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痣(重生) 第62節
這個尚書,便是如今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聞閣老,陸崇的上峰。 陸崇自是要去迎接的,他提著竹編籠給云貞,對云貞說:“如此,你先回去?!?/br> 云貞接過籠子,輕點下頭。 陸崇與星天走到一處,星天小聲說:“大公子一行也回來了,三爺要把大公子也叫過去,要在閣老跟前混個臉熟,就是不知道二公子和表公子……” 云貞跟在他們身后,落后幾步,下階梯時,乍然聽到“表公子”三字,她踩空一層階梯,整個人朝前一撲。 陸崇雖背對著她,見星天驚訝神色,他立時回過身。 剎那間,云貞的額頭頂到他胸膛,輕輕“啪”的一下,而陸崇下盤穩,他的大掌扶住她的手臂,見她站穩了,立刻松手。 他問:“可有受傷?” 云貞連忙搖頭。 她兩頰緋紅,心跳得極快,只能把頭埋在心口,攥緊手里竹編籠子,打開蓋子,看霏霏。 還好白貓兒沒事。 好不容易,她呼吸稍加平復,卻看陸崇還在。 想到表公子,只怕現下出去,會撞個正著,云貞只好斗膽說:“我瞧著,霏霏好似嚇到了,我……” “我、等等再出去?!?/br> 她音色越說越細。 她知道,躲在靜遠堂不合適,但遇到周潛,更不合適,兩相比較,陸崇這兒,反而能給她安全感。 陸崇看了會兒她的腳,見沒事,隨后,他對星天說:“你留著,煮茶給姑娘,”又對她說,“我先走一步?!?/br> 云貞:“嗯?!?/br> 陸崇獨自一人,再走出幾步,他回過頭。 云貞蹲在地上,還在逗弄白貓,也不著急走了,那形容,頗有些魂不守舍。 他若有所思。 ... 入夜,陸崇喚星天到跟前:“下午我走之后,姑娘還有說什么?” 星天如實回答:“我、喜春和姑娘,看著霏霏沒事,就又坐了會兒……”他說著,也覺得奇怪,“姑娘向來膽兒小,甚少在靜遠堂留這么久,下午卻是留了小半個時辰?!?/br> 其實,本是一切如常,直到星天提及幾個人。 陸旭和周潛。 是陸旭么? 他又做了什么? 陸崇警告過陸崇,派人盯著墨棋玉盤的動作,可是,不怕一萬,便怕萬一,總歸有失了周全的時候。 而云貞從沒在他面前,說過陸家人如何,也不會說。 陸崇一手握著書卷,眉頭微凝,問星天:“她進府前,是南枝接她的么?” 星天:“是了,七爺,不若,問問南枝?” 陸崇放下書,輕捏額間:“嗯?!?/br> ... 星天與南枝關系挺好,突然把南枝叫出去,她暫且放下手中活計,嘴里喃喃著什么大事,非要這個時候叫她。 星天開門見山,道明來意:“南枝,今日貞姑娘入府,是你帶進來的吧?” 南枝:“是……七爺讓你來問的?” 星天:“貞姑娘今日,有些走神?!?/br> 南枝知道其中關系利害,只是,得是何等在乎,連走神這種小事,也要親自過問。 她想了想,說:“是?!?/br> 星天笑著說:“那得麻煩南枝想想,當時貞姑娘有什么異常?!?/br> 南枝如實道:“也沒什么,便是進門前,瞧見周家的馬車,有點好奇,問了我一些事?!?/br> 星天告了聲謝,正要走時,就看乘月閣外,一個人影鬼鬼祟祟。 星天喝住她:“誰在那?” 人影想跑,星天學過點拳腳,那是個姑娘,走不快,他幾步路追上去,扭住她胳膊,一愣:“寶珠姑娘?” 云寶珠有點驚恐,見他一點眼熟,道:“你,你是靜遠堂的吧?” 星天:“是?!?/br> 云寶珠一喜:“那,那你們七爺可得管這回事,云貞那廝,和周公子私相授受!現在不肯認!” 星天面色一緊,看看左右,說:“我帶你到靜遠堂,你別嚷嚷?!?/br> 云寶珠連忙點頭。 ... 周潛會北上,是云寶珠沒想過的。 就在下午,云寶珠跟著陸瑩、陸蓓,見到遠道而來的周潛。 一年不見,周潛長高了些,他姿容英俊,他們相處不過數日,云寶珠記得他,顯然,他也記得云寶珠。 他盯她額間的“胭脂痣”,發出一聲輕笑。 那時候,云寶珠就很不舒服。 沒多久,挑著沒人的時候,他對她說:“你這恩人,當得還舒服么?云貞過得可還好?” “你幫我給她帶句話,今夜戌時末,我在廂房等她?!?/br> 那一剎,云寶珠魂都要嚇飛,要不是周潛沒當場揭穿,她和云貞偷梁換柱一事,她恐怕沒能站在這。 她知道今日云貞回侯府,就在乘月閣外候著。 雖是蹲到了,但云貞聽說周潛沒說破身份,竟松口氣。 在云貞看來,只要他不揭穿就行。 她還有些感謝周潛。 但見面是不行的。 云貞拒絕:“我與他情誼已斷,寶珠jiejie莫要再提,周公子既沒第一時間揭穿,以后,大抵也不會了?!?/br> 雖則她懷疑,周潛是防著陸旭,才不會開這個口。 不管哪個,只要她目的達到就好。 可云寶珠不信周潛會保密。 她污過云貞偷竊,周潛又是云貞情郎,周潛對她說那些話,不就是威脅她?云貞之前相看時,就透露過與周潛斷了,可周潛對她還死心塌地! 憑什么? 相對陸旭,云寶珠心里很不甘心。 甚至,看著云貞現在所有的一切,她恨起云貞和自己換胭脂痣。 如果此時自己在云貞這位置,定也能和大房親近,入了侯夫人大夫人的眼,就不必糾結沒有一門好婚事。 但云寶珠又舍不得這點胭脂痣。 她當慣了二房的恩人,回懟陸瑩黎靈兒姜香玉等人時,有恃無恐,如果她沒了這身份,又算什么? 她更不能接受。 左右是自己利益受損,云寶珠想把云貞叫出來,讓她去和周潛見面,說清楚,但消息遞進乘月閣,云貞始終不出來。 陸蔻罩著她呢。 云寶珠怎能不恨毒云貞。 也就是這時,星天叫住她。 云寶珠知道,侯府七爺最是瘆人,他也長得俊美非常,那雙眼卻很冷,叫云寶珠根本不敢多看兩眼。 而且,誰人都知七爺重規矩,府上出現姑娘勾引公子的事,他絕不會容忍。 云貞不想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云貞好過。 因此,在星天進書房通報此事時,云寶珠等在外頭,心里定好自己要說什么。 陸崇聽了星天的話,皺起眉。 廣寧定南侯府,周家。 星天說:“七爺,表公子去年這時候,送兩位云姑娘北上,但侯爺登仙,所以,他沒能到咱府上?!?/br> 陸崇低低“嗯”了聲:“讓云寶珠進來?!?/br> 不一會兒,額上一點紅痣的云寶珠,走進書房。 她有點好奇地打量書院,環視的目光,在看到長案前陸崇的身影,驟地一頓,立刻束著手腳,難得幾分規整。 只聽上頭,男人聲音冷冽:“你所言之事,具體如何?” 云寶珠見有戲,趕緊:“七爺,那云貞和周公子,在北上的路上,就好上了,周公子還給了一塊白玉佩給云貞!” 星天的呼吸緊張起來。 他看向陸崇。 陸崇本是在寫東西,筆尖一頓,將筆擱在山形白瓷描金筆掭上。 他盯著桌上的紙張,淡淡的:“還有么?” 陸崇反應太過平淡,周潛雖是二房親戚,但不管怎么說,都是侯府小輩,這種事出在侯府,丟人的也是侯府。 他理應很生氣。 云寶珠篤定是自己說的不夠嚴重,又說:“云貞還說,自己此生非周公子不嫁!結果,這水性楊花的蹄子,現在就不和周公子見面,周公子還惦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