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痣(重生) 第41節
而她們居然要插手二房的事。 姜香玉皮笑rou不笑:“不若你搬到大房那邊,也好往來?!?/br> 云貞一驚,這才抬起眼睛,輕聲說:“夫人莫要笑話我,我一直感念夫人的恩情?!?/br> 明面上,她借著云寶珠的東風住進侯府,再搬到,大房本就不合適,再者,大房又怎么會接納自己一個外來的姑娘,圖惹人嫌。 姜香玉見她姑且算識相,又說了兩句,就放她走。 云貞手心攥出汗,不著痕跡地長吐一口氣。 總歸是自己得意忘形,忘了上頭,還有個三夫人。 她思緒神游,走到半路,摸了下自己袖子:“手帕好像丟了?!?/br> 小翠:“會不會落在蘭馨堂?!?/br> 云貞剛從那地兒出來,不想再去第二次,她面露為難,小翠說:“我去拿,姑娘在這四處看看,說不定就丟路上?!?/br> 云貞應了聲好。 她一邊走一邊瞧,隔一道假山,聽到一些聲響,她正感到奇怪,剛繞過假山,假山前面幾步,就是侯府的寧光湖。 她心道不好,身后卻突的被用力一推,“噗通”一聲,掉到湖里! 第三十二章 ◎伸出指頭,輕撫云貞額間?!?/br> 初春的湖水, 冰雪消融后,冷得徹骨, 云貞猝不及防嗆了一口水。 此刻的她, 似與夢中的自己重疊。 可是這回,她不知道是誰推她,因為陸旭、陸瑩。姜懷雪,乃至云寶珠, 他們都不在。 她腦海里非?;靵y, 轉瞬又很清明, 她心底里多了一道冷靜的聲音, 不要急, 寧光湖的水并不深。 江樂縣算半個水鄉,她略懂水性。 而且, 她記得二房的六爺,就是幾歲時掉到湖里, 救上來后高熱驚厥沒的, 自那之后, 侯府填了不少池, 僅剩一個寧光湖,為著侯府風水, 沒有填掉,倒是填高不少。 夏季時候,還能看到湖底清澈的鵝卵石。 她告訴自己冷靜,屏住呼吸,放松身體, 不能亂了步伐, 但不能喊救命。 這是侯府內, 如果真的招來一個小廝跳下來救她,那她迫于清白,只能跟著小廝。 如果不是小廝,是旁的郎君,那更不行。 云貞冷得直顫。 但好在思考令她冷靜,也讓四肢的逐漸駕馭失重,手摸到堤岸,她找到平衡,身體破開水面,腳踩到地面堅硬的鵝卵石。 果然,寧光湖水只到她腰際。 她衣裳吸了水,自己渾身發沉,抹了把面上的水,直喘息。 雙手撐著岸邊,云貞下意識想上去,可緊接著,她動作一頓,岸邊的假山后的人早就跑了,不知道會不會是陸旭安排的,此時去通風報信? 是了,她最害怕是陸旭。 假如自己以為陸旭出門了,其實,陸旭沒出門呢? 她渾身濕噠噠的,若上岸被看到了……她不敢,至少,不敢上這個岸。 幾乎是毫不猶豫,云貞轉過身,反而往寧光湖中間泅去。 她要到湖對岸,那邊靠近乘月閣,陸蔻待嫁,這些節日都是不出門的。 她只能去找蔻jiejie。 幸而今日十五,前頭宴賓客,后園這一片,沒什么丫鬟小廝來往,她提心吊膽留意四周,甚至都要忘了湖水的冰冷。 直到夠到另一邊堤岸。 云貞費盡力氣爬上去,想擰干自己衣擺,卻發覺手指根本用不了力。 她凍僵了,幾乎快沒知覺。 她試著撐著地面站起來,才走兩步,整個人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好疼。 云貞撐著手臂,“嘶”了聲。 她手心擦破皮,因為太冷,血珠滲出來后,又團在她手心。 火辣辣的疼,像是點燃所有感觸的開端,這一瞬,她感覺自己雙腿麻痹,頭疼,喉嚨疼,心口疼。 到處都疼。 她死死咬著牙,終究堅持不住,輕泣出聲。 太冷了,她的眼淚居然是guntang的。 她不知道自己躲在侯府,怎么還遭此劫,難不成自己本就不該上京,認命地留在江樂縣,要么從了云耀宗,要么從了哪個地痞…… 不,她不要。 卻在這時,她乍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驚訝的呼叫:“貞姑娘?” 云貞猛地一愣,她聽出這是星天的聲音。 怎會如此! 她背對著這個身影,一口氣起身,手背抹掉眼淚,只恨自己沒多生兩條腿,立時跑遠了才好。 然而下一刻,一件帶著松香與淡淡酒香的披風,驀地包裹住自己。 它隔絕了外頭直鉆進她身體的嚴寒。 云貞喉嚨哽咽著,怔怔地抬頭。 是陸崇。 陸崇俊眉緊鎖。 前頭宴客,他臨時有事,先要回靜遠堂,不曾想,走到半路,遠遠看見云貞渾身濕漉狼狽,坐在地上。 她雙眼通紅,溢著淚珠,發髻亂了,烏黑的發絲貼在她唇角,她使勁咬著嘴唇,卻沒察覺,自己也咬了幾撮頭發。 陸崇眼神一暗,向來清冷的眼中,積聚著怒火:“怎么摔了?” 云貞腦中又疼又沉,見陸崇這模樣,以為他是要訓斥自己怎么會摔到湖里,不知道規矩么,可她也不想的,她已經夠難受了。 為什么不能之后再訓她呢。 她真的好疼。 裹著他的披風,云貞頭重腳輕,眼神也些微渙散,卻還是呢喃:“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壞了規矩……” 陸崇呼吸聲一沉。 星天剛剛想脫下自己外衣,給云貞披著,見陸崇已披上他的披風,他一邊整理衣襟,一邊道:“七爺,貞姑娘好像糊涂了?!?/br> 陸崇問她:“能走路嗎?” 云貞朝前走,腳步虛晃,嘴里卻只這三個字:“對不住……” 她差點摔倒了。 星天正想搭把手,扶一下云貞,陸崇快了一步。 他長手一抬,環住她的肩,另一只手一搭,一把橫抱著他,自己側首囑咐星天:“去找府醫來乘月閣?!?/br> 這里離乘月閣近,回水天閣太遠了。 星天微微一愣,才應聲是。 他都走出幾步了,還是回頭看了眼。 少女倚在男子肩膀上,眼眸半垂,男子背影挺直,雙手有力,步伐大而快,叫向來平直整齊的衣擺,翻飛飄動。 正如星天沸騰起伏的心。 他從未見七爺這樣過,神色雖如常,可是,氣息似乎亂了。 ... 陸蔻見天色還好,在疊云亭看賬本。 乍見陸崇抱著個人進門來,她還以為自己看岔了,直到陸崇走到跟前,她才連忙站起來,提著裙子跑下亭子:“小叔!” 陸崇言簡意賅:“云貞落水了?!?/br> 陸蔻一看,他懷里用披風包著的人兒,果真是云貞! 往日鮮花一般的姑娘,此時雙眼緊閉,黛眉緊皺,她微張著嘴吸氣吐氣,很是難受。 一旁南枝也猛地捂住嘴巴:“哎呀怎么回事啊,這么冷的天,怎么會落水!” 陸蔻忙說:“快,放我房里,那里燒著炭,南枝,拿我的衣服來,秋果你快去找府醫……” 陸崇一邊抱著云貞,跨進陸蔻房中,一邊道:“不必了,星天已去叫府醫?!?/br> 陸蔻:“行,南枝快來跟我我給她換身衣裳,濕衣裳不能裹著?!?/br> 說著她解開陸崇的披風,動作一頓,她自是認出這是陸崇的披風。 不過也是,云貞此時需要防寒保暖,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了。 等她二人給云貞換好衣服,云貞渾身發起高熱,她眉頭緊皺,陷入夢魘,最終呢喃著聽不出是什么的詞。 她的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 府醫來看過,說是受驚又受寒,風邪侵體,需得立刻熬藥灌下去,先壓下驚寒再調理。 秋果去抓藥熬藥,南枝去備下焐手腳的熱水袋。 陸蔻見云貞小臉雪白,她擦擦眼淚,想起陸崇還在外頭疊云亭呢,便拿起那件披風,走出正房還給陸崇。 她道:“小叔,貞meimei在我這一切都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