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懷疑，要是沒有大皇子，那陛下是將你捧起來？還是把四皇子和七皇子對立起來？”沈昳好奇。

    “假設這個沒用?！比钣⒄行α诵δ笏哪橆a：“只怕皇后是萬萬想不到，她這樣舍棄了太子，卻扶起來一個大皇子?！?/br>
    雖然大皇子確實并不出眾。也沒可能繼承那個位置。

    就算陛下如今扶持郭氏的人，可他的出身就是陛下永遠不能介懷的。

    說自私也好，說時代的局限也好。

    阮英招也是出身有問題，可陛下是明確知道，他是自己的兒子。

    礙于祖宗家法，皇家顏面，認不回去。陛下只會覺得愧對了他。

    第0228章 疙瘩

    可大皇子呢？

    只要陛下一日懷疑，就一日不會對他好。就一日是個疙瘩。

    如此這樣，他不可能是下一個太子的。

    何況后來扶持起來的郭氏，也不可能抗衡鳳氏。

    就是外人他們這些不算太外人的外人，明知道這結果，才會覺得大皇子真是可悲。

    如今架起來，無非是為平衡，將來落下去的時候，怕是貞慶帝也沒想過他下場會如何吧？

    兩口子在一起訴說離別時候的事情，說著說著，就雙雙睡著了。

    黃昏時候被叫醒，更衣后，金氏，程氏等幾個人陸續都來了。

    阮英招和沈昳坐在上首，眾人請安。

    沈昳道：“金姨娘，楊姑娘，五姑娘此番出去都辛苦了，我自當賞賜你們?！?/br>
    “奴不敢說辛苦，伺候侯爺和夫人，本就是奴的本分?！苯鹨棠锩Φ?。

    盡管金氏程氏出身還算是個好人家，可一朝做妾，理論上說，就是要伺候家主和主母的。

    在嚴苛些的家庭里，妾室吃飯都只能站著。并且家主和主母吃飯的時候，她們只能伺候。

    等主人家吃完了，她們才能站著吃一口。

    只有主人家心情好了，才會賜坐。

    大秦對妾室其實寬容多了，雖然沒有的權利還是沒有，至少不會那么磋磨。

    沈昳更是沒有那種愛好，只要她們老老實實的不找事，她樂得叫她們過的好。

    畢竟如今的女人過的都不容易。

    金氏好歹還有資格說句話，那兩個通房是不敢多廢話的。

    沈昳叫她們都坐著，膳食很快上桌。

    既然是家宴，自然豐盛。

    “如今太子大喪，咱們府上也不能聞鼓樂。吃倒是還隨心，你們都多用一些?！鄙驎i道。

    眾人忙附和。

    阮英招笑道：“我一回來就見你周到，大門都掛了草簾子?！?/br>
    沈昳也含笑看他：“這不是我應該做的么？太子是君，咱們是臣。理應如此的?！?/br>
    太子死了其實也蠻尷尬的，很多禮數上，禮部和宗正寺也是一籌莫展。

    不過那就輪不到他們夫婦cao心了。

    “來，敬娘子?！比钣⒄卸似鹁票?。

    沈昳笑起來，她還想先敬一下他來著。

    于是道：“同飲，迎接侯爺回家?！?/br>
    阮英招喜歡回家這個話，于是將一杯酒全喝了。

    --

    華陽侯府正在家宴的時候，四皇子府上也在家宴。

    不過氣氛卻一般。

    四皇子心情不大好，只是將就著坐了一會就退席了。

    端木側妃笑了笑：“此番出去真是驚天動地的。難怪殿下這就走了?！?/br>
    她是最敢說的人了。

    “是啊，誰知能出這事?！笨凳蠐u搖頭。

    “那晚奴都聽到喊殺聲了。嚇的厲害……”云雀搖搖頭：“真是，怎么那郭氏的人還不死心？”

    康氏嗤笑一聲：“誰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呢。罷了，不說這個。殿下走了也罷。你們也辛苦了，咱們自己用?！?/br>
    眾人應了，果然坐穩了。

    前院里，四皇子與他的貼身侍衛，還有幕僚，王府長史等人說話。

    “這件事，陛下的意思定是要大事化小了，查是一定要繼續的。只不過就轉暗處了。只是學生不懂，究竟是誰下了手？”幕僚云先生道。

    這位云先生是幾年前四皇子招募來的。因與云貴妃同姓，就直接對外說是云家人。

    倒也方便。對外的身份，就是府里管事。

    “大皇子沒有這個本事吧？還是說，這些年他藏拙？”長史劉大人也摸著胡子問。

    “藏拙？不可能?！笔绦l首領鮮于禪嗤笑一聲：“咱們也不是今日才盯著他?？葱袑m那情形，叛軍就不說了，那群太監，都是訓練過的，那得訓練多少年？真是江東郭氏？這事，屬下可不信?！?/br>
    “顯然，父皇也不信?！彼幕首右彩青托σ宦暎骸爸皇切挪恍诺?，父皇這一把拉，一把打。怕是朝中人也迷糊了?！?/br>
    一邊又要郭氏嫡支的人進京科舉入朝，一邊又要郭氏旁枝的人出來背鍋。

    這是要拉郭氏起來給大皇子壯聲勢，卻又要將一個弒君的名頭也給郭氏。

    有用的時候，就是旁枝做的，沒用的時候，那誰知道是誰？

    “所以這就繞回去了，究竟是誰？這個人心機深沉，殿下不能不防。此人一出手，太子殿下就薨逝了。若是不能察覺，有朝一日，必是大患?！痹葡壬?。

    “先生說的很是?！彼幕首訃@口氣：“只是我想不透，還有誰會下這個手？”

    “恕學生大膽，殿下要想走上那位置，就算是對七殿下，也不得不防。七殿下深受太后娘娘寵愛，如今沒了太子……”云先生道。

    四皇子沉默一會后，輕輕點頭：“先生說的有道理，只是這件事，也不可能是老七做的?！?/br>
    “這是自然?！?/br>
    “也不可能是華陽侯，一旦陛下有什么意外，他日子就不好過了?！滨r于禪道。

    眾人也是點頭。

    “這一想，東陵或者北狄人倒是最有可能的。一旦陛下在北巡的時候駕崩，大秦勢必內亂。只是沒能得逞，只是殺死了太子?！痹葡壬?。

    “這么一說的話，宣州府畢竟離著北狄不算遠，倒也說得通。雖說北狄王庭與我們是親近的，可北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彼幕首拥?。

    眾人都是這么想的。

    實在是沒人了呀。

    細想想，大皇子也好，七皇子也好，做這件事都是沒用的。

    皇帝死了，他們能搶到位置？

    總要有把握才敢做吧？

    “眼下先顧著太子殿下的喪事吧。陛下將這件事交給殿下您，您一定要辦好。一個死人罷了，務必叫他風光?！痹葡壬?。

    四皇子笑起來：“先生說話，還是這般犀利?！?/br>
    --

    太子的身后事，確實風光。

    禮部最后出的是比帝王出殯的禮儀低一等。

    這是大秦歷史上第一次，所以沒什么經驗，盡量好就是了。

    雖然太子尸身在西山，不過沈昳等人要吊唁，去的是東宮。

    接連十幾日，上香祭拜。

    太子妃是起不來的，小公子們也是不能隨便見人。

    東宮滿目都是白，人人臉上都是悲戚。

    第0229章 杏花

    終于到了正日子。四月初九這一日，是正經出殯的日子。

    沈昳她們都要再去東宮送最后一程。

    阮英招等人都去西山。

    太子的棺槨靈柩送去了帝陵，也是一片。將來太子妃與他的姬妾們百年后，都要送來這里。

    阮英招看著那空曠的地方想，太子其他的女人，將來的歸宿都是這里?？缮蛳稀?/br>
    他心里搖搖頭，有自家娘子在，沈汐嫦不大可能進來這里了。

    阮英招忽然想，其實娘子是很公平的。

    她要了沈懷祺的命，卻沒有想著要殺死沈汐嫦。

    她只是給她如當年韓氏自己自己的命運。

    如果娘子無能，當年的婚事就會被韓氏拿捏。比起今日沈汐嫦，又該如何？

    所以她對這母子三人，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能不能奔出活路來，看她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