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太子當外室 第12節
顏青棠渾不在意:“倒也不算什么難為,馮爺能摒棄世俗眼光,不覺得女兒當家有違倫常,對我來說,已是一種安慰?!?/br> 倒不是說馮統領能摒棄世俗眼光,而是以他的眼界和見識,見過太多足夠優秀不亞于男兒的女子。 君不見,歷朝歷代的皇宮里,有多少‘弱女子’能左右朝廷大事,乃至一個王朝。 他的經歷和眼界,鑄就他不會隨意輕視一個人。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不過顏青棠爽快不扭捏的行事作風,也得到了他的一些欣賞。 因此之后臨走前,他猶豫再三,還是特意多說了一句,讓顏青棠留意得罪了什么官。 殊不知他的反應都在顏青棠的預料當中,言而總之這一場名為感謝,實則各有所圖的見面很完美。 關鍵是彼此都明白對方是聰明人,彼此也都不在意對方的‘小聰明’。 “你是說她明白你的用意,所以故意透露了許多消息給你?” 馮統領點點頭,有些感嘆:“此女非常聰明?!?/br> 這其中一些端倪,還是他回來路上才想明白的。 關鍵是他并不反感對方這種行徑,反而十分欣賞。不得不說,此女能當得上一家之少東家,也配得上被人如此針對襲殺。 “此女倒是個非常人,臨危之際下手果斷,又能通過些許信息洞悉你的用意,借刀殺人?!?/br> “盛澤顏氏?是顏給事中那個顏氏?” “倒沒想到素來克己復禮、君子慎獨的顏給事中,竟還能有這等故事?他的座師是周閣老吧?” “若我沒記錯——周閣老和魏閣老是政敵?” 馮統領一臉懵。 他一個武將,哪里知道那群文官的事? “顏瀚海,顏氏一族,顏氏商行,做絲綢生意……” 窗外,陽光正好。 一青衫男子手持書卷,臨窗而立。 只能看見其側臉—— 只見他長眉入鬢,眉骨清雋,當是豐神俊朗,不似凡人。就是衣衫略顯樸素了些,與這船艙看起來不符。 馮統領聽見這些喃喃自語,聽不懂也聽不明白,只是靜靜垂首站著。 “將那畫像臨摹一份,給這位少東家送去,她即是個聰明人,當明白你的意思。你再帶人拿著畫像私下打聽,此人出自何處,切記不可走漏行跡,必要時可以借用下這位顏氏商行的少東家?!?/br> 馮統領忙應是,應完反應過來:“屬下若去辦差,那公子您?” “之前在浙江,因你太引人矚目,我們多次走漏行跡,以至于多生許多事端。此番來蘇州,本就是微服私巡,我帶同喜去蘇州,你自便?!?/br> 他引人矚目?他怎么就長得引人矚目了? 還有自便? “那公子安危?” 無人理他。 這時馮統領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公子哪里需要他的保護。 第10章 ◎引蛇出洞◎ 待馮統領下去后,同喜賊頭賊腦地冒了出來。 “公子,這次真就小的和您兩人去蘇州?” 他顯得很雀躍,“沒有馮統領這個傻大個兒跟著,我們這次肯定不會走漏行跡?!?/br> 紀景行睨了他一眼。 馮統領知道你私下說他是傻大個兒?也不知是誰總是大晚上跑去找人蹭烤雞吃,雞都白給你吃了。 “上次若不是你大手大腳,惹人懷疑,寧波那群人也不會發現我的蹤跡?!彼膊挥美貙幉ǘ嗳?,整日里被那些官請安問好,什么事都做不了。 “可小的不也是為了公子,那客棧那么破,吃食又那么差,若是公子因此吃壞肚子……” “之前吃牢飯時,也沒見你怕我吃壞肚子!” 同喜很委屈:“那次也不怨小的,還不是那伙兒人貪贓枉法心虛……” 確實不怨同喜,主要是都沒有微服私巡的經驗,既想多管閑事,又要隱藏身份,擱在別人眼里就成了招搖撞騙,最后被人關進大牢。 雖后來隨著身份暴露,事情完美解決,但由于暴露了行跡,不免被人關注,以至于接下來的路程無端生了很多事。 及至之前在寧波,確實和同喜有關,但若細究其實與他也沒多大關系。而是各地官員都有了防備,他們啟程時便被人盯上了,走那條路會到哪兒,沿途會經過什么地方,各地官員心中都有數,于是便被人堵住了。 所以這趟來蘇州,紀景行格外注意隱藏蹤跡,不光留了一隊人馬在后面慢慢走掩人耳目,自己帶人提前先行,還打算私下潛入蘇州。 “包袱都收拾好了?” 同喜忙去抱了個兩個包袱來。 很大的兩個包袱,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紀景行蹙眉,打開包袱,翻了翻。 “哪個窮書生穿這種袍子?” “這種質地的內衫,窮書生也是穿不起的?!?/br> 最后經過他的刪減,兩個包袱變成了一個包袱,包袱還由大變小,變得癟癟的,看起來又寒磣又可憐。 里面就放了兩身衣裳,他的一身,同喜的一身,僅供換洗。一件舊舊的披風,兩雙布鞋,及一個可以背的書箱。 “這衣裳這么舊,公子怎么穿???” “這點銀子,會不會帶太少了?據說蘇州的物價很貴?!?/br> “公子我們怎么去蘇州城?” 這次紀景行答他了,“運河附近有許多船渡碼頭,我們坐普通客船便可去蘇州?!?/br> 江南水鄉的清晨,總是與霧和水色有關。 一大早,薄霧還沒散去,平望鎮的四個水門已然打開。隨著水門開啟,小鎮也仿佛醒過來了,來往的行船、漁船、商船絡繹不絕,鎮民們也紛紛都起來了,孩童聲、說話聲、叫賣聲,逐漸喧囂。 平望巡檢司,水兵吳大勇腳下不停地走進巡檢司。 “呂頭兒,侯三幾個已經連著兩天沒來了,要不還是去他們家里看看?” 呂勝四十上下,身高六尺,體格偏瘦,穿一身青色巡檢差服。他臉色焦黃,似乎昨晚沒睡好,雙目布滿血絲。 聽見吳大勇的話,他面頰不自覺抽動幾下,強忍著脾氣道:“此事你不用多管,他們出公差去了,很可能最近會調去別的巡檢司?!?/br> “調去別的巡檢司?”吳大勇撓了撓腦袋,不解道,“可他們的家都在平望……” 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被呂勝身邊的小吏給推出去了。 “去去去,干你的差去,哪來的這么多事,沒見著我跟大人正談事?!” 待吳大勇走后,小吏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轉頭回來。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侯三幾人都有家眷,若長時間不見人,恐怕是瞞不住?!?/br> 人沒了,怎么沒的,為什么沒的,總要有個說法。 若只一人還好,偏偏這次死的傷的人太多,總之事情挺麻煩。 呂勝面色陰沉。 半晌后道:“這事你去辦,拿銀子堵住家眷的嘴,對他們就說因公傷亡,其他人也都給我閉緊嘴?!?/br> 小吏點頭應是,又道:“事后其他人的尸首都找到了,唯獨侯三的尸首……” “讓人暗中留意著,要是實在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真要是哪天事發了,反正老子是聽命行事,該去找誰找誰去?!?/br> 顯然這兩天呂勝已被折磨得焦頭爛額,有些口不擇言了。 小吏嚇得也不敢再多問,只能連連稱是。 “姑娘,這是那位馮爺命人送來的?!?/br> 看到畫像,顏青棠先是一愣,很快明悟。 之前她問過宋叔,那些賊子他們倒也打死打傷了幾個,但那群人逃走時把受傷的人和尸體都帶走了。 有幾人落了水,生死不知,由于當時形勢危急,他們也沒顧上去打撈,等事后再去,已是杳然無蹤。 僅留下了一具尸首,就是她殺死的那個人,被遺留在了馮爺他們的船上。 當時事雜人亂,就把這事給遺漏了,等馮爺走后,宋叔來找她說起此事,心中很是不安,覺得人家救了他們,臨到頭還要幫著處理尸體。 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有了動作,且看這行舉,顯然明白她之前的暗示。 顏青棠讓人找來張管事,將畫像給了他。 “你讓人拿著畫像暗中打聽其身份,著重在平望、震澤兩地。另外,把上次備給馮爺卻沒帶走的禮交給來人,讓他帶回去,最好能打聽到馮爺他們的下榻之處?!?/br> “姑娘是懷疑賊子是這兩地巡檢司的人?”待張管事走后,素云好奇問道,“怪不得姑娘不回盛澤?!?/br> 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位于蘆墟鎮外顏家的一座桑園,桑園的莊頭長工都是自己人,安全上沒有擔憂。 那日顏青棠送走馮爺后,并沒有歇著,而是手書一封,讓人悄悄回了盛澤。 一來是調人,如今她身邊的人大多都有傷,顏家養著那么多家丁護院,先調人來充作人手。 二來也是和陳伯通氣,讓他在家里主持大局,順便配合她。 素云就是那時來的。她來后,銀屏總算愿意去休養幾天,不再強行要跟在顏青棠身邊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