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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寡婦峰前是非多在線閱讀 - 第53節

第53節

    “沒有了啊……這又不是街邊的大白菜,是個人花了錢就能買……”

    越是嚴肅的時刻,許嬌河越是忍不住吐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比喻。

    她一面說著,一面轉動著眼珠,想要在光禿禿的墻壁上找到些媧皇像失蹤的蛛絲馬跡,卻冷不丁在紀云相身旁兩個陌生的如夢世弟子眼里,瞧見了眼藏不住的懷疑和審視。

    幾秒后,她反應過來,紀云相之所以會問這些問題,是因為他在懷疑自己。

    ……紀云相在懷疑自己,盜走了媧皇像?

    許嬌河對這個認知感到匪夷所思。

    她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困惑,只好色厲內荏地指著紀云相的鼻尖道:“你怎么好胡亂懷疑長輩?”

    見自家地位最崇高的首座弟子被指著鼻子,如夢世諸人再也忍不住氣憤的情緒:“這個時候還擺什么長輩的樣子?!我們如夢世最要緊的寶物在云銜宗的地界上弄丟了,你們打算怎么交代?!”

    “樂情,明宗主面前,怎可無禮?”

    紀云相等到小弟子把自己心中的話盡數發泄而出,才冷冰冰地訓斥了對方。

    他作勢要向明澹下跪請罪,卻被明澹伸手攔住。

    明澹不動聲色向旁一步,擋住了手足無措的許嬌河,淡聲說道:“我能理解并體諒如夢世的心情,也不會計較他的無禮。但眼下你我并沒有確鑿的證據來指證旁人,還是不要互相猜疑為好?!?/br>
    “當務之急,是要尋回媧皇像?!?/br>
    “明宗主說得沒錯,欲海的封印勢在必行,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盜走媧皇像的,唯有魔族?!?/br>
    紀云相見明澹為許嬌河出頭,又句句在理,便也收起了無關案件的多余思緒,仔細分析起來。

    “不錯,若魔族盜走媧皇像,就可以借助媧皇像的力量沖破欲海的封印。屆時妖魔傾巢而出,九州必將災殃臨頭?!泵麇m樦o云相的語境,道出人間即將面對的可怕實情。

    眾人屏住了呼吸,腦海不自覺想到過去幾百年來,妖魔逃出封印釀成的慘痛苦果。

    紀云相當機立斷道:“事關重大,我會去信給師尊,請她一同追尋媧皇像的下落?!?/br>
    明澹沉聲道:“我云銜宗也自當盡力?!?/br>
    紀云相略一停頓,視線掠過被明澹擋在身后只漏出半截衣袖的許嬌河,和在角落默默無言,似乎置身事外的游聞羽,嚴肅道:“還有一件事——雖然說出來顯得無禮,晚輩卻不得不提?!?/br>
    “云銜宗內,是否有魔族的內應,幫助他們盜取寶物?”

    他的話語一出,連明澹的神色也不禁難看起來。

    無言幾瞬后,他道:“此事我會查清?!?/br>
    媧皇像已失,藏寶庫顯然也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明澹說完這句,又道大家一起去清思殿議事。

    懷淵峰涉事其中,許嬌河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眾人邁出內室,紀云相又忽然提議:“既是要追查下落,那么這藏寶庫附近的線索也不可放過,不如明宗主且等等,待搜尋過這片土地后,我們再去議事?!?/br>
    明澹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轉過身朝許嬌河問道:“我記得,蛟龍陣靈有儲存靈息的作用?”

    他的話提醒了許嬌河。

    除了紀若曇和她自己以外,其他所有人進入藏寶庫,不僅須得擁有宗主的令牌,還要將一絲靈力注入蛟龍陣靈中,以供陣靈識別和記錄之用。

    面容可以偽裝,性別可以更改,但一個人的靈息,卻仿佛與生俱來的獨特印記。

    這也為的是,萬一云銜宗內發生失竊情況,可以快速定位到偷盜者的下落。

    許嬌河應了一聲,快步至石門面前,喚醒蛟龍陣靈,叫它吐出近幾日收到的靈息。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事涉媧皇像失蹤的這幾日,唯有明澹親自將其送來時的靈息,連同今日查看媧皇像情況時的靈息。

    許嬌河望著這個結果感到一陣絕望。

    這下自己的嫌疑可更大了。

    能開啟結界的所有人中,唯有紀若曇和自己不需要經過這重驗證。

    也就是說,蛟龍陣靈無法證明她來過或是沒來過。

    正當許嬌河在心中祈禱不要有人發現這一點之時,不遠處搜尋的弟子叫了起來:“快來看!”

    她連忙跟著跑了過去,順著那位名叫樂情的弟子手指的方向,在嶙峋石塊間滴血驗明身份的凹槽下方,發現了一滴不甚明顯的血液印記——那滴血呈現凝固的樣子,表面微微發黑。

    紀云相注視著這處線索,問道:“宗主,您上次來的時候,可有看到這滴血?”

    “只有若曇和嬌河君,才會通過滴血驗證的方式進入藏寶庫,我們采用的是另一個法子,所以……我當時也沒有注意?!泵麇?嘈σ宦?。

    他不經意的話再次提到了許嬌河,使得在旁的游聞羽眸光一閃,若有所思。

    “聽聞執法長老執掌的明鏡堂,個個都是追蹤審訊的好手,不如請他們來看看?!?/br>
    紀云相建議道。

    很快,跟隨明澹前來的弟子中就上前了一人。

    許嬌河一看,竟然是曾經偷說壞話被自己狠狠責罰的張乙真。

    他俯下身,取出特制的羽毛,對準血液表面一掃,而后凝出一絲靈力,融入其中。

    片刻過后,張乙真道:“這血液來自凡人體內,其中并無一絲清靈之氣,所以,無法查明身份?!?/br>
    云銜宗中,哪怕種地的老伯,都是筑基期的修士。

    唯一沒有靈力的,只有……

    這隱藏著真相的話無需張乙真道明,只見他一個眼神晃動,眾人便再度默契地看向了許嬌河。

    明澹說懷疑一個人,須得有線索,否則就是冤枉。

    可這所有的線索仿佛都指向了許嬌河。

    明澹又該怎么替她辯白?

    “你們看著我,是說這滴血,是我的嗎……?”

    許嬌河環顧四周,察覺沒有一人站在自己這邊。

    甚至原本靠近她手畔的一位云銜宗弟子,都抿著嘴唇往旁邊撤了一步。

    她的腦內氣血轟得上涌,頓時感到百口莫辯。

    她半張著嘴,很想反駁些什么來證明自己的無辜,可是翻來覆去,只有一些蒼白的“昨日早就睡下了”、“這幾天從來沒有來過這里”云云。

    無奈之下,許嬌河只得把期盼的目光轉向了明澹。

    下一瞬,卻聽見撲通一聲,自己的身后傳來下跪的聲音:

    “奴、奴婢有事要稟報!”

    “昨夜奴婢在值房守夜,大概三更的時刻,聽到了夫人房間開啟的聲音,奴婢以為是夫人有什么需要,但當我走過去,卻沒發現夫人的身影,也沒看到門有開合的痕跡,就以為是、是自己聽錯了?!?/br>
    第50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五十天

    在許嬌河沒有成為紀若曇的道侶前, 懷淵峰上沒有女婢,清一色的男子小廝。

    等許嬌河上了山嫁過來,服侍她的每一個人, 都是紀若曇挑選出來的。

    相比紀若曇的深嚴冷漠, 這些女婢個個嘴甜又溫柔。

    因此許嬌河很信賴她們。

    除此之外,她也深知, 畢竟自己和紀若曇道侶一體、同心同德, 若是侍奉的人里面摻入了來自其他宗門的眼線, 將自己好吃懶做、偷看話本的行徑暴露出去, 難免會連累到紀若曇的一世清名。

    懷揣這樣的念頭, 許嬌河確實舒舒服服度過了七年。

    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 七年后的今天,自己會被信任的人反咬一口。

    危難時刻,許嬌河的腦子卻是霧蒙蒙的,她望著這個平日不怎么來到跟前, 卻在關鍵時刻大義凜然出來揭發自己的陌生女婢, 努力思考了一會兒,才想起對方的名字似乎叫做舞蘊。

    隨著這個名字出現在腦海,許嬌河心底那些震驚和迷茫以外的情緒也逐漸涌現。

    無端被冤的憤怒和委屈紛紛涌上喉底, 使得她吞咽了一口干澀的唾液, 情不自禁向前一步迫近舞蘊, 帶著顫音質問道:“你胡說, 我、我何時半夜出去過……”

    舞蘊并不理睬許嬌河氣惱的質問, 她像是早就在心底準備好了說辭一樣, 雙手交疊舉過頭頂, 匍匐在地上,凄切地說道:“夫人并非修仙之人, 如何能夠明白媧皇像被盜是多么嚴重的大事……”

    “而奴婢卻能體會,只因奴婢的父母便是死于七年前的那場魔族出逃的禍事!”

    舞蘊咬著一口銀牙,眼眶在急促的闡述中漸漸紅透,她膝行道許嬌河裙前,砰砰磕頭道,“所以哪怕念著無衍道君收留的恩情,奴婢也無法將夫人所做之事隱瞞下去!”

    “奴婢出賣了您,自是罪無可恕,夫人要殺要剮,奴婢都無怨無悔?!?/br>
    許嬌河望著舞蘊從青白服飾下伸出來的一雙素手,纖細潔白,比得九州的官眷小姐也不遑多讓——概因她時刻記著自己曾經受到的苦,因此分外憐惜這些為奴為婢的女子。

    然而也是這雙看起來沒受過什么苦的手,今日卻成為了將她拉入泥沼之中的知名武器。

    許嬌河顫抖著唇瓣,指著舞蘊,到此刻才發覺她已經搶在前頭,把話都囫圇說了個完全。

    留給自己的,不管是要辯解,還是要怒斥,落在旁人眼里,皆會變成因心虛而狗急跳墻。

    她轉過頭,環視眾人,目光最后落在最有話語權的明澹身上:“宗主,我真的沒有……”

    明澹倒不似旁人般或避開眼神交集,或對許嬌河怒目而視。

    在白晝明亮的光影中,明澹無聲與她對望。片刻后,他將面孔轉到了女婢所跪的方向:“舞蘊,你確定你沒有聽錯?懷淵峰山高陡峭,秋冬季節常有天風環繞,你會不會將風聲聽成了開門聲?”

    “奴婢不敢撒謊!”

    舞蘊一面高喊,一面以頭搶地,連磕十幾下,白皙額頭再抬起時已然映出一個駭人的血印。

    她眼神堅定,聲調鏗鏘,似乎時刻準備以死明志。

    見此情景,明澹無言,只得以法術定住了她的身體,防止就此命隕在眾人面前。

    而另一邊,如夢世的人更是如同忽然guntang的沸水般炸開了鍋。

    脾氣最暴躁的樂情跳將出來,對許嬌河喝道:“連你身邊最親近的女婢都出來指證你,你昨日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偷偷拿走了媧皇像,現在交出來還來得及!”

    “我都說了我沒做過,沒有的東西你叫我怎么交出來!”

    許嬌河將手指攥得很緊,緊到邊緣發白,一陣尖銳的疼痛自手掌的中央傳來。

    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是冤枉的,眾人卻只相信那滴無法驗證身份的血和舞蘊莫須有的指證。

    “你還敢狡辯,你知不知道這件事不是鬧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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