟弟。 她拿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在十六七歲的?年紀,妄想來一場不被?人察覺的?離家出走。 可她還是失策了。 當?她看見出現在碼頭?的?周屹川時,她停在那里。 那個時候的?周屹川處在少年與成年男性中間的?階段。擁有少年感的?同時,也?有了成年男性的?穩重可靠。 身高發育遠超同齡人, 肩寬腿長,高大挺拔。 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就帶給姜邈一種看不清的?安全感。 似乎這個冬日的?風雪他一并?都能替她擋了去。 ----------- 他不說話, 只是走過來,遞給她一件外套。 那應該是她的?外套。她不清楚他是從?哪里拿來的?。 那個年紀的?女孩子總是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表, 討厭穿的?臃腫。 擁有了美麗,同時也?擁有了寒冷。 她就這么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周屹川遞給她的?外套好比雪中送炭。 姜邈并?不領情,問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你跟蹤我?” 他沒有回答她,將外套搭在她肩上:“穿上吧?!?/br> 她不爽地看他一眼。 為什么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讓他看見。 姜邈想,果然自己討厭他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最?終還是沒能登上那艘遠渡西洋的?輪船,她的?簽證過期了,她被?拒在門外。 臨時起意的?離家出走就這么宣告失敗,姜邈失魂落魄地坐在碼頭?旁邊的?長椅上發呆,米白?色的?靴子被?雪水打濕,連里面的?襪子都濕透了。 她覺得自己的?雙腳像是在踩在冰窖里。 那種又濕又黏又冷的?感覺令她格外不適。 她突然很想哭,到底是因為沒登上那艘船而?哭,還是因為mama不愛她而?哭。 她想,都怪鞋子太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