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蘭迪站起來,走到辛戎面前,用一只手托起辛戎下巴,辛戎配合,乖順地任他打量。蘭迪在心里有點不滿地想,你對我的放心,怎么只會用在這種事情上。辛戎朝他眨眨眼,他把辛戎的臉左轉一下,右轉一下,眉心微蹙,有模有樣地研究起來。他用另一只手沿著辛戎的耳邊,慢慢摸進頭發里,辛戎像是有點癢,不自在地動了幾下,整顆腦袋也跟著震動,發絲像是狐貍尾巴,蓬蓬地掃過他手心。他的手往后探,捉住辛戎的脖子,想要將辛戎固住。 辛戎將頭抬地更高了些,他趁勢俯臉,準備將吻平穩地落在辛戎唇上。突然,門鈴響了。辛戎被鈴聲吸引,腦袋一扭,他的嘴擦在了辛戎頭發上。 狗日的。他在心里罵。 管家過來,告訴他倆,是送貨員,需要本人簽收。 “本人,我嗎?”辛戎有些茫然。心里嘀咕,最近自己沒訂購什么東西呀。 “對?!惫芗尹c點頭。 蘭迪陪辛戎走到門口。 有一個穿著工服的送貨員,手里拿著份簽收文件等到人簽收。 “杰溫.辛?”對方問。 辛戎點點頭,問:“我就是,是什么東西?” 對方側身,露出身后光景。還有另外兩個工人正扶著一個包裹嚴實的東西, 站在石子小路的盡頭。那東西不小,形狀有點扁平。他們一臉疲憊,希望盡快結束任務,就像游戲里的棋子,零散又無辜。 “誰送來的?”辛戎問。 送貨員掃了眼單子,報了個畫廊名字。他并不認識畫廊主。 那就大概是幅畫了,果不其然,送貨單上寫的內容物正是畫。 辛戎疑惑,仍沒有答案,可又不得不簽收。 工人們將畫搬到了客廳,收了小費離去。 辛戎要蘭迪去找工具,兩人合力將木框包裝、固定釘、海綿泡沫一一剔除,拆得滿頭大汗。 畫顯形,是一幅靜物油畫。準確來說,中心視覺上的主角,全部是死物。其中尤為突出的是一只倒掛起來的白孔雀。整只鳥翻出了蓬松的肚皮,翅膀僵硬張開,毫無生氣地合著眼,卻又不是完全合上,喙尖戳在土地上一動不動。金黃色的蘆葦襯在它的尾羽后,像是引火的火把,暗色的野鴨和兔子,倒在它的兩側,血凝固在周圍,也咽了氣。 這些動物身后的背景,應該是一處豪華莊園,噴水池周圍還有活著的野鴨閑逛,遠一點兒,如芝麻粒一樣的人影,穿梭在綠樹成蔭的大道上。 說不上來,像在臨摹一則寓言,或者一樁沉悶的宗教故事。 辛戎和蘭迪兩人,面面相覷。他們對視完,又調轉目光去凝視畫,接下來的好幾分鐘,他們就被包圍在畫的陰調里,完全靜止。 “誰會送這種東西來?”蘭迪喃喃自問。 辛戎陷入沉思,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他看著畫,明白自己在看著另一個空間的另一種東西。 這畫既是挑釁,也是一種預言。 他轉身,將手里握緊的小刀放在了桌子上。他掃了眼桌子上的煙灰缸,煙頭堆滿了。 “員工大會,什么時候召開?”他問。 蘭迪還有些恍惚,“什么?” “我說,蓋恩斯的員工大會?!毙寥挚此?,然后目光越過他,投向那幅畫,漸漸變得狠厲而堅定。 他不會出讓,這是他的原則。 “下周四?我去確定一下?!碧m迪回神。 辛戎嚴肅的臉立馬放松了下來,靠近蘭迪,手摁在蘭迪胸前,聲音帶著慵懶的笑,卻又十分危險,“蜜雪兒,到時候你會給她點顏色瞧瞧吧?!辈⒉皇且粋€問句,相反很篤定,“我很期待,你要怎么‘招待’她……” “嗯?!碧m迪滾滾喉結,強裝鎮定,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可在蓋恩斯員工大會之前,蜜雪兒這邊,又發出了一封公開信,這封信不是沖辛戎來的,是針對蘭迪的。 其中訴諸了蘭迪的各種不是,把多年的積怨不滿統統xiele出來。她還堅持聲稱是蘭迪反潑臟水,污蔑了她的親哥亞倫,當年那樁案子的結果已板上釘釘,根本不需要再翻案重審。同時又暗示了蘭迪和蓋恩斯高層之間,有暗度陳倉的不道德關系。辛戎的名字雖然選取了代號,但是解碼并不難,稍微了解內情的就能猜出來。 一時之間,滿城風雨。而且,媒體把焦點轉移到了蘭迪的私生活八卦上,狗仔們開始圍追堵截起他來。 蘭迪其實并不在乎蜜雪兒的控訴,他們早就撕破了臉,暴風雨遲早要降臨??伤研寥忠矤砍哆M來,這就觸怒到了他的底線。他是如此戰戰兢兢地在保護他和辛戎之間的關系,但就是有人要不擇手段地去挖掘、打擾他們。他真恨不得剮了這所有的罪魁禍首。 他給她打電話,憤怒質問。 蜜雪兒比他更為憤怒,告訴他,你對家族見死不救,我加倍奉還罷了。 “這是你們教給我的!你們把戰爭引了過來,還來怪我為什么反擊!”蜜雪兒像是帶著哭腔,嗓音都啞了,“人是沒什么道德論調的,道德和負罪感都是針對弱者的,一旦你上去了,別人夠不著你了,你就沒有惡名了?!?/br> 說完,她便摁斷通話。 蘭迪恍然握著手機。嘟嘟,忙音,反復在耳邊響,他胸口一陣發悶。 之后,他開車去到辛戎公寓的樓下,沒有上樓,他怕有狗仔蹲守,拍到些照片曝光,再度引起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