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痣(重生) 第50節
她有些語無倫次。 也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她心底懊惱,終于,卡扣打開,貓大爺正蹲在里頭,揣手手,怡然自得,霎時,云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摸摸霏霏,抱起來,放在桌上,撓它下巴,霏霏舒服地瞇起眼睛。 想了想,這到底不是她的貓,她那點笑意也散了,低聲說:“要不,七爺今天把它抱回去吧?!?/br> 陸崇微微傾身,眼神不知是定在霏霏上,還是哪處。 他問:“膩了?” 云貞忙抬頭:“不會?!?/br> 這一眼,撞進陸崇雙眸之中,卻嚇得云貞睫羽一壓,又垂下脖頸。 露出一截修長而白皙的脖頸。 她不知道,自己每次這么一躲,越柔軟質弱,越能叫人心念翻涌。 陸崇又看向了貓。 云貞逗弄著貓咪,她想找話,問:“七爺,它為何叫一杯?” 其實,第一次知道它叫一杯,云貞還覺得,這名字有些許生硬,一杯什么,一杯茶?一杯酒? 不管如何,都和貓兒聯系不起來。 所以,這時候問出來,算是了卻自己一樁疑惑。 只聽陸崇說:“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br> 這是香山居士的詩。 云貞睜大眼睛,這一句,她近來讀詩集時,就很喜歡。 所以,一杯之所以叫一杯,便是這身雪一般的毛發。 但除此之外,云貞克制不住地想,陸崇想請誰共飲一杯呢?他最是嚴謹自持,實則,高處也不勝寒。 那一瞬,云貞心中一軟。 她嘴角噙著笑意,說:“原來是這樣,那七爺知道我為什么叫它霏霏嗎?” 話一出口,云貞就后悔了,她這是班門弄斧。 但愿莫叫他看不上好。 陸崇真想了想,他手指點了點桌面,道:“雨雪霏霏,亦是與雪有關?!?/br> 云貞心慢慢放下,她摸著霏霏,突然很想笑,誰能想到,有這么一日,她也會和陸崇聊起詩詞。 霏霏走到陸崇手邊,蹭他的手。 陸崇便輕撫它的頭。 這么看,他的手掌和她的不一樣,是又寬又大,好像一個掌心,就能包住整個貓頭。 云貞不由盯著他的手,直到陸崇問:“大郎中舉,你如何看?!?/br> 云貞一愣,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便看向陸崇,陸崇卻坦坦蕩蕩回視她。 云貞眨了眨眼。 她不知陸崇為何突然說到陸旭,可大房的陸曄和陸昌,這次都沒中,他們雖還年輕,不過,她定是不能表現出高興……的吧。 她挑揀客套的說:“天道酬勤,大公子如今中舉,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是遲早的?!?/br> 她自覺自己回得沒有差錯。 陸崇輕撫白貓,又說:“府中傳,大郎要納云寶珠?!?/br> 陸旭為和姜香玉對抗,拉著云寶珠鬧這一出,想必府上都傳遍了,傳到陸崇耳里也尋常,可是,他竟也會問這樣的事。 她驚訝,難道陸崇是……好奇? 他為什么好奇呀?是陸旭的行為太過,姜香玉請他管管陸旭? 可不能,姜香玉要強,不會讓大房插手此事,雖說娶妻當日納妾,確實不算好家風。 還有,他真好奇,直接問三爺不就好了嗎? 云貞的小腦袋里,冒出一個個疑問,既是陸崇開口了,她斟酌了小片刻,如實說:“寶珠jiejie雖是我表姐,但他們的事,我不清楚?!?/br> 陸崇撫著霏霏的手指,忽的一頓。 他彎了彎唇角,從鼻間輕輕“嗯”了聲。 云貞發覺,他心情似乎不錯,比起剛剛要好許多。 她看向霏霏,也不由一笑。 應當是貓兒當真可愛。 初三這一日,上巳節。 若無意外,這日云寶珠本該隨著陸瑩去郊外,賞桃花,曲水流觴,但她被禁足。 她睡到下午才起,循著點聲音,看到云貞和馮氏、小翠以及秋蟬,四人聚在一起打吊子。 她推門而入:“好呀,你們玩這個也不叫我?!?/br> 但不等幾人說什么,她又說:“不過要是平時,你們叫我我也不跟你們玩?!?/br> 聽云寶珠這么講,馮氏咳了聲:“是啊,你是大忙人,每日跟著二姑娘,推都推不走,總會有好玩的?!?/br> 這是埋汰云寶珠只知道粘著陸瑩,連陸瑩煩了她都無所謂,這下好了,被姜香玉禁足,卻來找她們。 云貞和秋蟬忍著不笑,小翠聽不懂,云寶珠也是,還當是羨慕她。 她大喇喇坐下來:“你們快點,輸了那個換我上?!?/br> 這下大家放下馬吊,馮氏說自己還有事,秋蟬說要去蘭馨堂,小翠說要煮茶,云貞說要讀書。 之前不是沒和她打過,她總耍賴,打得大家都心累。 云寶珠噎得慌,剛離開東耳房,才知道早上有人來送節禮,有姜老夫人的,也有七爺的。 她高興得又鉆進云貞房中,顯擺自己的東西:“你看看,你有嗎?” 云貞懊悔沒早點上門閂,一邊隨口應:“嗯,有?!?/br> 云寶珠不信:“七爺的你也有???” 云貞倒是不奇怪,陸崇在重陽、冬至、除夕、上元,都有送各房小輩節禮,他是這般重規矩的人。 只看云寶珠打開靜遠堂的東西,露出銀子:“你瞧,二兩銀子呢!你肯定沒有吧?” 云貞愣了愣。 她不由垂下眼睛,手指捻著書頁,卻沒看進多少內容。 她確實沒有二兩銀子,靜遠堂給她的節禮,是一只拇指大小,憨態可掬的小貓。 純金子打的。 作者有話說: 陸崇:確定云貞不喜歡陸旭,行了。 第四十章 ◎她會祝福他?!?/br> 小金貓的事, 云貞沒瞞馮氏。 她本來,也不打算瞞著, 是該和馮氏說了。 馮氏粗糙的手指, 在衣角擦了幾遍,才拿起小金貓,端詳片刻,嘖嘖稱奇:“不說它是金子, 光是這貓兒, 打得這般逼真可愛, 定是出自大家之手?!?/br> “只不過, 七爺這樣的才情和性子, 本應送玉佩的吧?” 云貞低頭,手指拽拉著袖子。 她也覺得。 怕是陸崇知道她過得拮據, 所以,比起玉佩, 他卻送了金子。 這樣精巧的小貓, 不到非常時刻, 她怎么會拿去換錢?又或許, 這就是他給她非常時刻所用。 她想到這一層,立刻否認了, 免得自作多情,空余遺憾。 看了好一會兒,馮氏把小金貓放回漆金盒中,她猶豫了一下,嘆息:“七爺有這份心, 難得?!?/br> 云貞嘴唇囁嚅, 道:“姆媽, 不瞞您說,其實,去年那四十兩銀子,也是七爺送的?!?/br> 馮氏一驚:“什么?” 云貞把秋海棠圖的事,告知馮氏,如今曹萬立伏法,再加上陸崇這回送的小金貓,她說出來,也無妨了。 馮氏一邊夸贊云貞畫的甚好,又一邊疑惑:“是那時候,七爺便對你不同么?” 云貞:“也沒有……” 可是,三十兩銀子的畫,最后,多給了十兩。 是啊,這些事,越想越特別。 她臉頰泛紅,羞得緊了,站起來,走了兩步,背對著馮氏。 馮氏是過來人,她的丈夫去得早,自己膝下也沒有兒女,把云貞當親女兒了,才掰開了說:“貞娘,七爺這般,很是不尋常?!?/br> 云貞盯著空氣中飛舞的塵埃,它們起起伏伏,猶如她此時的呼吸。 馮氏又說:“不過,這事……” 她還想說,如此世家大族,陸崇勢必要撐起門楣,云貞假如和他真有這緣分,她性子柔弱,將來的日子,未必好過。 私心底,馮氏更希望陸崇止乎禮,最好,給云貞掌一門過得去的婚事。 只是,她又不希望,云貞放棄這機會,這或許本是她應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