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這樣吧,我派個保鏢來保護你,怎么樣?”辛戎提議。 話落,他便再次拿出手機,撥通另一個號碼。在電話中,他交待阿吉先送辛羚回深圳,再火速趕來檳城,與自己匯合。 回到旅館,倆人俱是筋疲力盡。 房間里空調不怎么給力,辛戎朝前臺要了把風扇。進屋后,辛戎扯松衣領,將電風扇朝向自己開到最大,躺到床上。蘭迪看了他一會,轉身去浴室洗漱。辛戎聽著水聲,迷迷糊糊地,像是要睡著了。水聲停了,不久,辛戎感到有一道影子罩了過來,保持一段距離,在靜靜看他。他想睜眼,可太累了,那影子從上方冷不防壓了下來,居然在他睫毛上親了一下。像是做賊心虛,親完后迅速撤離,然后關了燈。蘭迪恢復了安分守己,睡在另一張床上。 辛戎睡意褪去,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他恍惚聽到了微弱的嘆氣聲,一時分不清,是自己還是蘭迪發出的。 第二天,辛戎姍姍醒來,發現蘭迪已把早餐端進了房間。 辛戎洗臉時,蘭迪悄無聲息站在了他身后。抬頭照鏡子,突然冒出的人影,把辛戎嚇了一跳。 “之前沒注意,你臉上的傷疤,雖然淡了許多,但仔細看,還是會看出印記。尤其是這幾塊地方……”蘭迪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左顴骨還有下巴附近。 辛戎愣了愣,哂笑了一下。像是并不在意,扯來毛巾擦臉,“男人要那么漂亮干嘛?” 蘭迪蹙眉,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嘟囔,“但總歸是傷了,本來可以……”不傷的。何況,這么漂亮的臉,留疤太可惜了。倘若辛戎不冒進,或者自己多加防范??商煜履挠泻蠡谒幊?,未來更是充滿變數。 辛戎擦完了,把毛巾隨手一扔,“怎么著,聽你的語氣好像很可惜……我要是真毀容了,你是不是要馬不停蹄逃走?”停了停,嘲弄地一笑,“你真是一點也不掩飾,完全是沖著我這張臉來的啊。我也能理解,畢竟,你第一次去我公寓吃飯時,就把‘見色起意’展現得淋漓盡致,抓著我手,朝我帶有調戲意味地挑釁……” “你誤會了……”蘭迪頭疼。他并不否認,最初,自己那幾分旖旎心思的確是受美貌蠱惑,可隨著接觸變深,尤其是在經歷了這么多事之后,怎么可能光憑一張臉就深陷其中。他是能不眨眼斬斷別人手指和手掌的人,想方設法為了活命,為了爭權奪利能“大義滅親”之人,想想也不會單純為了美色頭昏腦脹。 辛戎湊近,臉驀地在他眼前放大,鼻尖幾乎抵著,鼻息也挨著,唇角若有似無輕浮翹起,“你是天生的同性戀嗎?你喜歡我是女人還是男人,如果我換作是女人,你也會這么著迷嗎?” 蘭迪喉嚨一下子干了,一眨不眨盯著辛戎。還有一點沒擦干的水珠在辛戎額頭上掛著,只要用指腹一抹,就會消失。他似乎在猶豫,究竟是該先替辛戎擦掉水珠,還是先開口說話。 默了片刻,坦誠,“在你之前,我只跟女人做過。如果非要深究的話,我只能說,跟其他男人,我連試的欲望都沒有。女人吧,她們似乎是更好一點?!?/br> 辛戎退開幾步,蘭迪失去抹水珠的機會。辛戎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累了,故意問:“怎么,你還想怪我把你變成了可以被男人上的同性戀嗎?” 蘭迪聳聳肩,嘴里有點發苦,“我沒那個意思……” 辛戎冷淡地擺擺手說:“我餓了?!笔疽饨Y束這個話題。 吃早飯時,辛戎交待蘭迪帶著鐵盒回紐約找佩德羅。 蘭迪愣了愣,問:“你昨晚聯系的是他——佩德羅?” “對,”辛戎并不看對方,只顧埋頭解決食物,“我不放心其他人插手,要是泄露了信息就麻煩了,所以干脆聯系了他。你在新加坡轉機,坐最近的航班回紐約,他會幫我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到時候,你再帶著修復好的磁帶回香港?!?/br> 蘭迪沒有權利拒絕,辛戎的語氣很平和,落進他耳中,卻跟命令無異。不怪辛戎會質疑,他的確從里到外充滿矛盾。明明認為自己不受蠱惑,可行為又服從得跟中咒般詭異。 辛戎應該吃飽了,點燃一支煙,抽起來。蘭迪看著他,看著煙霧從他指間慢慢騰起。 看什么看。辛戎問,你也要抽嗎?要抽就抽唄,光看別人抽是什么意思。 蘭迪嘴里還在發苦,不僅苦,還有些澀了。 辛戎不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太陽升起來了,金燦燦的。陽光灑向窗欞,照得那些舊木,油亮亮的。 “要平安地把東西帶回到我身邊,蘭迪?!毙寥帜抗馊酝A粼诖巴?,手卻伸過來,輕輕在蘭迪手背上拍了一下。 蘭迪呆愣愣地,臉上肌rou微微發抖,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嗯”。 蘭迪上了從檳城去吉隆坡的火車,再從吉隆坡飛到新加坡。本來想訂當天飛紐約的機票,但錯過那唯一班了,只有翌日的天價機票,蘭迪毫不猶豫接受,在樟宜機場生生熬了一宿登機。 阿吉風塵仆仆趕到檳城,與辛戎完成交接。辛戎獨自坐車去吉隆坡,飛香港。 在回程的飛機上,辛戎聽到旁邊座位的人在小聲交談,遺憾著沒去檳城觀音亭打小人,消消晦氣。 觀音亭?辛戎似乎有些印象。他好像和蘭迪路經過那座廟宇,從外面看,香火鼎盛,遠遠就熏得人眼睛痛,墻壁和瓦頂都被熏得黑黢黢的,只有觀音像是白亮的,格格不入地坐落,半闔眼,向跪在它面前祈禱的人,憐憫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