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

    霍言開始耍賴：“你要這樣以后我找江姝博士問你光屁股時候的事你也不許跑！我要讓你坐著聽一整天！”

    他脖子上驟然一松。

    江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你走吧?！?/br>
    霍言一愣，果然人還是得換位思考??！

    他忽然嘿嘿笑了一聲，又拉住江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掛，黏黏糊糊往他懷里拱：“要不我就在這待著？到時候……”

    江策面無表情地看他。

    霍言眨巴眨巴眼，小聲問：“你小時候干了多少壞事啊，介意成這樣?！?/br>
    他只覺得屁股一輕，一低頭發現他被江策團巴團巴抱了起來，然后往門外一送——他被扔出去了。

    “找你的軍師去?！苯叩伤谎?，扭頭看向歸云子。

    歸云子一臉慈祥：“再隨五百?！?/br>
    江策：“……”

    他無視金錢誘惑，在他面前坐下，“說吧?！?/br>
    “那我就直說了?！睔w云子收斂了胡鬧的表情，深吸一口氣開口，“霍言，他不是個人?！?/br>
    江策神色未動。

    雖然光聽看開頭像是手下控訴無良首領，但只要面對的不是霍言，他大多時候還能繃得住這張面無表情的臉。

    ……

    這邊歸云子在給江策補習，霍言只好去找第二批趕來的其他人。

    街上眾人似乎還沉浸在群體心理治療的余裕中，他看見有人靠在墻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有人張開雙手贊美太陽一樣狂笑。

    ——甚至還有兩人按著狂親的。

    霍言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默默別過腦袋，然后偷偷用余光瞥兩眼，稍微學習一下知識。

    雖然大多數人都把他當做神明崇敬，但其實霍言多少有點心虛，他擔心還有原本待在那個房間的信徒認出他是個假冒的，因此走得腳步匆匆。

    直到在臨時避難所中央，找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六水！”他腳步輕快地蹦跶了一下，對他招了招手，“你腦子好了沒？”

    游淼淼：“……”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個說法怪怪的。

    游淼淼看著傻笑跑近的霍言，看他這幅表情，大概是沒出什么大事。

    他不放心地問了一句：“沒出意外？”

    “沒啊?！被粞砸荒樕敌?，“你讓醫生治療沒有？”

    “嗯?！庇雾淀等嗔巳嗄X袋，笑了笑，“他說我的大腦有外力干涉的跡象，現在幫我清除了，我自己也感覺不到異常，希望是沒事了?！?/br>
    “心理領域比較復雜?！鼻襻t生溫和點了點頭，“保持警惕是個好習慣?！?/br>
    “真沒出什么意外？”游淼淼覺得有些奇怪，在他的預想中，不出意外的，他們這一趟應該是要出意外的。

    “嗯——”霍言認真思索了一下，“除了我在江策面前暴露了我不是人，不小心成了這里人們信奉的神明，還見到了嚴亦誠和異種之母讓他們跑了之外……沒什么意外吧？”

    游淼淼：“……這不全是意外?！?/br>
    他額頭青筋跳了跳，“這還不叫意外什么叫??？”

    霍言臉上傻笑沒減，一臉過來人的架勢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開點嘛，人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游淼淼瞇起眼看他：“你跟江策說開了？”

    霍言傻笑：“昂?！?/br>
    “怪不得?！庇雾淀凳栈匾暰€，神色平靜下來，“你先去邊上晾一會兒腦子，我去問問別的人發生了什么?！?/br>
    “哦?！被粞哉D身要走，又回過身問他，“對了，周尋和方超怎么沒來??？”

    “三號基地總得留人，周尋搞土木，方超又分到了新的地，我們自己經營基地，肯定也要有持續產出，不能全靠小狗翻垃圾?！庇雾淀灯乘谎?，“而且最近有聯盟的人要來，就把徐笑笑也留下了——畢竟江策明面上還沒跟聯盟鬧翻?！?/br>
    霍言稍微回復了點理智，警覺得問：“聯盟來干嘛??？三號基地和一隊已經被我們搶走了，不會還給他們了！”

    “他們要派人來?！庇雾淀祰@了口氣，“派了個我們無法拒絕的角色——江姝博士?！?/br>
    霍言驟然睜大了眼睛。

    游淼淼瞥他一眼：“我猜你露出這么緊張的表情，不是想到了聯盟會因此布置多少陰謀詭計，而是因為想到要見江策家長了，對嗎？”

    霍言一臉緊張地點了點頭：“怎么辦啊六水，他mama會不會覺得我當非法組織首領不是什么正經工作，對我不滿意??？”

    游淼淼：“……去邊上蹲著?！?/br>
    “哦?！被粞岳侠蠈崒嵳伊藗€地方蹲下。

    似乎是覺得他犯愁的模樣很有趣，邱長正觀察了他一會兒，也學著他的模樣在他身側蹲下，提議：“有煩惱的話，要不要跟我說說？”

    他笑了笑，“我還挺擅長傾聽別人的煩惱的?！?/br>
    霍言立刻坐直了身體，表情嚴肅地問：“邱醫生，你結婚了嗎？”

    邱長正一愣，笑著搖搖頭：“這倒是還沒有?！?/br>
    “以前我會遺憾沒能找到伴隨一生的愛人，但遇到這些事后，我反而覺得慶幸?！?/br>
    他把手從衣袖里伸出來，露出彩色的鱗片，“如果我真的有個愛人，或許現在正是她面臨難題的時候?！?/br>
    “她理所應當會對于我身體的異狀感到恐懼，但如果她因此離開我，恐怕不僅會承受來自他人的道德壓力，還會被自己的愧疚影響……”

    “但即使她沒有離開我，我也會擔心，她對我的愛情里會不會摻雜了責任和同情，不再純粹?！?/br>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抱歉，我對浪漫的想象過于純粹，這或許也是我到現在還沒能好好談一場現實的戀愛的原因?！?/br>
    霍言的表情從最開始的專注逐漸變得迷茫：“……醫生你想法還蠻消極的哎?！?/br>
    醫生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樣嗎？”

    “嗯——”霍言歪了歪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反過來安慰他，“醫生你也有很多煩惱吧？”

    “沒關系啦，有什么也可以跟我說，我現在很閑的，動腦子的事也輪不到我，可以幫忙安慰一下你?！?/br>
    他補充，“雖然不一定能起作用，但好歹能聽你說?！?/br>
    邱長正啞然片刻，苦笑一聲：“沒想到我居然反過來被你安慰了?！?/br>
    “我確實也有些擔憂?！?/br>
    他看向垂掛著死去藤蔓的墻壁，低聲問，“這個避難所，之后會怎么樣呢？”

    “庇護者威斯特已經死去了，剩下的人，有誰有能力帶領大家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呢？”

    “憑借憤怒的破壞只需要勇往直前，但在廢墟上重建一切，需要更冷靜的思考，更強大的魄力?！?/br>
    霍言歪著頭看他，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安慰他：“會好的?！?/br>
    邱長正愣了一下，忽然笑起來：“說不定，你真的很適合成為‘神明’這樣的角色?！?/br>
    “你要不要試試，成為這里真正的神明？”

    “嗯？”霍言疑惑地眨了下眼，“我？”

    “你們有自己的領地?！鼻耖L正往后看了一眼，“看起來大家生活得都很不錯?！?/br>
    “他們也不會對我這樣的異類覺得恐懼，說明你的領地里，像我們這樣的人，也有資格正?；钪??！?/br>
    他看向霍言，“你知道嗎，人類的歷史上，很多正神都曾經是偽神，他們的身份變化，只是適應人們的需要?！?/br>
    “把我們這里也納入麾下怎么樣？世界樹的首領大人?！?/br>
    第98章

    霍言下意識想要答應, 腦袋都點到一半了，忽然反應過來——

    “不對，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得跟大家一起商量?！?/br>
    邱長正啞然失笑：“你不是首領嗎？我剛剛也聽見他們說, 得聽你的意見?！?/br>
    “話是這么說?！被粞砸桓薄澳悴欢钡募軇輷u搖頭, 滄?？粗h方，“我這個首領，恐怕是因為一開始我什么也干不了，打架還沒會當不了大將, 腦袋也不算聰明當不了軍師……”

    “算來算去, 就剩下老大的位置了?！?/br>
    邱長正：“……”

    他好笑地搖搖頭，“我很擅長看人，你或許比你想象中的作用更重要一點?！?/br>
    霍言把這當成了一句平常的恭維, 壓根沒放在心上，他又站起來, 拉著邱長正尋找游淼淼的身影，跳起來招呼對方：“六水——”

    游淼淼正和謝戰勛在軍火庫0元購, 老謝臉上帶著農民伯伯豐收般的喜悅, 從斗牛犬笑成了大褶子。

    霍言朝他們跑過去, 對他說明了情況, 游淼淼毫不掩飾地打量起了邱長正。

    邱長正目光閃了閃, 露出苦笑。

    他多少有點心虛——他確實很擅長看人, 也能一眼看得清這群人里誰最好說話。他剛剛把這些話說給霍言聽，大概也是相當狡猾的一種做法。

    游淼淼看穿了他的意圖，但沒多說什么, 只看向霍言：“也不是不行?！?/br>
    “仔細想想，接收這片地盤對我們來說也有好處?！?/br>
    霍言握拳：“可以在沙盤上壓過嚴亦誠一頭！”

    游淼淼好笑地搖頭：“不標上去, 看他知不知道?！?/br>
    “??？”霍言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們就算要接收這個臨時避難所，也不可能光明正大打著世界樹的名號?！庇雾淀祻念^說起，“否則這就像是我們對東區發出了巨大的挑釁，告訴所有人，我們世界樹把這里占領了?！?/br>
    他說這句的時候，著重看了眼正在撫摸火箭筒，作風一向相當光明正大的謝戰勛。

    謝戰勛察覺到他的視線，當即一瞪眼：“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難道我會沖人家面前說——哈哈，這地兒我搶了，還把大名遞上去??？”