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主宰馬場的新星,冉冉升起。 此刻,所有人像著了魔一般,一致從座位上站起,有的人在振臂高呼“e on”,有的人在屏住呼吸,可無一例外,是想看清,這匹異軍突起的領頭馬是如何揚蹄,跨過終點線。 “pomelo galloop,技驚四座!它已無懸念地沖線了!就像名將‘秘書處’*那樣的贏法,以一流的速度成為了冠軍!足足贏下了十二個馬位!大勝!第二名是‘木將軍’,季軍屬于‘一級先驅’。無人再會質疑pomelo galloop的實力!它rou爆了!” 待到柚子完全減速,不再跑了,騎師從馬背上跳下,在邊線上與熟人擁抱、慶祝。 可出現了一個小插曲,在四分之三英里處,與柚子糾纏了一陣的馬兒騎師,沖到賽馬協會的職員面前,氣喘吁吁狀告,“它,pomelo galloop,狠狠撞了我的馬!” 觀眾席上開始sao動,噓聲不間斷傳出。 質詢標志閃爍,賽馬協會的人在回看錄像,確認是否違規,隔了一會兒,大屏幕上得到確定結果,維持原判,柚子,冠軍! 在人群瘋狂的呼喊聲中,無數頂帽子被此起彼伏地拋向天空,形成一道稍縱即逝卻絢爛的拋物線,這是多么戲劇性、又跌宕起伏的一場比賽啊,整座馬場失去了理智。 柚子贏了,祁宇敗了,絕望爬上男人的臉。他頭腦一片空白,耳畔聽不見任何聲音,仿佛驟然墜入真空。 汪澤在對面“喂”了幾聲后,便無了動靜,比賽結果,無需再通過祁宇的口轉達。從這戛然而止的通話中,他已明白失利。 辛戎向達隆匯報完喜訊,發現蘭迪還站在落地窗前發呆,走過去,拍了下對方的肩,“還傻愣著干嘛,走吧,去拉頭馬、照相?!?/br> 蘭迪緩緩扭臉,看他,人似乎還有點恍惚,“柚子……它贏了,德比,這可是德比……” “是的,它贏了德比。三歲馬一生只有一次的德比?!毙寥痔匾馓砹艘痪?,“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勞?!?/br> “沒有人再會質疑它的實力了……沒有人,沒有人再該質疑它了……”蘭迪念叨,與有榮焉。 辛戎在心里默默認同,對的,不需要再質疑柚子的實力,它必將成為當之無愧的馬王。 他們對看了一眼,又錯開。 辛戎天使般的臉龐,笑了下,伸出手,撫了兩下蘭迪僵挺的背,手掌隨即撤離,就像從未停留過一樣。 蘭迪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妙,那么輕、那么柔,明明是毫無殺傷力的安撫,可為何包含一股怯意,比擁抱、接吻,纏綿得還要令人難堪。他也分不清,被辛戎觸過的后背,是癢酥酥更多些,還是灼熱更多些。 “走吧,蘭迪,有人催了?!毙寥衷俅翁嵝阉?。 他點點頭,跟在辛戎身后出了包廂。他盯著辛戎拖曳的背影思索。這個人就算特意蓄起來,不聲張任何情緒,也會多情成那樣,跟謎一樣。 同事們在前方說說笑笑,一臉自豪。 “我就說了吧,他絕對是你在馬背上見過的最頂尖的騎手!” “柚子啊柚子,未來之星!欸,可惜我沒多押它一點,早知道柚子贏得這么精彩,我借錢也得下注??!” …… 大伙走到電梯前,有人過來打招呼。 “你好啊——”祁宇的嗓音仍是那樣,討人厭地刺探。 辛戎回頭,淡淡一笑,回他,你好。并不為陰陽怪氣所惱,相反,還主動問:“祁先生,下注了嗎?押的哪匹馬啊,手氣如何?” 祁宇眼睛都瞪圓了,怒火蹭地往外躥,可他瞬間就恢復了平靜,造作地嘆了口氣,“欸,沒押中,你們呢,我聽你們口氣很高興啊,肯定是贏了,那匹冠軍馬叫什么來著,po、po梅嘎洛浦......” “pomelo galloop?!碧m迪糾正他的讀法。 “對,對就這匹馬,”祁宇輕蔑瞟了他一眼,皮笑rou不笑,“謝謝你哦,原來你聽得懂中文啊?!?/br> 蘭迪聳聳肩,紳士地一笑。 “下一次,要是你們再有明牌,也告訴我一聲嘛,”祁宇搓起手掌,半是威脅、半是開玩笑,“想聽實話嗎?大家都坐在一條船上,不能讓船沉了吧?!?/br> 祁宇東拉西扯這么多,辛戎卻悶著,不回答。 辛戎不語,嘴唇上就留那么一點笑意,保持禮貌。祁宇被那抹笑罩住,心煩意亂。 叮的一響,電梯到了。 辛戎終于開口,朝祁宇頷首,“不好意思,先行一步?!睖蕚溥M電梯。 祁宇忽然扯住他衣袖,靠近,唇貼向他耳畔,刻意壓低聲線,虛張聲勢,“別忘了,接下來還剩兩場,我不會再讓著你了?!?/br> “我還怕你忘了呢,”他任對方扯著,垂眼笑,“或者膽子小,輸一場就跑了?!?/br> 祁宇沒接茬,松開辛戎,調轉臉,朝向另一人。蘭迪猝不及防,撞上祁宇直勾勾掃射過來的凌厲視線。 蘭迪看見祁宇在無聲作口型,應該是對自己說中文。 這時,已經鉆進轎廂的馬工們扶住電梯門,催促他和辛戎,叫他倆快點進來。他應了聲好,在祁宇的注視下,一把拉過辛戎,帶著對方,一道進去。 就在電梯門即將全部關閉的剎那,他與祁宇的眼神又對上了,祁宇雙手插兜,冷冰冰站著,仍在無聲重復那句。他看得真真切切。 電梯下行途中,他默默模仿起祁宇的口型,竭力搜刮自己貧瘠的中文詞庫,思索到底說的是什么,最后不經意念出了聲,“他、是、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