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太子當外室 第154節
“真的?那我以后讓姝寧和怡寧多跟她嫂嫂處處?!?/br> 顏青棠若是這會兒就知道,乾武帝已經在為退位后,把兩個女兒扔給她的事做鋪墊,大概會很感謝他。 可惜她這會兒還不知道,當然這是后話。 第105章 ◎比試、賜婚◎ 三月初八, 太子還朝,正式在朝堂上請求乾武帝賜婚。 乾武帝還沒說什么,大臣們卻激起陣陣熱議, 紛紛說太子大婚、未來的太子妃人選, 不該如此草率,要慎重行事。 大臣們正引經據典歷數太子妃及未來的一國之母,出身不正有什么害處, 這時卻有一位大臣站了出來,說有本要奏。 “啟奏陛下,如今各地增設稅司,可戶部卻因人手嚴重不足, 無法盤清各地稅司送上京的賬目。從去年起,戶部已堆積數車賬冊不止, 每月還有賬冊從各地送來。所以臣請奏陛下,請陛下設立朝廷總稅司衙門, 獨立于戶部之外, 負責監察與查核各地稅司?!?/br> 此言一出,驚起一片詫異。 “王郎中,此番我等正在議太子大婚之事, 你何必在此時說這種事, 未免掃興?!?/br> “你一個小小的五品郎中,越過你戶部尚書請奏這等事?” 這位寒門出身、袍角還打著補丁,每日上朝都是站在最末端的年輕郎中,不卑不亢地一拱手道:“諸位大人, 僭越不僭越, 也是我戶部的事??捎袉栴}就需解決, 如今戶部儼然無法完成各地稅司的賬冊查核, 那必然要另尋他法?!?/br> “……世人都知戶部雖為六部之一,日常公務卻比其他幾部更為繁瑣沉重,戶部管得多管得雜,各司官吏已一添再添,卻依舊不堪重負。別的衙門都是按時點卯散衙,獨我戶部官員常年累月因公務不得歸家,每當忙碌起來,十天半月不歸已成常態,而這種忙碌每年有十幾次,幾乎月月如此?!?/br> “本官請奏此事,也是有利于同僚,更是有利于朝廷,如何談得上僭越,想必尚書大人也定不會怪我?!?/br> 戶部尚書李承先,一位發色斑白的老者,平時總因戶部事務太過繁瑣,一副若有所思之態,今日也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之態,讓人看不出他對此舉到底是贊同,還是反對。 李承先既不說話,王郎中自然不再理會他人。 他一轉身,沉聲對著上首又道:“臣還請奏,請陛下在今年科試中增設商科,為朝廷廣納有用之士。臣觀各地新增稅司有感,專才還要專用,光會讀四書五經經史子集,會寫時文策問,卻連區區賬冊都看不懂,更不通商業之道,又如何去管天下稅司?” 如果說方才他的話,不過是讓人詫異,覺得有些掃興。 這話一出,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時間,大殿上全是嗡嗡之聲。 “王郎中,此言慎重,你可知朝廷開科取士,關乎江山社稷,豈是你說再設一科,就再設一科?” “士農工商,商本就為末,讓商人入朝為官,豈非亂了章程?” “商人蠅營狗茍,唯利是圖,是時必會借機牟利,禍亂朝政?!?/br> 王郎中反駁道:“商人有瑕,但并非所有商人都有瑕,下官只說增設商科,可并未說讓商人入朝為官,我朝本就不禁商人子弟參加科試,諸位大人為何如此激動?到底是以此為借口,還是不想讓朝廷增設特科?” “圣人曰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不讀經義不通做人,如何為官?” “那做官是為何?”王郎中問。 “當然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br> “為生民立命卻不通時務,只知空談,難道用一張嘴就能為生民立命?難道就如大人這般之乎者也就能為萬世開太平?” 被反駁的老大人氣得手指直抖,罵道:“豎子謬論,豎子狂妄!” 這時,站在一旁的紀景行出來說話了。 他穿一身明黃色四團龍圓領袍,白護領,頭上戴著翼善冠,矜貴文雅,穩重從容。 “孤覺得王郎中言語確實有些失當,但所言并非沒有道理,專人辦專事。這恰恰也是兒臣這趟下江南后的觀感?!?/br> 后面這一句,他是對著龍椅上乾武帝說的。 “可太子殿下要知曉,朝廷開科取士,非同兒戲,豈能說改就改?” “正是正是,科舉乃朝廷命脈,不能隨意處置……” 這時又有人說話了。 是工部侍郎洪云升。 “臣倒覺得王郎中所言有理,當年臣也是被特例召入朝廷為官,這些年因臣年老體邁,又舊疾纏身,屢屢感到力不從心,但朝中精通水利者,幾乎再無他人。新晉的年輕官員,要么好高騖遠,要么自居自己讀書人,不愿前往地方??伤卤揪鸵嵉夭杉彬?,才能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又該從何處改良……” 說到這里,洪云升再說不下去,而本來嘈雜的朝堂也安靜了下來。 不同于其他人,洪云升并不是經過科舉才入朝為官,他原是一地河務小工,因在當地組織百姓護堤有功,進入朝廷視線。 那一場洪水,淹了十幾個縣,獨他所在的那個縣,因用了他想出來的法子保護了河堤,幸免于難。 早年,黃河由于改道,年年泛濫,以至于民不聊生,朝廷光賑災無用,還得從根本解決問題。河道衙門一眾官員尸位素餐,拿俸祿時一個比一個積極,朝廷年年撥款,河堤年年修,卻年年總要被沖毀幾處。 就這,洪云升被特例提拔了起來,開始了他長達幾十年的治河生涯。 從一個河務小官,一路升到河道總督。 早年他一直在各地治河,也就近些年年紀大了,才升到京城來,任正三品的工部侍郎,權當是養老了。 可真能養老? 大水無情,百姓卻要依仗水源為生,江河湖泊時時刻刻都在改變,就如那黃河,淤泥被河水沖刷久了,就會往上堆積,堆積到河床比河岸還高,一旦堤毀,就會淹沒無數農舍農田,這時就需要因地制宜去治理。 可朝廷里關于水利上的人才,卻并無幾個,后繼無人,洪云升哪敢榮養? “不懂可以學,學無止境,但擅開特科,是萬萬不行的?!?/br> 洪云升也沒理這人,只是淡淡道:“本官對開不開特科,并無執著,這樣吧章大人,你為工部推薦幾名年輕官員來,老夫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聽到這話,這位章大人不說話了,半天支吾了一句。 “你乃工部,我乃禮部官員,如何能越過一部之隔,為你推薦官員?” “看,說來說去,還是年輕官員都不愿意到工部來治河,都知道水利是個苦差事,都知俸祿拿不了多少,但靴子要磨破無數雙?!?/br> 洪云升面上微微含著嘲諷。 “臣這一生磨破的鞋,可以堆滿十多間大屋,也因治河,常年病痛纏身。當然臣并非為自己居功,不過是想說既然年輕官員好高騖遠,潔身自好不愿做苦差事,那不如讓愿意做的來做?!?/br> 最后這句,他是對著乾武帝所言,也表明了他的意見。 都說十年寒窗,一朝飛躍龍門,越過龍門的人自詡從今往后再是不凡,自然要挑肥缺、清貴的缺,而不愿去挑那些沒油水又辛苦的缺。 可對于常人來說,能做官,已是祖墳冒青煙,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但凡能有一絲做官的機會,誰不是汲汲營營? 可經義策論八股文,攔下了多少人? 真若朝廷開科取士,不考四書五經,不考八股策問,只考??茣r務,大概有無數人前赴后繼。 就如洪云升這般人,早年因家境因學問考不上科舉,卻又精通河務,誰又敢說這偌大的大梁,這四萬萬人口里,就沒有這般困于非正途出身的人才? 王郎中站出來又道:“臣之意與洪大人相同,并非精通經義不可,而是光通經義,卻連算數都不會,來到戶部真是毫無用處?!?/br> “當年大唐王朝摒棄門第之別,廢除門閥權貴士族壟斷,廣納天下寒士為才,也并非只設進士一科,主要分了六科,其中明算一科是為算科,臣所言的商科,不過是將算科包含在內罷了?!?/br> 這一番話,鄙視之意明顯,竟嘲諷天下文人竟連算數都不懂。 “是誰與你說,精通經義卻不通算數???!”一位老大人漲紅著臉怒道,旁邊的人拉都拉不住。 王郎中嘆了一聲,道:“諸位大人,此乃朝堂,并非辯場,你我在此吵,大概吵上一年也不會出結果。不如這樣,在三司六部五寺中廣招精通算學的官員,再從民間招來精通算學的平民,雙方比試一場,若朝堂官員贏,此后本官再不提增設特科之事,若普通百姓贏,則諸位大人再不阻攔增設特科?” 這—— 眾官遲疑。 王郎中再下一計狠藥。 “看來諸位大人也心知肚明朝廷科舉的弊端及種種不足之處,可偌大朝廷,袞袞諸公,竟無一人向陛下提及此事,你們到底是何居心?還有臉說是為江山社稷,為黎民百姓?” 高闊威嚴的大殿,這一聲宛如炸雷,久久盤旋于梁柱之間,竟讓人震耳發聵,一時之間,竟再無人出言。 這時,高居在龍椅上的乾武帝出聲了。 “既無人反對,那么就照著王郎中法子辦,此事由……” 他目光在下方巡脧,本是落在太子身上,哪知紀景行竟對著親爹眨了眨眼,于是乾武帝又將目光落到端王身上。 “那就由端王負責吧。端王乃皇室宗親,非士子出身,也非平民,正好不偏不倚,也免得是時你們又說不公?!?/br> 這時,紀景行又站出來說:“那父皇,兒臣請求賜婚之事?” “你娶太子妃,乃皇族家務,拿到朝堂上來說,本就占了商討政務的地方,如今諸位大臣都在為朝廷殫精竭慮,你倒好,又提娶妃之事?!?/br> 紀景行無辜道:“這不是歷朝規矩?兒臣也不想讓私事干擾政務,可……” “行了,你閉嘴,退朝之后來找朕?!?/br> 紀景行大喜,忙躬身道:“謝父皇?!?/br> 乾武帝站了起來。 “事情就這么定了,退朝吧?!?/br> 負責朝儀的太監,高聲呼道:“退朝——” 紀景行忙跟了上去。 這一串事情發生得極快,根本不給人時間反應,那父子倆已經走了。 一眾大臣愣在原地站了半響,之后才做鳥獸散狀。 早朝雖散了,人心卻是沸騰。 隨著百官出了宮門,頃刻這件事被傳遍了三司六部五寺等眾多府部衙門。相對比,陛下為太子賜婚這事,似乎就顯得那么不起眼。 紀景行準備也是齊全,前腳拿到圣旨,后腳就帶著宣旨太監去了西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長子太子紀祚人品貴重,文武兼備、天資粹美……今茲聞蘇州盛澤顏氏有女名曰青棠,待字閨中,知書識禮、聰慧敏捷、品貌端莊,秉性端淑……特賜于太子為正妃。一切儀禮,交由禮部與欽天監共同cao辦,擇吉日大婚。欽此!” “謝陛下?!?/br>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呼聲中,眾人皆是三跪九叩,為首的顏青棠宛如木頭人也似,行完了整個禮。 直到紀景行將她拉起,并順手拿過宣旨太監手中的圣旨,置于她手中。 “這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