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氣到發抖,卻又無從反駁。祁宇用那么云淡風輕的語氣,將他扼住。 祁宇繼續用語言作刀,將他一寸寸剖開,扯出他的呼吸、感情、自尊,鮮血淋漓地踐踏。 辛戎,你該成熟點了,不要活在象牙塔里。你放心,就算我結婚了,也不會同你分手,我會照顧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給的,我都會給你。這世上有許多種活法,我們倆也有我們的活法,乖乖的,不要讓我為難。 祁宇掛著一副“為兩人未來深思熟慮過”的假面具,試圖碾滅他的棱角,重新塑造他,塑成一只乖而從容的金絲雀。 他抿了半天干澀的嘴巴,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索性閉著眼躺下,行尸走rou一般,祁宇站在床邊,默默看了他會兒,轉身要走時,忽然衣角一緊。不知何時,他又起身,幾乎是撲過來抓住祁宇,喃喃著懇求,放過我。 祁宇握住他嶙峋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笑了笑,眼底閃過一道狡黠殘酷的光,告訴他,別傻了,你待在我身邊,才是最好的歸宿。 他在這個瞬間明白了,祁宇并不是真正愛他。這個人已經毫不費力地獵到了地位、財富、女人,他還不知足,他還需要更多,或許,他也打從心底明白,得到的這些并不牢靠,說不定哪天就要被吞噬、無影無蹤。所以,在傾覆人生的那一刻,他一定要保證手里還能抓著什么。祁宇他要抓住自己,一同陪葬。 辛戎用手指抵在唇上作噓,示意祁宇冷靜,而后道:“我這里有些有趣的東西,如果我交給汪澤,你覺得他還會再信任你嗎......” 說話間,辛戎的手下拿過來一個錄音機,放在兩人面前。祁宇感到大事不妙。辛戎身子往前挪了挪,像是要進攻,等了半天,卻只是伸出來一只手,手緩緩下落,食指停在機器的播放鍵上,用一種帶著威脅的語氣說:“他知道你還在喜歡男人嗎?你明明更喜歡男人,卻騙了他的寶貝女兒,同她結婚,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我、我說過了,我和她離、離婚了……”祁宇膽寒,大概猜到如果錄音機播放,會流出什么內容,不由結巴起來,“所、所以……” “所以什么?”辛戎瞇細眼睛,審視這個一遇到問題,就要逃避的男人,“犯過的錯,你覺得不追究,就不用追究了?汪澤不是這么心慈手軟的人吧?” “現在不比過去,我覺得他……他會……”祁宇自己都曉得這辯駁蒼白,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沒關系,我還有呢,”辛戎舉起手掌,有人給他拿來了另一盒磁帶,放在他手心,“這些,可不僅僅是你那點破興趣了,而是你和別人一起背著他作馬,賺得盆滿缽滿的證據,你想聽聽嗎?我可以給你選擇,要么跟我賭,三場賭完了,我把這些全部銷毀;不想跟我賭也行,我馬上就將這份‘大禮包’送給汪澤,還有香港狗仔,真是期待在八卦雜志上看見你的大名吶?!?/br> 祁宇臉色煞白,血液漸漸冷下去。他懷疑辛戎在詐自己,逼自己就范。雖不確定,可本能是膽怯的,他開始掙扎,手銬卻將他牢牢拷在原地。 辛戎絲毫不在乎祁宇的胡亂撲騰,手指仍停在那枚播放鍵上,另一只手掂了掂掌心里的磁帶。這種默默示威,比發出聲響,更來得震耳欲聾。 過了一陣,祁宇手腕已被勒得通紅、脫皮,疼痛難忍,他不得已放棄抵抗,“好好,我投降了,簽就簽!不就是賭一千萬嘛!老子跟你賭!”話落,認命般癱倒在沙發里,不再動彈。 辛戎面無表情盯著祁宇,有些后悔地想,為什么沒能早點行動呢,竟生生延誤了這么些年,原來主宰這個男人,可以這么輕易。 辛戎將簽好字、按完手印的協議收進抽屜,一揮手,讓手下放了祁宇。祁宇踉蹌起來,揉著手腕,張張嘴,還想說點什么。他向手下使了個眼色,不給任何機會,就將祁宇轟出了房間。祁宇在外邊,憤怒錘了一陣門,半晌才消褪。 祁宇離開后,辛戎遣散了其他人,獨自留在房內。他掃了一眼還遺留在茶幾上的錄音機和那盒磁帶,微笑了下。他將機器打開,里面其實是空的,磁帶被塞了進去。然后,聲音淌了出來,像水一樣縈繞整間房。辛戎剪了支雪茄,點燃,陷進沙發里。 既不是什么置人于死地的談話,也不是什么聳人聽聞的馬場秘辛。只是一首中文歌曲,女聲婉轉,唱得悵惘情切: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嘗,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昨日非今日該忘*...... 辛戎叼著雪茄抬頭,不知是因這首歌的襯托,還是別的什么作祟,他屬于中國人的那部分神韻,漸漸擴張,已經完全占據了臉龐。 他看著天花板,在歌聲中想起今天是辛羚的生日,該打個電話給她。 作者有話說: *歌詞——《倆倆相忘》辛曉琪唱,94年發行 謝謝留言、投喂的寶們,么么。 有一些小修改,可以清除緩存看。 第18章 17 17 五月,春與夏的交界,萬物變得更具活力。 德比大賽趨近,左兆霖做東,借著動員大會名義,將一眾賓客邀請到肯塔基的莊園,招待宴請。 辛戎和佐伊一塊,先去了馬場看自己的馬。佐伊獨自去察看兩匹母馬,確認它們的懷孕狀況,之前的配種進行得不錯,受孕過程順利,接下來,就是翹首以盼,來年的小馬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