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墨綠毛衣松垮偏大,下身一條簡單牛仔,看起來格外休閑。 大少爺,還給她準備粥,一副要給她服務的樣子? 他甚至連和她的對話都自然得像…… 楚盈驀地回神,睜圓了眼,晃了晃腦袋。 她在想什么。 楚盈緊忙含糊從喉嚨里應出聲,那人邊往外走,邊替她帶上門,要合上的前一刻,又想起來什么,清冽的嗓音有些不習慣似得叮囑了句:“……今天外面也冷,你多穿點?!?/br> 記憶里,昨天隱隱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第一次不希望自己記性這么好。人家喝醉酒都會斷片,她怎么都還記得。 昨天大約是喝多上頭了,渾身都燥熱,她就換了身清涼的睡衣。 哪知道徐既思會出現。 楚盈感覺自己的耳廓又開始隱隱發燙,忍不住伸背蹭過脖頸和臉頰。 …… 隨便換了身寬松的長袖長褲,連洗漱都格外草率,護膚品也只是抹了點水乳,楚盈走出衛生間,下意識在梳妝桌前的鏡子看了眼,才發現自己頭發還很凌亂。 真的有夠狼狽。 什么都被徐既思撞上了。 楚盈輕咬了下內唇,隨手梳了個高馬尾。 要起身前,視線又落到自己的嘴唇。 從醒來后也沒喝口水,好像有點干。 臉色看上去也很差…… 不自覺撈出一只口紅想抹時,楚盈動作才一僵。 她這是在干什么。 只是喝個粥而已,涂什么口紅? 大腦亂成一團,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剛剛下意識的行為是不是暗示了她心底的什么想法。 是覺得在徐既思面前,她需要涂口紅? 她平時去上班也就抹個唇膏。 瘋了,真瘋了。 楚盈有些燙手似得把口紅丟回抽屜,緊張起身時,椅子陡然后移,恰好在磚與磚的縫隙微卡,整條椅子便直直往后倒去。 腿撞上了桌角泛起一陣疼意,生理鹽水奪眶而出,楚盈倒吸一口冷氣,剛穩住身,就聽見椅子倒地響起的哐當倒地聲。 回過神忍著疼意轉身要扶,下一刻,就見房門被人伴隨著喊她名字的慌亂聲敲響。 還沒來得及應聲,剛抬頭,就見門已經被人推開。 抬眼的一瞬和那雙閃過慌灼的目光交錯,楚盈都呆愣了片刻,仿佛看見他松了口氣。 直到那人大步走近,替她扶好了椅,她才回過神般,看他眉間輕蹙著,訥訥張了張嘴,下意識想道歉: “抱歉……我不是故——” 那人眉眼一松,打斷她的話: “你沒事就好?!?/br> 語落又輕掃過她的裝扮:“出來喝粥吧?!?/br> 楚盈還真就被他牽引著出了房間。 一直到在客廳的餐桌上坐下,那人早已替她把粥倒了出來,連筷子都替她整齊擺在一邊,楚盈才發覺自己被反客為主了。 明明是她家。 不對……既然是她家,徐既思又是怎么進來的? 楚盈緩過神,剛要轉腕拾筷子的手一頓,又落在了桌沿,偷瞄他一眼,不料恰好和他撞上視線,不知怎的莫名還有些心虛,她又假裝只是隨眼瞟到的,一低睫往粥里看去。 還熱乎著,大約是空氣有點冷,裊裊熱氣還在上騰,是簡單的山藥粥,她不知道在哪看見過,說山藥好像能緩解酒精帶來的刺激。 ……平時總是冷著一張臉,徐既思原來是這么細心的人嗎? 只是碰巧吧。 楚盈盯著粥,思緒一時又飄遠,沒兩秒終于意識過來什么,手指一緊。 是他先突然出現在她家,她有什么好不敢問的? 楚盈于是又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起眼。 發現那人還在看著她。 楚盈張著的唇一頓。 就在她動了幾次唇都還沒出音時,那人似是有些無奈地撩起眼皮,緩慢地打破此刻的寧靜。 “想問什么?” 女孩的小動作實在生硬,飄來飄去的眼神幾乎把想法都擺在了臉上。 他要再不出聲,她能把自己憋死。 楚盈面上閃過一絲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很快又像是心里想了什么把自己說服了似得,一臉正色地清了清嗓。 “咳……你怎么進的我家?” 楚盈的位置斜對角正是玄關,她出來時瞄了眼,也沒有拆卸的痕跡。 ……也不可能被徐既思拆卸就是了。 她家是指紋鎖,沒她他是怎么進來的? 難不成昨晚她沒關門? 楚盈胡思亂想著。 卻想不到,會得到徐既思一句“你把密碼告訴我了”的答案。 除了指紋外,確實還可以通過密碼開門…… 楚盈凝愣一刻,幾乎脫口而出:“不可能!” 她是醉了,也沒醉這么夸張吧?怎么會把自己家的密碼隨便告訴一個關系并不密切的成年男性? 不如猜她昨晚沒關門。 不料那人卻輕挑了挑眉梢,倒是反問起她來了:“怎么不可能?” 他微微偏首,下頜稍抬,玄關處示意了一下:“不然我怎么進來的?” 楚盈表情一瞬閃過遲疑,很快又接口:“就是不可能!而且……而且我都沒這個記憶!” 前面還有些不確定,后面半句倒是像是記起來了什么,氣勢忽然又強了起來,語氣肯定極了。 徐既思神情忽地一頓,帶了些微妙似得。 安靜了幾秒,就在楚盈以為自己猜中了,他就是唬自己時,那人卻回頭掀起睫看著她,悠慢地開了口: “……意思是,你有其他事的記憶?” 其他兩個字被他若有若無地咬著重音,像別有所意。 楚盈表情一僵。 很快又欲蓋彌彰般慌亂地避開他的視線,聲線也虛了點:“……你別轉移話題,到底怎么進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在轉移話題。 隨意搭在桌邊的修長手指微叩,徐既思唇邊稍稍浮起一絲也許自己都沒覺察的弧度,到底還是沒再逗她,他清冷的嗓音緩起:“你想哪去了?” 像是確認了什么般,他語氣平靜:“看來你確實沒這段記憶?!?/br> “有人喝得爛醉,說有人會欺負你,我問你是誰,你說——” “等等——” 在女孩緩緩變得惶悸的眼神下,他微抬眼睫,聲調像是敘述似得沒太大起伏,哪怕在她的阻止下也沒聽,將最后那幾個字,緩慢而一字一句地說出聲: “是徐既思?!?/br> 楚盈:“……” 她記起來了。 在徐既思的那句話后,她大腦太亂了,根本沒辦法思考,只是滿腔的委屈冒在心口,仿佛都在那一刻有了宣泄口,于是全都奔涌而出。 他叫她不要推開他。 可是他給她帶來太多傷害了,明明細細分析好像根本也沒什么,可她就是委屈。 情緒波動下,她才說徐既思欺負她。 她隱約似乎還有點記憶。那人當下明顯也愣了,很快又哄著她說,他會替她出頭,不會讓她被欺負。 耳朵燙得整個人都開始升溫,楚盈羞恥地想鉆進地洞里。 那人卻還在出聲:“所以,為了保護你不被徐既思欺負,你把密碼告訴我了?!?/br> 他語氣平穩得好像說的那人不是自己。 “而且……” 他一頓,視線在她面前的手機上掃過:“我給你發消息了?!?/br> 發了挺久沒得到回復,他又擔心她宿醉后會不會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酒后后遺癥之類,才擅自進來了。 從醒來看見他,一切就都混亂著,哪顧得上看他發沒發消息。 楚盈沒想到有這么一環扣一環的烏龍,僵著表情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眼神也不知該往哪飄,半天目光才定格在面前的粥上,像是找著了什么救星,她連忙拾起筷子:“我嘗嘗這粥?!?/br> 不料那人完全沒要放過她,視線也沒挪開,忽而又輕輕勾起唇,表情自在地掃過她,尾音翹起一絲戲謔的笑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