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
“敢問,您可是新任的涼州節度使,徐瑾瑜徐大人?” 徐瑾瑜坐在原地,笑著對趙慶陽說: “可算是見到官了?!?/br> 宛陽郡太守一時面色青紅,徐瑾瑜這才看向宛陽郡太守: “太守大人,見您一面可不容易呀?!?/br> “哪里哪里,本該上門拜會您,可昨日實在太晚,故而……” 宛陽郡太守吞吞吐吐,徐瑾瑜笑而不語。 要是他有心上門,這會兒應該在驛站,而不是這里。 隨后,徐瑾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太守大人,坐?!?/br> 徐瑾瑜直接將已經涼透了的茶水親自倒了一碗: “您一路過來真是辛苦了,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br> 宛陽郡太守見徐瑾瑜態度溫和,登時也頗為上道的呵呵一笑: “不辛苦,不辛苦!哪有徐大人辛苦?” 隨后,宛陽郡太守直接端起冷茶一飲而盡,而后眼睛一瞪,五官移位,便準備吐了出來。 徐瑾瑜卻抄著手,淡淡道: “大人,這可吐不得,這一杯便是紋銀四兩,您大半年的俸祿可就沒有了?!?/br> 宛陽郡太守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最后他生生忍著將那杯用鮮竹葉糊弄著煮出來的又苦又澀的冷茶咽了下去。 隨后,徐瑾瑜又拉著宛陽郡太守說起了宛陽的風土人情,徐瑾瑜若是有心和人說話,那是滔滔不絕,且句句都能讓人忍不住側耳傾聽。 宛陽郡太守不知是否是科舉上任,又或者是當初科舉時的學識已經還給了先生。 故而徐瑾瑜與其只談他能懂的,然后間或給其送上一塊涼掉的點心。 約莫過去了一個時辰,徐瑾瑜看到盤子里的點心已經吃的一干二凈,這才停了下來: “哎呀,瞧我,一說就停不下來了,還是太守大人不嫌棄我啰嗦?!?/br> “怎么會呢?徐大人句句在理,我受益匪淺??!” 宛陽郡太守笑呵呵的說著,隨后徐瑾瑜看著他也不由勾起唇,眉眼舒展開來,猶如夏花絢爛,讓宛陽郡太守幾乎都愣住了。 “方才,太守大人用了一杯茶水,并四盤點心加一盤瓜果,共計六十五兩銀子是吧?” 徐瑾瑜偏頭看了一眼牛興,而牛興早在宛陽郡太守道出徐瑾瑜身份之后便不自覺的跪了下來。 這會兒,徐瑾瑜一問話,牛興直接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點頭。 宛陽郡太守也愣了,怎么陪聊還要掏銀子呢? 可徐瑾瑜這會兒抬眼看過來,宛陽郡太守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摸出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交給徐瑾瑜。 徐瑾瑜仔細核對了一下真偽,看的宛陽郡太守都忍不住抽嘴角。 隨后,徐瑾瑜這才拍了一下趙慶陽的胳膊: “慶陽兄,找錢!” 趙慶陽給宛陽郡太守找了錢,有零有整的,看的宛陽郡太守一愣一愣的。 牛興也一臉欲言又止,這位大人不是說他沒有銀子嗎? 徐瑾瑜注意到了牛興的眼神,頓時笑呵呵道: “你這么看本官可是有話要說?” “小人,小人不敢?!?/br> “有什么不敢的?本官確實沒有銀子嘛!” 牛興看了看徐瑾瑜,又看了看趙慶陽,靈光一閃。 好嘛,這位徐大人確實是沒有銀子呢! 人家從一開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自己! 徐瑾瑜這邊收了銀子,按理來說也該給他付賬了,卻不想,隨后徐瑾瑜直接從懷里取出來一張紙,蓋上了自己的小?。?/br> “奉命出行,皇權特許,一應花費還請貴樓去尋太守大人支取?!?/br> 宛陽郡太守/牛興:“……” 人麻了! 不過,鑒于徐瑾瑜并未有什么過激行為,宛陽郡太守吃了這個啞巴虧,隨后便請徐瑾瑜過府坐坐。 徐瑾瑜欣然而至,和宛陽郡太守又一同談天論地,宛陽郡太守也是記吃不記打,很快就在和徐瑾瑜的談話中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而徐瑾瑜也終于說到了正題之上: “早前聽說前朝之時,安陽的富庶,那是舉國皆知??!” 宛陽郡太守聽了徐瑾瑜這話,頓時大倒苦水: “誰說不是呢?當時前朝皇帝煉丹如癡,安陽的硫磺礦石是數一數二的好,一時被劃入貢品,可惜太祖繼位之后,直接將其封禁,安陽也就此衰落……” 宛陽郡太守一面說著,一面看了一眼徐瑾瑜: “百姓們為此苦不堪言,吾也不得不想法子讓安陽重振當初雄風,這才出此下策,倒是擾了徐大人,真真是不該?!?/br> “太守大人一心“為民”嘛!” 徐瑾瑜這話一出,宛陽郡太守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早就聽聞安陽的硫磺礦石的大名,此番吾特意停留下來,便想見識見識?!?/br> 徐瑾瑜這話一出,宛陽郡太守聞弦聲而知雅意,他故作為難道: “徐大人也知道,當初的礦場廢棄已經多年,且這些年硫磺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這我一時還做不了主?!?/br> “咦,還有太守大人做不了主的時候嗎?” “徐大人有所不知,那座礦場橫跨青晉兩州,有一半兒在安陽,另一半還在晉州呢!” “竟是如此,那看來我這一趟要抱憾而歸了!” “怎么會,徐大人高才,圣上都分外賞識,咱們這些在外多年,連圣上的面容都已經開始模糊之人只怕連圣上都要忘記了,要是徐大人他日可以美言一二……” 第194章 徐瑾瑜還是頭一次看到宛陽郡太守這樣的人, 初次見面不到一天便把自己的家底給掏了。 他本來是想要用金牌讓其行特殊之權,臨時開采出一批硫磺礦石,誰能想到……宛陽郡太守竟然監守自盜! 明明自太祖之時, 宛陽郡硫磺礦便已經被下御旨封掉,現在圣上也沒有重新開采的意思,可這宛陽郡太守倒是好,三言兩語便想要靠如今價值不菲的硫磺礦行賄…… 也不能說其不聰明,只能說,其實在是聰明過了頭。 這硫磺礦石一來價值不菲,二來此為贓物, 若是尋常人收下, 只怕就要徹底和其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而宛陽郡太守試探性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后, 便見徐瑾瑜遲疑了一下, 隨后點頭同意了。 “太守大人思念圣上之心,吾都清楚, 他日一定好生替太守大人秉明!” 宛陽郡太守一聽, 頓時笑開了花: “哈哈哈,今日與徐大人十分投緣??!來來來, 我們今日定要痛飲幾杯, 不醉不歸!” 徐瑾瑜笑了笑: “太守大人恕罪, 吾身子不好,便請副使暫代如何?” 徐瑾瑜這話一出,宛陽郡太守直接眼睛一亮, 沒想到這位徐大人這么上道的, 不光自己上了鉤, 還要連副使他們也帶上! 宛陽郡太守打量了一下徐瑾瑜,心里不由帶了幾分惡趣味的揣測, 圣上將這么一個絕色少年郎放在朝堂,怕不是為了飽飽眼福! 一個還未及冠的少年,又有什么本事呢? 不得不說,年齡有時候是最好的保護色。 等一桌酒席盡,宛陽郡太守更是熱情的邀請徐瑾瑜等人在太守府住下,被徐瑾瑜以不合規矩拒絕了。 走出了太守府,趙慶陽有些奇怪道: “瑜弟,我怎么覺得這宛陽郡太守有些熱情過了頭?” 徐瑾瑜幽幽道: “當然是他已經確定咱們要和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br> 趙慶陽愣了一下,但他還是決定聽徐瑾瑜的: “那瑜弟接下來準備怎么做?” 徐瑾瑜笑了笑,看著頭頂的出云之月,淡聲道: “自然是,去為太守大人先好好美言一二了?!?/br> 徐瑾瑜這話一出,回了驛站后,他果然開始鋪紙磨墨,甚至在他給成帝寫信的時候,趙慶陽看了一眼,隨后便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 那上面通篇的溢美之辭,簡直要把宛陽郡太守夸的天上有地下無的,趙慶陽還是頭一次看到徐瑾瑜這么夸人的。 “瑜弟,我怎么覺得……你這封信有些瘆得慌?” 徐瑾瑜微微一笑: “有嗎?可是宛陽郡太守會很喜歡的?!?/br> 徐瑾瑜直接將信封好,隨后準備讓驛丞次日送往京城。 而趙慶陽品著品著,終于品出血不對味兒來: “瑜弟,你這是怕宛陽郡太守偷看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