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欲言又止，小聲提醒對面：“那個?！?/br>
    “如果本人不介意的話，我是可以利用一下別人身體里的異種的?！?/br>
    對面的臉色變了變。

    霍言指了指游淼淼：“我們好兄弟，他肯定不介意把異種借我用用?！?/br>
    “所以，你們想什么，除了他，我也能看到的?！?/br>
    對面三人：“……”

    “喲呵?！敝x戰勛幸災樂禍地笑起來，“這表情還挺有層次感的??？”

    “這回見了棺材了，掉兩滴眼淚讓我看看？”

    “謝戰勛！”吳可行漲紅了臉。

    “叫你爹干嘛？”謝戰勛把腿一翹，揚起下巴瞪他。

    他那張臉一板，氣勢逼人，嚇得其他人倒退兩步，倒是吳可行還硬撐著站在原地，只是開口明顯中氣不足：“你、你曾經也是聯盟的隊長！”

    “你也是為了保護人類而戰的戰士，現在，你也恐懼著這個怪物的力量，要做他的走狗，要假裝看不見我們已經讓一個怪物成為我們的首領了嗎！”

    “我們是人！”他像是逐漸從自己的說辭中獲得了力量，義正詞嚴地握緊了拳頭，“自古以來！千萬年來！我們的首領、國王、總統、執行長！無論何時都是人類！”

    霍言左看右看，小聲提醒：“那個，在南方區歷史上，曾經有一只猿猴被封為國王，是推翻舊君主的執行長封的，用來嘲諷一只猿猴當國王都會比過去的撒西皇帝做得更好……”

    吳可行慷慨激昂的演說卡了殼。

    游淼淼沒忍住低下頭悶笑一聲。

    謝戰勛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他伸出手指指著對方：“瞧你那沒文化的樣子！”

    吳可行結巴了幾下，惱羞成怒地說：“你都知道那是嘲諷！是恥辱！”

    謝戰勛搖搖頭，正要站起來，吳可行脖子一梗，“我不怕！你就算殺了我，我也……”

    霍言拉了拉老謝。

    他自己站起來：“我不會殺你?！?/br>
    “雖然你確實很討厭，但我不會因為你討厭我就殺了你?！被粞钥粗?，“你需要根據規則，接受懲罰，付出代價，但不是死亡?！?/br>
    “我早就知道，像你這樣的人，無論何時都不會死光，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br>
    “不過……”

    他直視對方的眼睛，沒有退讓半分，“藍星上不止有第三基地，還有大大小小的，官方的、民間的避難所，就像這里一樣?！?/br>
    “有能力庇護一寸地的人就庇護一寸地，能保護幾百人就保護幾百人，而不是像你這樣……”

    “如果你能保護更多的人，受到比我更多的期待，那我就把首領的責任和榮耀都交給你?！?/br>
    他隨意坐在院落中的小凳子上，姿態一如往常的散漫，但目光澄澈純粹，像面鏡子。

    是他這一路走來，所見過的人們的鏡子。

    霍言站起來：“送他們走吧，六水?！?/br>
    “他們確實犯了錯?！苯吆鋈婚_口，“世界樹守則第一條?！?/br>
    霍言恍然大悟：“哦對??！我把這條忘了！”

    他露出記仇的眼神，指著對方，“他們剛剛說我不是人來著！六水，記上！”

    他頓了頓，忽然露出壞心眼的笑，“要不然，等于嬸的創新菜出鍋了，讓他們聞聞味，但不給吃，再把他們送走吧？饞死他們！”

    游淼淼深深看他一眼，笑了一聲：“行，都按我們英明神武的首領大人說的做！”

    霍言拉了把江策：“江策，我有預感，廚房里正有一位需要幫助的人！”

    “什么？”江策被他拉著跑，但還是配合地一起進了廚房。

    廚房里只有于嬸一個人，她盯著鍋，露出了有些犯難的神情，看到他們進來，明顯是嚇了一跳。

    “怎么了？餓了嗎？”于嬸趕緊安撫，“這兒的烤rou已經好了，你們先吃著！”

    “沒餓呢！”霍言湊過來，“是我感覺到，這里有需要幫助的聲音！”

    于嬸忍不住笑起來：“這孩子，可貼心呢！”

    “沒什么大事，就是這rou太勁道，也不知道是鱷魚rou就這樣，還是這‘圣獸’年歲太大，rou老了?！?/br>
    “難得的食材，我是想試試好幾種做法的，這爆炒的、燒烤的都已經做好了，就是這燉煮的怎么都不爛，我看是要花點時間，就是怕做好，咱們都該走了……”

    霍言扭頭看向江策。

    江策自覺往前一步：“我來吧?！?/br>
    于嬸忍不住露出笑：“我剛剛就想著，小江的能力能幫上忙，就是不好意思用這點事麻煩你們……”

    “沒關系的，小江可喜歡發光發熱了！”霍言拍了拍江策的肩膀，“對吧小江？”

    江策回過頭：“你叫我什么？”

    霍言立即改口：“江哥?！?/br>
    話一出口，他又歪了歪頭，“不對啊，你比我小，我叫你小江怎么了？”

    江策挑了挑眉毛：“比你小怎么了?！?/br>
    于嬸看著他們，悄悄從廚房走了出去，眉眼帶笑：“哎呀，年輕就是好?！?/br>
    江策聽見了這句話，他扭頭看著霍言，忽然笑了一聲：“你今天倒是特別有首領的樣子?！?/br>
    “那是！”霍言一點不謙虛地接下了他的夸贊，“該努力的時候，我也會努力的！”

    “我既然當了首領，世界樹的大家，就是我的手下，我可愛的小嘍啰，如果有人想接我的班，那也得比我厲害吧？”

    他嘆了口氣，“從實力上來說，比我厲害，已經不太可能了，那至少得比我聰明?！?/br>
    他探頭，從廚房窗外看了看吳可行，搖搖頭，“他看著不太聰明?！?/br>
    江策正要笑，窗口忽然飄進來一串樂聲。

    音色和旋律都頗為獨特，是他們日常不曾聽過的聲音。

    事出反常，院子里老謝已經站了起來：“我出去看一眼?！?/br>
    他安撫了一句，“說不定只是人家區域特色?！?/br>
    霍言看著屋外，忽然叫住他：“等等，老謝回來?！?/br>
    謝戰勛止住腳步，有些意外：“??？”

    霍言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緩緩皺起眉頭：“六水，把他們送走，讓越千把李荊山和陶醫生送來?！?/br>
    第157章

    空中傳來某種空靈的吹奏樂器聲, 明明聽感尚可，但跪拜在圖書館前面的信徒們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就連圖書館內部的神仆阿默克都飛快沖了出來，他表情嚴肅, 大聲提醒：“離開！”

    “所有人, 立刻離開！”

    信徒們狼狽地轉身就逃, 一窩蜂逃進了附近的建筑里，只留下那個據說曾經獲得“圣言”的老人，因為跪拜了太久腿腳不便，掙扎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而樂聲由遠及近, 吹奏者也逐漸露出了面容。

    他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 背著琴箱，但并不像是正要去出席某場高雅音樂會。

    廉價的西裝，過長卷起的西褲, 還有明顯小了一寸戴在頭上有些不穩當的禮帽，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搞笑藝人或是街頭藝人。

    但阿默克看見他, 卻露出了如臨大敵的表情。

    他快步從圖書館門前走下，擋在老人面前, 獨自面對著眼前的奏樂者：“你又來做什么？智者已經拒絕了你的問題?！?/br>
    樂聲終于停了下來。

    他眼前的男人慢慢放下了嘴邊圓形的樂器, 優雅地抬了下禮帽, 朝他行禮后嘆了口氣：“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阿默克, 沒有一點音樂素養?！?/br>
    “我之前就提醒過你, 欣賞音樂的時候要安靜，至少有等到間奏再開口?！?/br>
    阿默克擰起眉頭，沒有回答。

    事實上,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間奏。

    “我們這里有自己的規矩?！卑⒛嘶仡^看向總算顫巍巍站起來的老人，警惕著對方突然動手, “如果你違反智者的規則，那就做好永遠留下來陪伴智者的準備，樂師?！?/br>
    “我是按照智者的規矩來的?！睒穾熞恢皇忠廊环鲋弊?，他的目光跟著顫顫巍巍逃走的老者，笑了笑，“況且，智者并沒有拒絕我的提問?！?/br>
    “放輕松點朋友，我并不是你們的敵人，只是一個音樂家?！?/br>
    樂師甚至輕松地聳了聳肩，像個友好的朋友，“我只是想要知道，未知的宇宙文明中，是否還有其他的音樂?！?/br>
    他張開雙臂，陶醉地看向天空，“智者也并未拒絕我，他只是告訴我，藍星現有的音樂載體并不足以展現外星的音樂?！?/br>
    “所以我一直在尋找各種不同聲音的樂器，而我已經找到了，無論什么樣的聲音都能發出來的樂器?！?/br>
    阿默克并不了解樂器，但他直覺不可能有這種樂器。

    但他不夠能言善辯，只能微微擰起眉頭：“你為什么總要執著于外太空的音樂，藍星的音樂已經不夠你探索了嗎？”

    “我是個音樂家，這是我一生的追尋！”樂師看他的眼神無奈得像看個不開竅的老黃牛，“我從前一直覺得，我們的耳朵和這個世界隔著一層薄膜，無論如何，我的音樂都無法觸及人的內心?！?/br>
    “而當我知道，這里有能夠聆聽神明的智者存在，我就知道……”

    他轉過身，看向圖書館，狂熱且虔誠，“他一定是來為我解惑的?！?/br>
    阿默克眉頭緊皺，他悄悄看著老人鉆進一間房間，神色總算放松下來，防御姿態都微微松懈：“你來晚了，智者今天已經不見人了?！?/br>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明天的問題也已經給出去了，智者要給出‘圣言’，最近不會搭理你的?！?/br>
    樂師露出意外的神情：“哦？那他付出了什么代價？”

    阿默克沉默片刻，抬起頭：“與你無關?！?/br>
    樂師嘆了口氣：“你真的一點都不會說謊，阿默克?！?/br>
    “你從來不隱藏別人付出的代價，你甚至會主動用他們告誡我，讓我知道我的問題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獲得智者的回答?！?/br>
    他臉上依然掛著笑，但莫名讓人覺得危險，“你不敢告訴我，是因為他們付出了極小的代價，就得到了遠超代價的回答，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