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申豪技術確實連初學者都不及;辛戎在美國時玩過,雖腿腳不利索,倒是能正常揮桿,球貼著果嶺飛,挨近洞口,算是會打,但水平嘛,馬馬虎虎。阿吉完全是掛件了,跟球童們無差別。汪澤跟一群菜鳥們玩,看起來樂呵呵的,像是不覺得有什么可喪氣、后悔的。輪到他打時,也沒謙讓,揮桿一球,高度比肩飛鳥。球童報,進洞。 眾人哇塞出聲,同時伴隨識趣的掌聲。 汪澤摸了下帽檐,假裝不在意地笑笑。 阿吉盯著汪澤,還有同他虛與委蛇的兩位同伴,有些糊涂,汪澤這老狐貍莫不是專程讓他們來拍馬屁,鬧氣氛的吧。 球場修在海邊,從十六洞開始,就越來越接近海。到了十七洞,突然視野開闊,心曠神怡。 “你和豪仔是怎么認識的?”汪澤在歇息間隙,忽問辛戎。 “我們怎么認識的呢......”申豪過來,故意打岔重復,還調侃起來,“澤叔,您這像是話里有話阿,感覺是在問,我這樣的人,阿萊怎么會認識的?” 汪澤抿嘴笑笑,并不反駁。 辛戎忖度,汪澤心里絕對還是有提防,所以才會冷不丁這樣問。就像是一種突襲,你越沒防備,他就越能捉你七寸。 “投緣唄?!鄙旰酪话褜⑿寥謹堖^來,“澤叔,你瞧,這小子是不是長得特別漂亮,特別打眼?有他在,我出去泡妞,連手指都不用勾,妞就自動貼上來了,簡直事半功倍。不交白不交!” 他語氣輕浮,講得似真似假,反而比正兒八經的解釋,要來得圓滑、討巧。 汪澤像是接受了,感慨,“我女兒呀,也在帥哥身上栽過跟頭?!?/br> 不止吧。辛戎在心里冷笑,你這女兒大概也是天生衰命,不僅被作丈夫的糟踐,估計在作爹的那里也沒少受折辱??勺约河钟惺裁戳鋈ネ橥糇榆纺?? 汪子芊再有痛苦的姿態,也是被錦衣玉食包裹,守得住尊嚴。她在精心打扮的外表下,生有黑暗曲折的根,敢隨意欺侮比她更弱小不堪的。他的右腿,不正是獻祭給了她打著“選擇名號”的欺凌嗎? 申豪唏噓兩聲,又胡謅道:“人不愛美,天誅地滅?!?/br> 汪澤點點頭,“也是,誰不喜歡美人呀。貪財貪賭貪色,哪個男人不是這樣?”眼神狀似無意地掃到辛戎身上。 辛戎裝看不見,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膈應。應承笑著,話題一轉,“汪生,您高爾夫打得這么好,下回,我找個球技好的,會會您?!?/br> “我很期待?!蓖魸烧J真盯著他。 不一會,又問:“阿萊做什么營生?” “金融。炒股、期貨,”辛戎一頓,自嘲道,“如果賭馬什么也能算的話?!?/br> “哦——”汪澤拉長音調,“你很懂馬嗎?” “皮毛,皮毛,略懂一點皮毛。小賭能贏,大賭必輸?!毙寥趾?,“小賭怡情嘛?!?/br> “回香港,咱們可以馬場一見。賭馬,我也玩的?!?/br> 辛戎禮貌周到地回了好。他感受到與汪澤周旋,根本就不能按照固定臺本來走,必須隨時警惕,大多數時間,要即興發揮。 姜還是老得辣。好在他從達隆那里,早已習得如何與這種jian詐的上位者相處。汪澤可以審視他,他也同樣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審視回去。不僅是汪澤父女、祁宇之流,還有達隆,他們讓他潰爛、痛苦、差點一無所有地活著,他也會出其不意將他們逼入絕境。什么也擋不住他的復仇之心,任何障礙,都會被他消解,踩在腳下。 這并不是輕松的一天,汪澤盡了玩興,他們一行人卻累得夠嗆。辛戎要先回香港,給了些錢,讓其余兩人留在澳門多玩幾天,順便可以盯梢汪澤接下來的動態。 阿吉說其實自己也可以跟他一塊回香港。他向對方使幽微的眼色,捏著對方肩,搖了搖頭。隨即看向申豪。申豪一無所知,困得不行,蜷縮在酒店大堂的沙發里。阿吉會意,就不再堅持。不光一個汪澤,對于疑點重重的申豪,也不該掉以輕心。 連夜過關回到香港,到家時,接近凌晨,辛羚居然沒睡。 辛羚發短信問過,辛戎回答模糊,所以沒盼望著兒子會回來。也算是晚睡的意外之喜。 “餓嗎?”她出于習慣問。 辛戎本想說“不怎么餓”,話到嘴邊變成了,“幫我煮碗面吧?!?/br> 這些日子以來,他和辛羚空間上的距離雖縮短了,時間上可不一定。母子間的團聚,除了坐下來吃飯外,簡直難得。中國人的飯桌,包羅萬象,談生意、談愛情、談天談地......一切在宇宙里發生的,都能在飯桌上談得有滋有味。其中最最具象、發生最為頻繁的,就是飯桌上的親情。 至少在辛戎這里,同母親每多吃一頓飯,好好地吃,便能深化母子感情,彌補童年空缺。以往,他饞別人,有溫馨幸福的家庭,現在他就不用饞了,不僅是情感上的,連胃也得到滿足。 面煮好了,下料扎實,熱騰騰的,辛羚端上桌。他一邊吹著面,一邊同母親閑聊。 辛羚聊得瑣碎,說今天在街上接到慈善傳單,關于做義工的,反正自己無聊,有躍躍欲試心態;又突然一轉,提起最近金價不錯,是不是該買點黃金保值...... 他嗦了口面喝了口湯,微笑應和,想做就去做嘛。 “那我不懂白話,”辛羚擔憂道,“別人會不會覺得我去礙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