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此時,辛羚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喊仨吃飯。辛戎舉起食指,壓在嘴唇上,朝其余兩人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后帶著笑意回辛羚,“來啦!” 飯桌上,辛羚問他們,在房間里偷偷摸摸聊什么呢。阿吉反應快,故意胡謅,羚姐,他倆幫我做參謀呢。 “參謀什么?”辛羚好奇。 辛戎和蘭迪對視一眼,也豎起耳朵,納悶這人會怎么編。 “感情問題唄?!卑⒓f,“我最近交往了個新女友,但她對我老是忽冷忽熱的。我以前沒這種感覺,跟別的女仔交往曖昧時,我都特別自信,認為自己風趣幽默,但認識她之后,我覺得自己像是變了。我突然感覺自己變渺小了,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無論是說笑話還是哄她開心,她都是淡淡的,她越這樣,若即若離,我越是渴望與她有親密接觸,像上癮似的……” 辛戎忍不住想打岔,差點脫口而出,“你真交了個新女友嗎”,可一想到阿吉是為自己特地轉移話題搪塞辛羚,忍住了。 辛羚篤定說:“那就不是對的人呀?!?/br> 蘭迪伸著筷子,正要去夾菜,忽然手一抖,停在半空中,過了好一會兒,才訕訕收回來。 吃完飯,辛戎送兩人下樓。他在電梯下降途中分配了任務,命阿吉去查那位渾身疑點的記者,最好能查個底朝天。阿吉有社團的兄弟,打聽小道消息總比他和蘭迪倆異鄉客要來得輕松。 阿吉坐出租車先走了。蘭迪掏出煙,問辛戎抽嗎。就像是故意拖延相處時間似的。 辛戎也不戳破,接過一支煙,點燃。 “汪澤和祁宇,你覺得他們在這宗綁架案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辛戎突然問。 蘭迪撣了撣煙灰,蹙眉,“不好說……任何一種角色都有可能。主謀、從謀 ……可光從表面上看,是什么都看不出來的?!?/br> 辛戎叼著煙笑,像是笑他的語氣這么不確定,“你覺得我查對方向了嗎?” “你不是說過,他們之前有過節……那么,他倆為了報復,或者爭取別的什么利益,很有可能參與綁架案……” “王啟仁以前借過錢給汪澤,按理算是生意伙伴,在中環的一個項目中,他本來想跟汪澤共同投標拿地,但汪澤反過頭來跟周津友合作了,把王啟仁踢出局……你說蹊蹺不蹊蹺……雖然后來仨都鬧掰了?!?/br> “商場上從來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反目成仇的例子不要太多?!碧m迪停了停,語調無緣由地變得冰冷,像要無情揭露什么,“為了越爬越高,人也是可以被拿來獻祭的?!闭f完,他卻被自己窘住了。 辛戎沒那么在意,皺著鼻子,做了個鬼臉,“對,你說得對。這么淺顯的道理,我怎么就忘了呢?” 蘭迪不認為辛戎在自嘲,反倒更像是提醒自己。 沉默下來。 無話可聊時,聊天氣大概最保險。十一月底的香港,街上的圣誕氣氛漸濃,卻依然沒什么冬天的寒冷氣息。 蘭迪碾滅煙頭說,香港好像只有夏天。辛戎笑,夏天不好嗎。蘭迪猶豫了一下,夏天過久了,偶爾還是會想念紐約的冬天。 辛戎做了個縮脖子的動作,“紐約的冬天可是真心冷,感覺直到五月都得開暖氣?!?/br> “何止冷,還愛下雨,一旦下雨,街道上就會臟水四溢,不僅有臟水——” 辛戎心有靈犀地接過話,“還有垃圾和行人們暗暗的咒罵?!?/br> 蘭迪忍俊不禁,“沒錯,冬天一下起雨來,紐約只剩臟水、垃圾和咒罵了,就連街上的流浪漢都少了很多?!?/br> 說來也巧,他倆唯一那次溫存,也發生在冬季的一個雨天。 房間里暖氣其實不夠暖,zuoai到后面,身體的溫度降了下來,擁抱在一起,倒真像取暖似的。途中辛戎下床去取水喝,他看見辛戎在背光的陰影里,裸著身體,背微佝,哈出白氣。辛戎回來時,舉著水瓶,口腔里還含著沒咽下去的水。他湊過去,在辛戎嘴唇上親了一下。辛戎下意識啟唇,他的舌頭探進去,討好地吻,分不清是溫熱的水還是唾液,黏黏洇渡到了他的唇舌間。吻變深,一股柔情,驀地涌上他心頭。辛戎有時候會很硬,有時又會像水一樣軟。 兩周后,阿吉帶來另一則重磅消息。這位記者的妻子,在綁架案發生的那一年,要做肝移植手術,雖然申請了在排隊,但肝源一直緊缺,隨著病情加重,手術刻不容緩。巧合地是,他轉變風向不再報道綁架案后,他的妻子不僅排上了肝源,還請來了外國專家,順利做了手術,延長了三年多的壽命,最后死于心肌梗。* 聞言,辛戎若有所思,“她的肝源,來自哪里?” 阿吉撓撓后腦勺,一臉無奈,“還沒查到,有一點我敢保證,反正不是香港的,是從外地運到香港的?!?/br> “大陸嗎?”辛戎問。 阿吉搖搖頭,“我不確定……” 辛戎沉吟半晌,心里漸漸有了個設想,“你去查一下,92年這一整年,祁宇的出入境記錄?!?/br> 這天,祁宇接到汪澤秘書的電話,讓他來一趟辦公室。 祁宇準時到達,汪澤不在,他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汪澤。 “你知道最近有人在查你嗎?”汪澤挑眉,露出個“真是不省心”的輕蔑表情。 祁宇愣住,在嗓子里咕噥了一聲,最后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